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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无策

丫头你不乖 橘子babe 4120 2024-11-13 14:48

  走出院子,某种景象唰的一下子映入眼帘,莽酉时——他们名义上的孩子,正蹲在泥坑边上无忧无虑的玩耍。霎时间,方素洁感到由腹中升起的一大股火气,她几乎没有思考,大步流星朝着泥坑的方向冲去。

  “啊!”孩子的憨笑中断了,迅速转为刺耳的尖叫。

  方素洁一只手提起莽酉时的领子,居高临下,大声指责道:“你爸爸是不是没教你不许玩泥巴?你掰着手指头数数自己几岁了?成天不是吃就是玩!”

  “你别管我!”酉时眉头紧皱,使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怒视着她。“再不松手,我叫老爸了!老爸,老爸——!”

  随着话音的落下,这孩子浑身一使劲儿,挣脱了方素洁的束缚,向屋里跑去。

  方素洁极为不甘,脸色憋得通红不说,还在用四根指头抠挖掌心的肉。

  “站住!跑什么!”方素洁追上去。

  一脚踏入院中,忽然瞥见角落里放着两把扫帚,觉得甚好,便夺了来当做一件趁手的武器。几乎是不能自已地浮出了邪恶的微笑,然后扬起手臂,给予逃跑的少年一记痛击。短短几分钟,方素洁仿佛大脑生锈那样根本不能思考,只是循着本能反应去做事,难以置信的是,她竟从中获得了其他时候无法比拟的快乐!原来深陷泥沼之中的人感受不到痛苦,周身被柔软的泥土包裹着舒适极了,似有阵阵令人晕眩的风席卷了头脑,心中惟有一个念头:终于解脱,终于可以肆意妄为。

  “方素洁,你没事发什么疯?”煤哥闻声赶来,怀里抱着大哭不止的酉时。

  一句话声如洪钟,极为冷酷地将方素洁从魔怔中拉回来,忍不住大口踹气心脏狂跳不止。独自歇息了一会儿视界才慢慢由模糊稍微清晰起来,仍有种醉酒的眩晕感。

  脑中忽而呈现出某个小男孩的面孔,方素洁拼命擦了擦眼睛,依稀记起过去的某个下雨天,就是他,可怜的孩子……

  童言无忌,抑或无理取闹、异想天开,都不重要了,他已经唤起了方素洁心底的疼痛与难以释怀的余恨,怎能随意抹去。

  大概方素洁总爱在某个瞬间,为周遭的人物设想一个近乎完美的结局,可能会微笑着画上一个句号安然入睡,也可能眼含浊泪按下一筐心事不表。如若能勇敢的选择彼此,那么就不必怀揣懊悔,在反复纠结之间度过余生。

  “我们的孩子,而不是酉时,会过上幸福的日子……他一定会坚定的说,爸爸妈妈爱我,我也爱他们,我们一家人都爱彼此。和其他小朋友一样,他听话、懂事,既活泼也聪慧,偶尔小调皮一下,逗得我们都很开心。他会为了一个喜欢的玩具向我们撒娇,当然了,最后以欢笑声收场。到了上学的年纪,他在班上学习不算太好,但和同学相处很愉悦,即使有无可避免的冲突,在我们和老师的帮助下尽数妥善解决,顺顺利利的从小学毕业,留下美好的青春回忆。中学时代,我们依旧不以成绩论英雄,只希望他好好长大,切勿为了书本舍弃旅途中的良辰美景。他在我们的鼓励下学会了打篮球或者体操,然后加入校队,交到许多值得相伴一生的好友。中考过后,上到一所普通中学继续学习。晚上,我会切好各式各样的水果,端去他的房间里,告诉他学习别太晚,适当休息和释放。对于他未来的人生,我们并不过分干涉,允许他填报喜欢的专业,去到想去的地方,和属意的人结婚。就这样,我们野蛮生长的孩子,高高兴兴的拿着录取通知书离开家去,乘上去往某个海滨城市的火车。数年来作为父母的我们举案齐眉,而后不出意外地相守走完了一生。”她沉浸着。天空中漂浮的泡沫是虚幻的,有人却为了它七彩的色泽驻足观赏,就算美丽的并非泡沫本身而是那热烈的太阳所发出的光,没有了它的承载,任凭日光斑驳陆离亦无人赏玩。

  方素洁静步走去,手放在酉时毛绒绒乱糟糟的头发上,淡然自若道:“你怎么样?”

  酉时眼中闪烁着惊恐和不解,紧紧依偎在煤哥的怀抱里,不敢动弹。

  煤哥更是不明真相,看着方素洁,仿佛在等待她的下一步,不知心中考量什么。

  “抱歉,我只不过是……嫉妒。刚才,我已经向你索取了这么些年来你认我做母亲的代价,我想我并不欠你什么,莽酉时,从现在开始,你我之间与陌生人无异。”

  “你想干什么?你想离婚吗?!”

  “你说的对,我受够了你们。我没办法选择母亲是谁,至少我可以选择丈夫和儿子!”方素洁冷笑着说。

  “好啊!”煤哥哼了一声,转头对岳母的房间瞥去,心中盘算道:“老太婆治病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恐怕是个无底洞!离了也好,省得我不照顾还要落个不孝的骂名。”

  隔一天便是方素洁生拉硬拽,拖着老母挂上了省人民医院的号,左一项检查右一项化验,办好住院手续向外望去,天空已被暮色笼罩住大半,她才坐下来吃口热饭。

  查明了黄红英所患的病症,虽不是无药可医,但能够完全痊愈的例子少之又少。把话摊开说呢,大部分人一旦患上它,这辈子也就是折在这儿了。

  方素洁喂黄红英吃过药,亲眼看着她伴随着药物的发作沉甸甸的睡去,自己再缓缓退出病房,一个人坐在外面冰凉的长椅上,泣不成声。

  教师,并不是什么高收入群体,方素洁曾以为,出来打拼数年可以算得上小有积蓄,付一套房子的首付基本没问题,不出意外她打算明年年初将现在所住的小房子买下来,可……

  老天就是把她方素洁榨干了,也拿不出如此巨额的医疗费。方素洁从长廊的一头踱步到另一头,明明焦虑得要死,却始终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能暂缓当下的困难。你说跟亲戚借钱吧,当年分家能断的基本都断了,如今怎么好舔着个脸皮找人家要钱呢?跟朋友借,一借10几个w,即使对方不介意,方素洁也是自尊心极强的。若是为了钱这样酸臭又世俗的东西,在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总感觉欠了人家的,继而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不对等,麻烦和矛盾一定会随之而来。哎,钱钱钱,命相连!

  方素洁一筹莫展,靠着一面光滑的墙壁慢慢坐下来,一手放在膝盖上托着腮帮子,漠视前方来来往往的生人。

  忽然,一双白色的裤腿停住了。

  “方素洁?”

  “吼……医生!”方素洁猛的站起来。

  看清来人的面目,才拍了拍灰尘,强颜欢笑道:“璟翎,你找到新工作了,好快啊,挺好。”

  “你生病了?”

  “没有,是我妈病了。”

  璟翎见她神色有些不自然,便追问道:“什么情况,检查过了吗?”

  “嗯,查出来说……”方素洁极力控制自己的语气使其听上去平稳一些。

  “阿姨她居然!据我所知,对于这个病国内目前是没有特效药的,所谓的治疗手段基本等同尽量拖延,再用药减轻一点痛苦罢了。真正康复出院的,少之又少而且都是早期患者,像阿姨这样重病不起的,恐怕时日无多。唔,对不起,我说这个并不是为了打击你,只是劝你尽早看开……”

  方素洁抄着双臂,苍白的嘴唇上被咬出了一道血痕,脸色更加难看了。

  “你告诉我,是不是……没有可能了?”定了定神后,方素洁带着近乎祈求甚至哀求的眼神期待着璟翎的回复。

  璟翎不忍直视,偏过头去:“别看我了,素洁。”

  方素洁不死心的再近一步:“真的没办法?”

  “除非去国外治疗,不过费用就要成倍的翻了。”

  璟翎的话好似天雷轰顶,顷刻间把几十年来方素洁构建的心理长城彻底摧毁了。不用或许,那就是方素洁人生中最惨痛最崩溃的瞬间,比天有绝人之路更叫人无力的——毋容置疑是路在眼前而没有办法走。其实去国外求医也未必能治好,但毫无疑问带给了方素洁一丝微弱的曙光。幽微渺茫的曙光啊,它仅仅存在半句话里,熄灭在句号之前。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煤哥,接电话呀!”她抱着手机,脸几乎皱成一团了,脸颊处隐约能看到亮晶晶的反光,眼泪流淌几乎是无声无息的,没有嚎叫、嘶吼,懂事的人会一边哭着,一边着手做事。

  好不容易接通了,煤哥张口便大骂道:“方素洁你想干嘛!这么晚了打电话不让人睡觉?”

  “救救妈吧!我求你,你不是有些钱吗?对了,还有养猪场呢?把猪都卖掉,场地也卖了,应该能凑些钱吧?我想带妈去国外治病……”

  不等方素洁说完,煤哥已然怒气冲天,截过话来噼里啪啦一顿臭骂:“呸!还想老子给你钱,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不是说离婚吗?赶紧离了,我可不想管你那老婆子,晦气!养猪场是不可能卖的,你想都别想!莽家祖上传下来的产业,你说卖就卖了你当你是什么人物呢啊?臭婆娘,再敢打电话来老子揍死你。”

  “喂,你……!好,算我栽跟头算我倒霉!今天我不跟你计较那些,我求你,我恳求你,救救妈!她也是你妈呀,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无动于衷吧!你仔细回想看看,妈平时处处维护你照顾你,现在妈需要你!”

  “哼!不行就是不行,打感情牌也没用,我告诉你。咱们家的产业是父辈一代又一代努力经营换来的,你休想拿走半分!”

  “不要,请你念在多年夫妻情分上,帮帮忙吧!就算让我跪下来求你,都可以,只要你高兴,能救救妈……是我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是我草率的提出离婚,都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好……我真的凑不到那么多钱啊!你多少借我点,之后还你,行不行?”方素洁不停地原地跺脚。

  “还,呵呵,你能还得起吗?不会是想耍什么花招吧。”

  “我不是耍花招!我一定还,绝对绝对不欠你的!你现在能拿出多少来,快给我吧,真的急用。”

  “老子要睡了,才懒得跟你啰嗦。5w你爱要不要吧!”煤哥打了个哈欠,极不耐烦的搓了搓手。

  “5w?太少了,我起码要筹……40w吧。再多点,行不行?我还要管其他人借,不知道能借多少……我心里根本没底呀。”

  “嫌少就别拿了!再见!”

  “别,煤哥!你什么时候给……”耳边只剩下嘟嘟的声音。

  眼前一圈一圈泛起黑影,嘴不知什么时候张开吐出一口气,仿佛灵魂都被抽干,方素洁无暇顾及他人的眼光,倒在路边人事不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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