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江锵受刑五十后,罢免官职,江家财产罚没,流放至两广东路,嫡子跟随三年后回朝。江荣华身为谋害皇嗣的从犯,已被禁足,待诞下皇嗣后送出宫去带发修行。
树倒猢狲散,受刑后的江锵还来不及指责众人,就眼睁睁地看着江府的门匾被摘落丢在地上。他摸着江家几代人奋斗出来的门匾,明明昨日还让人攀不可及,今日却落入尘埃。
江家嫡长子江孺昇抱起门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最后将门匾包起来放入要离京的行囊。
“爹,这门匾儿子会再让它正大光明地挂上去的。爹爹在南边好好养老,看儿子本领。”
江孺昇所学的四书五经让他痛恨那些触犯例律条文的人,可眼前的这位却是生养他的父亲,一辈子为江家操劳的父亲,他做不到去批判他的父亲。那么,他就只有凭自己本事去使江家再复辉煌,堂堂正正地洗去污名,不让江家几代人的努力毁于一旦。
江家的财产罚没,能带的行囊一辆马车就足以装下,江孺昇搀扶着受伤的父亲缓慢上了马车。父子俩不约如同地向后看了一眼,想将这一刻的景象都深深记入脑海中。
马车悠悠地驶去码头,码头上负责护送监视的官兵早已在此等候,没受过这等耻辱的江锵愤愤地撇过头去,径直等上船。
“爹爹”
百雀灵鸟般动听婉转的声音突然响起,让江锵停下了脚步。江锵带着复杂地神色转过身来去看喊他的女子,有着丫鬟婆子簇拥着的春意与周围的景象截然不同。江锵闭上双眼,背过身去。
“据说两广东路那边蚊虫多的很,这是我让人备下的各种药,大哥哥一并带去吧”
春意对江锵的举动丝毫不在意,从婆子手中拿过包裹递给楞在一旁的江孺昇,见人接过后,才心满意足地露出一个微笑。
“爹爹要离开了,不如和女儿说几句话再走吧”
背过身去的江锵没有任何反应,一旁的银朱已经识相地向候着的官差送去一包银子。冗长的安静后,江锵终于转过身来,随春意进了码头旁供人休息的客栈。
“爹爹去的两广东路到底也有廖家相识的人,想来爹爹不会过的太过艰难,还请爹爹放宽心去度过晚年”
“江春意。瑞王妃。我实在是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儿会是我的催命符”
江锵并不领春意的情,面对这个忽然狠狠扎了一刀的女儿,他的内心已经没有太多的情感。
“世家之争不过是巩固皇权的垫脚石,爹爹还在做着春秋大梦吗?”
春意自嘲地笑了笑,随后站起身来合上了窗户,将熙熙攘攘的大街隔绝窗外。
“爹爹做过的错事何止这一件?只是,姨娘爱您,很爱很爱您。所以,请爹爹醒醒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吧,莫要一错再错辜负了爱您的人”
“请爹爹日后在南边安分守己,别再想插手朝堂的事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江家禁不起再一次的打击了”
春意眼中疏离的目光,让江锵再也挂不住脸色,他想伸手去打一巴掌这个女儿,但被身上的伤折磨地只能扶住桌子勉强站着。
“你别忘了你姓江”
“正是因为我姓江,所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把江家搅进这浑水中。正是因为我姓江,所以我还会过来劝您放手。正是因为我姓江,我才没替姨娘一命偿一命。您?还有什么不满意?”
“你。都知道?”
春意面对问题,没有再说话,她留下悔恨逐渐占据心头的江锵离开了客栈。
连日多云的京城也在这刻阳光普照,春意看着一步步向她走来的瑞王,也迈开步子投向人的怀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