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兵分两路围了萃音阁的李公公见空荡荡的庭院心中不由大惊,刚想唱一嗓子,就见紧闭的房门打开来,铃澜从里头迎出来。
“李公公怎么亲自来了”
“皇上有请”
铃澜僵硬地笑着,正想说等一会,就听见后门出现打斗声,李公公朝身后辉了辉手,身后候着的两个小太监直接闯进室内。
“奴才请沈贵人时,正碰上衣衫不整的杨重从后门出来,如今已经封了嘴悄悄送进狱里。”
衣衫不整,听到这个词的春意颠覆了对沈纾妍的看法,她抬起头正好对上了皇帝的目光,只稍稍片刻,春意将头低了下去,没有了当初的少女心思倒多了几分坦然。
沈纾妍被带上殿时还在想莫不是宫里哪个宫女太监泄露了风声,当看到跪在大殿的涑沐后,她便知晓事情大概,不由轻笑一声。
“大殿上不可放肆”
李公公听到笑声从沈贵人口中发出,大声呵斥到。
“臣妾有罪,还请皇上治罪”
沈纾妍认错态度陈垦,叫春意发了懵,莫不是今日的对峙也是沈纾妍的计策,难道她还遗漏了什么。心慌时,她不由抓紧了身边人的袖子,瑞王反手就是一握。
“你说说你都犯了什么罪”
原先还在跪着的沈纾妍撑着膝盖微微颤颤的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春意一眼,瑞王顺着那人的目光,用胸脯隔绝春意和沈纾妍的对视。
“臣妾入宫时便与杨重两情相好,入宫前就已经不是清白之身”
皇家秘闻在这大殿中轰炸开来,在殿内装聋作哑的李公公悄悄退下。正欲告退的瑞王夫妇被皇帝特许留下,迎上春意复杂的目光,瑞王轻微地点了点头。
“可那又如何,沈家还是叫臣妾进了宫。害许婕妤小产是臣妾的指使,但也是沈家交给臣妾的任务。其中,可是与江荣华脱不了干系呢,马齿苋这类东西还是江荣华提醒的”
沈纾妍捋了捋鬓边落下的碎发,直视位上人。
“秽乱宫闱是死罪,可弄权舞弊的世家会是什么罪?臣妾会在阴曹地府里祝愿皇上早日还政治清明”
沈纾妍肆意大笑的模样,深深触动了春意的内心。
“来人,带下去,好好拷问”
“等一下”
要向前的侍卫被沈纾妍的一声呵斥止住了脚,沈纾妍一步一步走向春意,春意扯了扯挡在她身前的瑞王,向人报以一笑,瑞王识相地让开在一边。
“**姐,世家的龌龊你还要隐瞒吗?你我不过是可怜人罢了。你知道我的姨娘是怎么死的吗?”
沈纾妍没有等春意的回应,自顾自地说下去。
“她呀?被沈家的那位主母害死啦,死的只是一个姨娘,她有强大的母家谁会怪呢?没有人记得姨娘,连我也只是附属品,送的呀。那么,我只好让他们永世难忘。**姐,你知道你姨娘是怎么死的吗?”
说完,沈纾妍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貌美如花的女子俨然成了一个疯子。
发起疯来的沈纾妍被侍卫拖了下去,宫女铃澜在看到疯了的沈贵人,抖筛子般断断续续地交代了一切,侍卫杨重当场杖毙。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春意,在坐上回府的马车后依旧没有回过神来。沈纾妍以自身性命去换得沈家的万劫不复,欺君之罪诛九族,在外人看来纾妍是极端的,同样体会过绝望的春意觉得纾妍是可怜的,至少她还有远在边疆的至亲血脉,还有在身边相伴的夫君。想到这,春意抱住了瑞王的右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世家,确实是祸害了不少人,该变的总是要变的。
“怎么了?”
瑞王抬手摸了摸春意的脑袋,看见被弄乱的头发,趁着人还没发火又立刻理顺。
“你要有想说的就直接说,没有人能逼你开口”
“让我好好想想”
春意视线下移,看到了前些日子她给瑞王的打的穗子,如今正别在腰上。一时兴起,她玩弄起了穗子。结果瑞王小气的很,一把抢了过来。
“你要玩坏了再给我打一个”
“再说吧”
入夜,春意从梳妆匣中拿出林主事的信,她看着信,视线逐渐模糊起来,又开始神游万里。待瑞王从外边回来,还是银朱暗暗推了她一把才醒过神来。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屋内伺候的奴婢在银朱带领下都退到屋外,瑞王自个解了腰带,向春意走过来。高大的身材笼罩住春意,春意推了推瑞王,指了指瑞王身后的柜子。
“里面有个账本,你拿出来”
被使唤的瑞王有些不满,亲了人的脸蛋才去做事。
“廖家给姨娘的嫁妆里有廖家的四分之一水路资源,其中包括在京城的林墉船队。只是,姨娘为了我,也将这资源给了江大人,也是因为涑沐才知道他利用船队贩卖私盐。这是姨娘留给哥哥们最后的念想了,若由你来揭发,林墉船队还可以保留吗?”
“所以,你一直在想这事?”
瑞王云淡风轻的模样,让春意陷入怀疑,她一把拉过韩曜昂,捧起那人的脸。
“今天这出戏是皇帝削弱世家势力的开始?”
瑞王抓住春意的手,捂在手心。
“世家猖狂,手伸得太长会被砍的”
“那我成为瑞王妃也是计策之一?”
“不,你是你自己,没有人可以利用你”
瑞王拥春意入怀,得到满意回复的春意暗戳戳的勾起嘴唇。
第二日早朝,李公公领了旨意宣布沈家罪过,沈家家主三日后问斩,沈家直系男子发配南方充作苦力其余男子充军,沈家女子削为贱籍,沈贵人剥夺尊号赐予白绫。堂下众人对于这个结果已是意料之中,当众人还沉浸在这叹息之中,瑞王韩曜昂又站了出来。
“臣要告沈锵沈大人贩卖私盐”
女婿揭发岳父的一出好戏着实让官员们吃了一惊,没想到还会牵扯自己的江锵忙跪下来大喊冤枉。此时,李公公呈上账本,皇帝翻看几眼后,大力合上了账本。
“交给大理寺”
不顾江锵的叫喊,两旁的侍卫将江锵拖了下去。
“臣想向皇上求个恩赐”
“许”
“运作私盐的是民间船队,受贼人要挟误入贼船,还请皇上从轻处理”
“若事情是真,船队既无辨别能力,日后与官商合作,为官服务”
能得到官方认证的船队相当于得到了大树遮阳,正当瑞王屁颠屁颠地跑去春意面前邀功时,就见那人对着一封信傻笑。他有些不满地翘起腿,试图引起春意的注意。
“是凝竺姐姐的信。凝竺姐姐说了,经历这事后,她请求去相国寺为皇上祈福度过余生,不愿再沾染这些是非。至于陈志通,也将会在相国寺陪姐姐一年,为过去的人祈福道歉。”
瑞王接过春意手中的信,放在茶几上,拭去人儿眼角的泪珠。
“林墉船队已经从民间的商船升为官商合作的船队,江大人的结果不用太久就会知道了,你后悔吗?”
“不后悔。只要这些世家还在一天,就会有无数女子成为牺牲品,无数无辜的人卷入世家之争中”
春意顺势投入瑞王的怀抱,下巴撑在他的肩膀上,瑞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春意后背。
“江大人事出之后,你那几个哥哥远在边疆戍守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只是你大哥哥作为嫡子,会随你父亲一起到贬地待几年。”
“大哥哥其实对我挺好的,至少在他心里,嫡庶的规矩并不是那么重要。不然,二哥三哥也不会在那个地方安然无恙地度过那么多年”
“算算日子,二哥三哥估计也快回京述职了,到时候他们也会在京城驻守或是到地方上,等到那时候,咱们去穗花河那也体验陶渊明样的生活”
春意挣脱开瑞王的怀抱,一脸不可置信正好落入他温和如春的眼睛。
“你是瑞王”
“国泰民安时,就是个虚职”
两人相视一笑,后瑞王拥她入怀,吻上春意的唇,慢慢深入探索。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的突然来临,打的春意一个措手不及,只是这般炽热的吻让春意忘记思考,环上那人的脖颈,顺从地闭上了眼。当粗糙的手覆上细腰,叫春意一激灵回过神来。美人朦胧的双眼映在他的眼底,他情不自禁地再次细细抚摸。
“可以吗?”
“嗯”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瑞王能让她守着百日的规矩叫她心存感激,如今早已过了百日,还尊重于她,她感到莫大的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