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几日说要去佛寺里去住上几天,孟祥鹤同意了,不过却派了许多人,说是要保证她的安全。
孟知意收下了。
在一个清晨,天还没亮就坐马车离开了京城。
府中的事情暂时由范氏管着,她也把很多事情安排妥当才走。
随行的大概有三十个人,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刚离开京城,街角有人偷偷摸摸的离开,进了三王府。
刚才是土路也还算平坦,一上午的路程终于到了山脚。
晋国崇尚佛教,因寺庙皆建在较静的地方。
但寺庙所在地皆有朝廷专门建造的朝圣地,她们一行也算有地方坐下来吃个饭,休息了一会儿。
由于山路崎岖,马车上不去,她们便下了车,其余人带了从府里带来的东西,一步一步踏着石梯上了山。
足足两百多的台阶,直走的众人气喘吁吁,这才算是到了。
小沙弥迎了她们进去,便是一个方丈出来迎接,带她们去了孟知意的厢房处。
一间主卧外隔间也可以睡人,但孟知意心疼灵犀流萤二人睡在外间太冷,便让她们二人住在隔壁房间,自己有个什么事儿,还是能听得到的。
至于其他人大都是糙老爷们,只说挤挤睡就行了,所以一个院子里也刚好住下了。
孟知意见收拾妥当后,已经是傍晚,众人吃了饭也都各自散去了。
她坐了一天车,的确有些身体不适便早早回了屋里,左右太早也谁不着,她便真的让人拿了几本佛经过来看。
这些这都是注解过的,她还算识得。
屋子里烛光摇曳,外面微风时而吹到窗子上,有些响动。
灵犀便起了身正要过去把窗子弄的牢固些,孟知意却拦住了她。
她这次来这里,最主要的并不是为了母亲,而是那天上官淮说他要去黄河流域看看。
如果能提前解决河坝坍塌的问题,那么就可以阻止悲剧的发生。
但距离十月初一,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且不说来回路途就需要五六天,恐怕那河坝早就建起来了,扒了重建也来不及了。
所以孟知意是建议他在京中,也好及时讨了管理难民的差事。
但上官淮并不同意,他认为得不得差事不是首要,而是应该减少死伤人数。
但上次时间急促,最后上官淮只说自己八月底出发,他要经过这寺庙的。
她要住在寺庙也的确有几分真情,只是孟知意想趁机劝一下上官淮。
他如今是孤身一人,前世他身边都是叛徒,经过他上次的诈死,算是彻底清除掉了。
只是,恐怕他真正能用上的,没有几个人。
灵犀出去后不久,上官淮果然进了来。
他道:“方才听闻今日寺里来了京城的贵客,还是未来的王妃。便猜到是你,你是不放心本王吗?”
孟知意难得没有反驳:“你带了多少人去?”
上官淮双手一扬:“一人。”
孟知意显然不信,这般路途遥远,若是他一人去,的确有些太冒险。
“我的建议是希望王爷能稳妥起见,你去了也不一定能扭转局面。”
“那些贪官污吏,官官相护,即使知道你的身份,但山高皇帝远,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换一种说法,即使你抓住了把柄,但重新建坝是万万来不及的,一没有银两,二没有人手,我觉得你不值得冒险。”
她说的的确是事实,但上官淮显然不认同。
他眸中固执而坚韧:“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看到那些百姓流离失所、骨肉分离,我不愿再看到一次,即使是再难我也回拼力一搏。”
他没有说本王,而是说了“我”。
孟知意便大了胆子又说道:“但王爷想过没有,倘若不成功,圣上会把差事再次交到太子手里,到时候你是要与太子抗争吗?”
上官淮冷眼看过去:“你的意思是让我袖手旁观?”
孟知意摇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与其冒险去做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不如好好筹谋该如何把这差事揽过来,这样才能更有效的……”
“不必,本王心中自有定数。”
他突然冷声打断:“本王若安安稳稳的待在京城,自然是安全,那些成千上万的百姓可能遭受的苦痛,是你我永远体会不到的。”
“这件事哪怕再难,也是有可能的。那么有可能能解救百万百姓于水火之中的事情,我不可能任由其发生。”
他目光里带了其他东西,或许是失望,也可能是鄙夷,但孟知意没有看懂。
她只觉得上官淮这种圣母心有些匪夷所思,她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菩萨,在自己的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还能先为别人着想。
但眼下,上官淮似乎是这样,他明知道这件事有危险,可他还是义无反顾。
“你没有亲眼看过尸横遍野,没有看过吃人肉、喝人血的场面,你没有看到刚出生的孩子就被父母拿去换粮食的场面,所以你永远想不到那有多么的残忍无道。但我见过!”
他说完,孟知意也终于发现上官淮似乎和自己印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
她上一世都是在上官阙背后帮着他对付上官淮,她对于上官淮的认知,全都是上官阙告诉自己的。
可这么段时间以来的接触,这和她之前知道的上官淮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所以,究竟是前世上官阙一直在恶意抹黑上官淮,还是上官淮在装。
但孟知意现在更相信,是上官阙为了让自己帮助他对付上官淮而说出那些莫须有的事情。
上官阙曾告诉她,上官淮为人两面三刀,背地里捅刀子,而且有恋童癖。
再者还说,上官淮每次病发时都会如疯魔般。
总之在上官阙口中,上官淮是一个十恶不赦,杀人如麻的疯子。
这还真是悲哀,或许上官阙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
恐怕只有那句想要杀自己,才是真的……
“你在苦笑什么?”
上官淮斜目看了看她。
孟知意自嘲说道:“听三王爷一番话,知意这才觉的自己从来都是迷糊至极的人,浑浑噩噩的竟什么也分不清。”
上官淮“哦”了一声,有几分好奇的问道:“分不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