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驶过几个站台之后,公交车停靠在了莫愁巷旁,栀子下车,绾莲跟着走了下去。站在站台上,沉默了片刻,栀子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家就在里面,你?”绾莲莞尔一笑,说:“我送你到小区门前。”栀子点点头,两人继续无言的走在莫愁巷的马路上,直到行至一处小区门前,才停了下来。栀子告诉绾莲:“我到了。”绾莲“嗯”了一声,说道:“明天早上,在这里等你。”栀子也“嗯”了一声,走进了小区。
一夜酣眠,栀子睁开眼睛,天空有些晦暗,秋日的白昼,果然和阴霾的天气很友好,换上校服,走出卧室,母亲宁芩像往常一样,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父亲也坐在沙发上等着她,栀子忽然觉得,母亲日复一日,每天早晨都为早餐忙碌,父亲也从守在身旁,从未断绝,这份坚守,实在非常人能够忍受,至少她自忖做不到,学业生涯已经无数次证明,积年累月的重复同一件事情,会被疲惫感不时的侵袭,这或许是她与父母的不同,时代变了,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史无前例的丰富,似乎坚韧程度,也变得淡薄,更别提不幸的事情,总会不时的出现在同伴的身上,有时候畅想着属于父母的那个年代,会心生好奇与向往,到底是怎么样的生存环境和社会现实,培育出了父母的性情,可是也只能想一想,那样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只有眼前的早餐,饱含着浓情蜜意。
吃完早餐,栀子向父母告别,去往海棠中学。小区里空寂无人,淡淡的暖意却聚于心间,绾莲会陪她一起去学校,昨天傍晚已经约定好了,不过还是会担心绾莲食言,毕竟还算不得关系匪浅。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绾莲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抬头凝望一眼,绾莲果然杵在前面不远处,栀子腼腆的笑着,走向绾莲,一起走出小区,沿着马路边沿行进着。
空气中浸润着微薄的凉意,绾莲如昨日那般,并不言语,栀子打量一眼他的侧脸,又将目光收回,重新盯着远处的地面,肩膀偶然间碰到一起,旋即又立刻分开少许,心跳却在那一瞬间,变得快了一些,两人的面容,不约而同的微微泛红,尴尬的神情似心有灵犀一般,变得浓重,最终还是绾莲主动开口,柔声问道:“芸栀子,冷吗?”栀子愣了愣,很少有人叫她‘芸栀子’,尽管这是她的名字,可是大家都觉得栀子更好听,称呼她时都不带上姓氏,而许鸢尾和凌桔梗经常和她在一起,大家也都称呼他们鸢尾和桔梗,此刻忽然被叫“芸栀子”,有点不太适应,略带紧张的“嗯”了一声,绾莲接着问道:“能称呼你‘栀子’吗?我听很多人都这样称呼你。”栀子点点头,绾莲似是漫不经心一般说道:“今天早上似乎有点冷。”栀子柔弱的回应了一声:“是有点冷。”
绾莲的心,忽然剧烈的跳动起来,微凉的天气,若有若无的寒意萦绕身旁,平白引动臆想,想要握住栀子的手,却没有勇气付诸以行动,只能闭上眼睛,酝酿蛮横的心思。再次睁开眼睛,勇气变的浓重,颤颤巍巍触碰了一下栀子的臂膀,旋即横下心,将那张玉手握在手心里,脑袋却在挣扎中,低垂了下去,他的心思终究是纯洁的,在佛国的天地里独处太久,芳心萌动的清晨,本该最有活力的时刻,却在想到爱着的女孩子,就在身边时,无法抑制的变得软弱,他本就不是硬朗的男孩子,芙蓉湖边相逢的那一刻,就已经软弱不堪,坚持到昨天,才敞开心扉,完全是因为天生淡薄,一颗心在与栀子不断的,小心翼翼的碰撞中,才逐渐被爱情占据,而栀子也在略微挣扎一下之后,任由绾莲施与爱意的轻抚。
气氛再次变得沉默,甚至是巨大的沉默,莫愁巷内的嘈杂声,忽然消失殆尽,不是真的消失,而是怎么也听不到,只能感觉到心跳加速,几乎无法抑制,难受的感觉充斥心间,青春的心第一次和爱着的男孩子亲近的时刻,欢愉却绝难体验到,尽管渴望的心思无比浓重,却难以驱散不佳的体验,这大概是爱之初体验最真实的模样,一边极尽渴望,一边却因为青涩而难以愉悦,幸好渴望的心思,占据了上风,不悦很快就被淡忘,直至走出莫愁巷,另一位男孩子落入美眸之中。
忘忧也在等着栀子,绾莲的身影被瞧的分明,忧伤溢满心间,尽管早已知道栀子爱着绾莲,甚至能够执子之手,关键的推波助澜,是他写的那张纸条,可是事实既定,还是会感到忧伤。
栀子想和忘忧打声招呼,却在不经意间,攫取绾莲的侧脸之后,低垂下了脑袋。倒是忘忧,真诚的注视着栀子,即便心酸的感觉万分难受,却也诚心诚意的祝福她和绾莲。
公交站台就在忘忧身旁,栀子和绾莲站在上面,去往海棠中学的公交车恰好赶到,绾莲走到忘忧身边,说道:“走吧,一起去学校。”忘忧“嗯”了一声,和绾莲一起,护着栀子,踏上了公交车,而天空却变得更加晦暗,似乎并未顾及,栀子的心底里,紫蔷蘼的芳心已经沁人心脾,直至傍晚时分,鸢尾和桔梗将她拽向操场,依然不见任何晴朗。
栀子不常来操场,这次却为了桔梗破例,鸢尾更是愤愤不平埋怨道:“素馨是怎么回事,桔梗,你不能这么迁就他。”桔梗的面容,却流露出苦涩,鸢尾的言辞,她万分认同,可是气恼中的素馨,会异常倔强,她已经领教过,如若不管不顾,这段感情很可能会无疾而终,她不明白素馨为何生气,细细想来,并未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素馨的情绪为何会如此激烈,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央求鸢尾和栀子,陪她一起去往操场看素馨打篮球。
桔梗的默不作声,再次引动鸢尾的愤愤不平,她无奈的说道:“桔梗,我不太愿意让你受委屈。”桔梗握住鸢尾的手,摇晃着说道:“鸢尾,你是热心肠的女子,就陪我一次。”鸢尾白了桔梗一眼,一颗心却已经软了下来,桔梗明明白白的戳中了她的弱点,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毕竟是关系要好的闺蜜,总不能对渴望帮助的心情置之不理吧:“好吧,但是我是因为你,才看素馨打篮球的,和素馨并无半点关系。”桔梗立刻笑逐颜开,温柔的握住了鸢尾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