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念的栽赃被识破了,本是理亏的。但见彭暮言如此无情地说她,也就心安理得了。彭暮言将锦盒收好,冷冷看了青念一眼,就准备离开了。青念却不信他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不由道“这锦盒也无用了,不如留给本宫”
彭暮言哼了一声,拒绝道“谁说没用,其实你的计策也不错,不能浪费了”,顿了顿,冷冷道“这锦盒和你亲笔写的诗,就是你我有私情的铁证”
青念一惊,不解道“你诬陷本宫也就罢了,干嘛要连带你自己?”
彭暮言却笑了笑,随即又面无表情道“宫中上下都知你我素来不和,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你藏诗于锦盒以解相思,他们会如何看你这个公主?”
青念不由身子一软,人后退了两步,恨道“你这个该死的太监……”,已是气得不知要说什么了,缓了一会儿,才又道“你果然和宸妃关系不浅,竟这样帮她”
彭暮言依旧面无表情,厌烦道“我与她毫无关系,你不要把我和她扯在一起”
青念不由觉得好笑,撇清道“我和你亦是如此,清清白白。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竟要这样诬陷我”
彭暮言却笑了起来,青念看着他那少之又少的笑,还是那么地好看温暖。而彭暮言却一步步走向了青念,青念看着面无表情的他已是害怕起来,连忙就想躲。彭暮言却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揽入怀中,问道“你这是不甘心你我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是吧?”
此时的彭暮言离她太近了,青念早就红了脸,又见彭暮言如此说,只好连忙否认道“死太监,本宫才没有这么想,都是你乱说的”,挣脱着彭暮言。
彭暮言却不为所动,他冷眼看着慌乱的青念,却突然吻了她。虽然只是轻轻一吻,青念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彭暮言的温暖。她痴傻地看着彭暮言,全然不知自己要作何反应。彭暮言依然面无表情,狠狠地敲了一下青念的头,冷冷道“你给我记住了,别再将我和宸妃扯在一起,现在和我有私情的是你青念公主”,说着就离开了流华宫。
他走后,青念才回过神。人走回了寝殿,就倒在了榻上,将头埋于被子中。她想着刚才那一幕,又揉了揉被敲过的头,脸更红了。清醒了好一会儿,又自言自语道“该死的彭暮言,死太监,臭太监……本宫堂堂一公主,才不会想和他有任何关系……”
而出了流华宫的彭暮言,心也有些乱了。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去吻青念,这一发乎内心的举动也让他自己吓了一跳。他叹了一声,既已如此,也只能是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他那越来越不被掌控的心,也是时候该收了收了。
又过了两日,青念在御花园内无精打采地赏花。香雪看着这样的青念,只知那****见过彭暮言就这般沉闷不语,好不担心。如此安静了好一会儿,就听得一阵爽朗的笑声,不见人也知是云荷。云荷快步走了过来,看了看青念,试探道“失败了?”
青念嗯了一声,回道“此事就不要再提了”,心想何止是失败了,还将自己给连累了。云荷也是个聪明人,也就不再多语,只是拿出一只花颜金凤步摇,赠送道“公主,这只步摇虽不名贵,却精美别致,还望公主喜欢”
青念接过步摇,一看才知确是精美,以金为凤,又缀了玉的虞美人花,步步婀娜。只是她没来得及言谢,就听云荷娇声道“彭都知”,全然不似平日的直爽。青念知她那喜欢美男子的毛病又犯了,正要劝她,却见她正一脸明灿灿的笑看着彭暮言。而彭暮言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了看她二人,就继续前行了。青念看着面无表情的彭暮言,却想起前两日之事,一时失神就被步摇割了手。香雪看得真切,不由吓道“公主,您手流血了”
那云荷一听,也就清醒了,看了青念的手才知割得很深。她人向来沉不住气,见如此,不由高声道“伤口太深了,得赶快止血”,却慌乱地不知如何止血。才走了几步的彭暮言听得一清二楚,叹了一声,就走了回去。来到青念身边,不由分说就从青念的罗裙撕下了一块布,抓过青念的手就将布给缠了上去。一旁的云荷和香雪看着满眼冷光的彭暮言,也不敢言语。而青念皱着眉,低声道“痛”
彭暮言瞪了她一眼,冷冷道“给我闭嘴”,虽说得无情,动作却温柔了。青念见如此,也就安静不语了,只是忍不住去看彭暮言。也不知为何,面无表情的彭暮言虽无不同,青念却没有了往日的讨厌。彭暮言也不理她,包扎好了,就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看直了眼的云荷不由爱慕道“这个都知简直人间少有,长得迷人,还这么霸道”,激动得很。
青念看了看她,嫌弃道“也不知你家的男人如何忍受你的”,连连摇头。
云荷也不听,依旧沉浸在对彭暮言的爱慕中。香雪却不似云荷这么没出息,扶着青念,就回流华宫去了。看过御医的青念,一个人独坐。她看了看那块沾满血的布,想起彭暮言骂自己的样子,却怎么也无法生气。她不断在问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青念因手上的伤,在寝宫静养了好几日才见好转。这些日子耽误了功课,早课上程太傅就不住地劝说青念,不要游戏胡闹,不要不守礼节,不要与人相争。整整说了半个时辰,青念听着,不由觉得自己就是个大恶之人。下了课,青念对香雪道“这个程老头还真是迂腐不堪,既然他这么愿意说教,我就如他的愿”,又低语云云。香雪虽觉得不妥,但也劝不了青念,只得照办去了。
那程太傅每日上过课,都会立即出宫,从未有变,今日也是如此。但今日他正走在出宫的路上,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三四个小太监抓了起来,随即又将他绑在了树上。他年事已大,也无法反抗,只能不住地呼喊着。过了好一会儿,青念却突然出现了。程太傅见如此,也知是青念让小太监绑了他,不由问道“公主,老臣做错什么了?”
青念笑了笑,恭敬道“程太傅严重了,只是本宫宫中这几个小太监十分好学,却又有很多问题不懂。程太傅是大儒士,学问无人能及,本宫斗胆请您为这几个奴才解惑了”,说得也很真诚。
那程太傅也不糊涂,知自己今日若不让青念消气,自己肯定是走不出宫门,只好点头答应了。青念见如此,就对那几个小太监示了意。那些小太监见如此,就都站在了程太傅面前,一人提一问题,问了一个又一个。青念坐在不远处,早已忍俊不禁了。这个程太傅仗着自己的威望,一直对青念颐指气使的。往日青念敬他是长者,也就不计较了。今日青念是心中不快,也就不再忍他了。
这太傅被绑在树上被小太监问着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在宫中也是不常见的景象。路过的宫人没有不停步看两眼的,指指点点,又嘲笑两句,才舍得离开。程太傅一辈子受人尊敬,这样的屈辱差点要了他的老命。问了快一个时辰,那程太傅也有些力不从心了。青念也是看累了,便让人给程太傅松了绑,愧疚道“今日辛苦了程太傅了”
那程太傅连忙施礼,辞道“公主若再无别事,老臣就先告退了”,得了青念的应许,也就匆忙离宫而去了。青念看着程太傅那仓皇而逃的样子,不知有多畅快,笑道“香雪,咱们回宫,让御膳房做些好吃的,今日之事值得庆祝”
流华宫内,青念正吃得开心,却有太监过来请她去见仁宗。青念不由地叹了叹,恨道“这个程老头手脚还挺麻利,这么快就到父皇那里去告状了”,说着已是随同那个太监去见仁宗了。仁宗寝宫中,彭暮言与徐睿都在,却不见程太傅。青念看了看徐睿,见他一脸生气,便知他在气自己。她也不管,故作不知道“父皇,召见儿臣可是有事?”
仁宗哼了一声,怒道“你还好意思说,先皇在世的时候对那程太傅也是礼让有加,你倒是大胆,竟将他给绑到树上,还好一番羞辱”,气得竟咳嗽起来了。青念低了头,不以为然道“父皇,我虽绑了他,不过也没打没骂的,这么对他也算好的了”
仁宗听着,更是气得不行了,走到彭暮言面前,道“你听听,你听听,她还满口道理”,又转身对向青念,骂道“他是大儒士,能打不能辱。你今日这么一闹,他完全可能会自寻短见”,又是一阵叹气。青念却不赞同,低声道“父皇,他活了大半辈子,若是连这点羞辱也看不开,死了也不可惜”
仁宗又咳嗽了几声,已是抬手要打青念。一旁的徐睿看得清楚,连忙道了声“皇上”。仁宗本就舍不得,见徐睿如此,也就放下了手,决定道“徐睿,你替朕好生安慰程太傅”,顿了顿,又道“青念,今夜你就别睡了,你把《孝经》和《礼记》抄了。朕明日一早就要看,一个字也不许少”
青念听着,连忙问道“父皇,已是入夜了,儿臣怎么抄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