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寺军政学校的筹建并不顺利。
一方面是百姓的款项并不是那么好筹,费了好大的周折才勉强凑齐。
另一方面在民团内部也有一部分人持不同的意见。
虽然当着凌风的面大家都是说一再拥护,但背地里也不那么赞同。
再加上国民党第一战区司令知道后,又下令让立即停办。
凌风这才恼火下决心要把这所学校办好。
他才不管你什么国民党不国民党,我办学校是我自己的事情,又不需要你支持,又不伸手向你要一文钱,你凭啥要阻止。
凌风根本就没有把这种阻止当作一回事,他虽然被召见去省里,受到了训斥后并没有放弃自己的这种想法,他思存良久,便驱车赶往麻山街找聂士成商议。
聂士成原也是一方霸主,只因慑于凌风的势力,不得已才把自己的人马归顺于他。
当凌风说出要停办军政学校的事时,聂士成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表示赞同。
你凌风要办什么样的学校,我聂士成大力支持,你凌风需要多少资金,我聂士成积极地为你筹措。但只是有一条,你必须放权于我,至少在我这一区的事应该归我管理。
虽然这些话聂士成没有当着凌旋的面讲出来,凌风已经看出来了,也意会得到。
他知道聂士成的聪明也就在这些方面,他比金少三有预见性。
你要有什么计划,有什么行动,他聂士成肯定比你分析得透彻。
金少三为什么丢了性命,原因是他缺少一种大气,什么事都只是从眼前的利益考虑,只看到脚尖尖的一点点,根本没有一种识事务者的大度。
而凌风和聂士成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读过书的土匪。
聂士成为什么会臣服于凌风?
是他觉得凌风身上有一种本质的东西,他能为百姓思虑为百姓办事。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并不是眼下的说法,而是先人们早就总结的,也是先人们为当官的设下的一个尺码和一个度量。
五月是一个收获的季节。
可五月的麻山街一派肃杀之气。
四周的堤岸杨柳依依,来往的船只急急地穿梭在岸边码头。
凌风信步走在这条堤岸上,他只想知道,也只想了解老百姓到底对筹办这所军政学校有什么看法和怨言。
凌风蹲在一卖柴老汉面前。
老汉巴嗒烟袋说,老百姓一生就害怕两件事,灾荒和打仗。灾荒年没吃的,租种的粮食交不上,日积月累越滚越多。而打仗呢,遭殃的更是百姓。俗话说,龙虎相争两败俱伤,就是这个理,你们这些当官的比我们懂。
凌风问,你怎么会认为我就是当官的呢?
老汉把烟袋磕掉别在柴担上,起身就走。
凌风忙喊了两声,老汉并没有停下。
冯纪庄要上前。
凌风忙阻止说,他说得很有道理,百姓害怕的也就是打仗,可他妈的小日本要欺负到咱们头上了咱就不作好准备?
聂士成在边上接了一句说,凌长官忧国忧民、爱国精神挺强的嘛!
凌风这才知道老汉扭身走的原因,拍了聂士成的肩说,你一来倒把这老汉给吓跑了。
说着话,一起向天王寺走去。
“天王寺”原是宋徽宗,崇王元年(1102年)五月建成,赐额“崇王”。金章宗明昌初(1190年)重修,更名“天宁”,后讹称之“天明寺”,明时又改称“天王寺”。佛阁神殿,幽丽宏伟,砖塔一座,十八层,历代香火很盛。
凌风随同聂士成走进“天王寺”时,大院已经显得有些空落,所有的和尚早已被赶到“白塔寺”。
凌风转了一圈说,蒋介石有黄浦,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有我们自己的学校?我们就是要为地方治理造就一批人才。
聂士成说,好是好,可我们的师资从哪儿来?
凌风说,我们可以从女子师范学校中抽一批教师过来开办文化课,而后再和国民党第一战区的参谋长联系,老师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聂士成说,只是他胡公臣能同意吗?
凌风惊诧地说,他怎么会不同意?他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聂士成说,恐怕不那么容易请得动的。
凌风便把这句话记下,搁在了心里。
凌风明白,聂士成这句话并不是说胡公臣真的就那么难对付,但就这么一件小事,就是要看你凌风的手段如何,能不能对付得了。
聂士成说这话的意思分明是站在高坡上看我凌风怎样跳那道沟坎,越那道涧崖。
凌风便把聂士成刚才的话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老柏树上腾起一只乌鸦,从凌风的肩头一瞬飞过,拉了一泡屎。
凌风骂了一句,妈那个×,随着音落,一只乌鸦应声落地,扑楞两下就不动了。
聂士成当下心里明白,凌风并不是为乌鸦而生气,而是冲着他聂士成而发牢骚的。
他忽然就想到了金少三的死的不明不白,心里不禁打了个哆嗦。
聂士成忙陪着笑脸说,凌长官想得周到,万事只欠东风,只要我聂某能做到的我绝对肝脑涂地毫无怨言。
凌风扭头去看聂士成,便也看出了点名堂。
凌风心生余悸,觉得恐怕到最后最难对付的就是像聂士成这样的人。
他有一种时时处处都左右着你的本领,主宰着你的命运,他了解你,凡事总要比你考虑得周到,比你先行一步。
刚才他分明还在讥笑我凌风的无能,扭转身却又表态和我凌某一心到底。
这样的人最可怕也最危险,不得不提防着。
凌风随着聂士成走到乌鸦旁边站住了。
他扭身下令说,凡是院子里的一切都不能动,只把甬道用洋灰砌筑起来。明天就开始,下个月初就开学。到时若缺少一个我就拿你聂士成是问。我是校长,你是副校长,这学校的一切以后均由你负责。所需粮款除自己带的外,老百姓该摊多少,一分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咱们定的规矩咱自己首先得先执行。最近听说麻山街无缘无故地出了几起人命案,要查出来按条律办,无论天王老子帝王爷,谁也不准留情面。如若留情面碰在我凌风的枪口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凌风说完一脚踢飞了面前的乌鸦,尔后头也没回地向大门外走去。
聂士成有些冷惊。
他闹不明白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而冒犯了这位长官,使得他翻脸就变阴了。
凌风的心里也像吃了个苍蝇样不自在。他走出天王寺后一直为刚才聂士成的那句话而耿耿于怀。他胡公臣难道就请不动?我就是要看看他胡公臣怎样承受“给脸不当脸”的下场和结果。如果他真的有丝毫的犹豫,我凌风好治他罪,也好有理由真正去击垮他。
凌风这样一想便有了信心和决心,他把车子直接开进了女子师范学校的大院。
胡公臣不在,胡公臣去西山他一个娘舅家。
娘舅在田西中学教书。胡公臣好久没有去看他老人家。
凌风只好悻悻而归,他刚回到凌统府,就看见高家军已在大厅里等候。
高家军自金少三死后,一直代理着西区副司令兼着民团的团长职务。
他深知代理并不等于任命。
所以高家军知道这是凌风另有打算。
对于西区的副司令职务,冯纪庄总是时不时地在凌风的面前提起,也想有朝一日担任此职。
凌风早已看出两个人的用心,所以一直代理不理地让他们自行搏斗自行残杀。
冯纪庄听说了凌风看上了宋家的女儿宋玉玲,想一心娶她为姨太太。
冯纪庄便来到宋明府赠送了锦缎。
宋有才不收。
冯纪庄便说,你若不收,那就是不把凌长官的情意放在眼里。
这样一来,冯纪庄又来凌风的面前讨好,说他如何在宋明府上下走动的。
谁知凌风没好气地说,别耍你那鬼点子了,你是不是早就盯着西区的那个位置?
冯纪庄干张着嘴巴噎得半天没有说出话。
高家军比冯纪庄聪明识火候,他从不来凌统府走动,就是来也只是说一些军务上的要事就走。
当他听说要开办军政学校,便差人送来一封信,要求参加第一批受训,以便提高自己的管理水平和业务能力。并附带说了一句,金少三的死已经查到了,他不知该不该向凌长官汇报。如若同意,他立刻打马进见,如若不同意,他将永远不再提及此事。
凌风已经看出这是高家军在进行要挟,他是不是已经掌握了自己谋害金少三的证据?要不然一个小小的西区民团副司令,并且还是代理的,会出此语气同我说话。
凌风看出了高家军的争取绝对比冯纪庄棋高一着,所以整治冯纪庄不需要自己出面,只一个高家军即可。
凌风对待高家军的态度依然是不冷不热,没说召见也没说不召见,就那么仍然让他代理着。
胡公臣从田西中学回来后听说了凌风要见他是为军政学校师资的事,他便沉默下来。
刘娴君主张以抵抗为主,什么军政学校,无非是培养一批继续作恶的土匪而已。我们应该反对消除他们这种做法才是。
胡公臣恰恰相反,他主张以答应为主,到时候随机应变。
两人统一了观点之后,胡公臣去了凌统府,胡公臣临走出校门口时说,万一我有什么不测,沙河县的工作就由你先代理,一定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胡公臣说,田西中学有两位进步人士,如果我回不来的话,你可直接去找他们。
刘娴君目送胡公臣走出校门,内心异常激动,他了解胡公臣的应变能力,万一凌风不给他面子和机会呢?
胡公臣到了凌统府,凌风还是和往常一样,一身便服接待了他,一杯清茶递上,胡公臣细细品茗之后一脸惊诧言道,凌兄近日可曾出门?
凌风摇摇头。
府上可曾有人出过远门?
凌风把两眼微睁道,你何指?
胡公臣道,这茶决不是咱本地茶,也决非邻县邻省之茶。
凌风便惊讶道,原来你胡老弟对茶道还有一番研究呢!你说说看,这茶产于哪里?怎样的泡制?
胡公臣笑笑道,说茶道我可不敢当,我一向不喜欢品茶,更不懂什么茶道,从无有两腋之下习习生风的经验可谈,但数十年来,我确曾喝过不少名茶,北平的双窨、云南的普洱、天津的大叶、西湖的龙井、六安的瓜片、四川的沱茶、洞庭湖的君山茶、武夷的岩茶,但我还从没有喝过此茶呢?但我能品出这茶是冬季采摘的呢!
凌风望着胡公臣面带微笑而不语。
胡公臣又品了口道:据陆羽《茶经》云:茶有九难:一曰造,二曰别,三曰器,四曰火,五曰水,六曰炙,七曰末,八曰煮,九曰饮。陰采夜焙非造也,嚼味嗅香非别也,膻鼎腥瓯非器也,膏薪庖炭非火也,飞湍壅潦非水也,外熟内生非炙也,碧粉缥尘非末也,操艰搅遽非煮也,夏兴冬废非饮也。夫珍鲜馥烈者,其碗数三;次之者,碗数五。若坐客数至,五行三碗,至七行五碗。若六人已下,不约碗数,但阙一人而已,其隽永补所阙人。
胡公臣看了一眼凌风,又说道,这都是指采茶的早晚而言的。它的种类也不一,制法也异,然大致可分为红茶和绿茶两种。印度的红茶、福建的武夷茶、安溪茶和安徽的祁门茶、普洱茶这些都属于红茶,而浙江的龙井、安徽的松萝茶等则属于绿茶,这些不过只是颜色上的区别,其味道各自不同,各有独特之处。
凌风来了兴趣,也品了一口细细品后说,茶的制法言何独特?不妨请教一二。
胡公臣慢慢拨开叶面,慢慢地品了口才说,茶之于浓酽胜者莫过于功夫茶,选上好的茶叶,自起窑垆,取晒干了的蔗草与木灰砌入垆里燃烧,再把盛满清泉的玉丝锅放于垆上,等水开时,先把空壶涤热然后装入茶叶,慢慢地把开水冲下,盖去壶口的沫,再倒水于壶盖上和小瓯里,轮转里洗好了瓷瓯之后,茶即注之,色、香、味尽出,烟似轻岚,芳例的味儿隐隐沁入心脾。《潮嘉风月记》记载,功夫茶要细炭初沸连壶带碗泼浇,斟而细呷之,气味芳烈,较嚼梅花更为清绝。大概就在于此吧!
凌风更加惊异,万没想到胡老弟对茶竟有如此的见解,收益非浅哪!
胡公臣忙递上话说,我只是妄加评论罢了,我知道的也只是从书本上得来而已,至于品茶,我是得力于留学时的同窗,他是制茶商人的后裔,那才是精到呢!
凌风说,我就是信奉你们这些读书人,出口成章。
说着长叹一声。
胡公臣忙说,这么说,难道你凌长官不是读书之人?
之后两个人相视而笑。
笑过之后,凌风才说正事。
凌风说,昨天我去你府,不料胡老弟去西山尽孝心了,我也没有多呆。只是有一事想让胡老弟帮我出出主意。
胡公臣问,只要我胡某能尽力的我当万事不辞。
凌风说,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就是咱军政学校的事,你也知道,我是个粗人,办事不往细处想,可真正到了要开学的时候,老师倒成了个问题,你说说看,这件事该怎样解决才好。我该请些什么样的人任军政学校的老师,来给大家授课。
其实胡公臣从听说凌风召见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预见凌风找他的目的。
现在凌风说了这么一大堆外圈话,胡公臣当然知道他是在为他的主题作铺陈的。
于是胡公臣显出一幅作难的态度说,这军政学校不同于其它学校,只少得懂军事的人才行。
凌风摆摆手,说,胡老弟理解错了,我缺少的是文化课方面的老师,至于军事方面的事我当然不会来找你胡老弟的。
胡公臣这才显出不在乎的样子说,真要是这样,这事好办,如果凌长官实在没有老师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个,或者从我女子师范学校里分出去几个不就得了,再说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支持?
凌风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一听胡公臣开门见山地说了,便一拍大腿说,好,我就喜欢像胡老弟这样痛快的人,可是……
可是什么?你我之间没有那么多可是。
这样一来,女子师范学校就无法开办下去?
胡公臣听凌风提到女子师范学校的事,双眉皱了下长叹一声说,凌长官你是不了解我的苦衷。只因童楚石被你一关,学校里从老师到学生都对我抱怨,说我对手下人不管不问,平白无故地就让你给抓起一关就是这么多天。我说,凌长官抓人自有他抓的理由和道理。我无论怎么解释也无用。今天我本不该多问,可省里来的几个老师都在嚷着要把学校扯走,特别是邓士芳被劫之后,虽然金团长已经死了,但几个都在嚷着若你再不放童子石,他们联名要告到第一战司令那儿,几次都被我压下,我是咱沙河县土生土长的,最起码还要为咱沙河县人着想吧。
凌风看了一眼胡公臣说,胡老弟的意思是……
胡公臣说,若没有多大的牵连,放他出去,好歹阿英也和我定下了亲事,不看僧面也看我这佛面吧?
凌风知道这是胡公臣的交换条件。
若自己不答应放了童楚石,他胡公臣也可能马上就有理由拒绝提供给我老师的问题,若我同意,万一童楚石被放出来,刘娴君也可能马上要和他成婚,而且有可能双双离开此地。凌风有些后悔,当初增选教育局长时我为什么就没有把他选上呢?若要他担任着教育局长,这件事情就可能好办多了。
凌风只好说,容我考虑考虑吧!
几天后,胡公臣再去见凌风时,凌风刚从乡下回来,一身汗一身灰地正打马进院。
见了胡公臣忙迎进客厅。
两人见面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扯了一通闲话。
后来凌风才把话题一转问,梁和同这个人你看怎么样?
胡公臣说,那要看你指的是哪方面?
凌风说,这人有意思,他怎么会对女人特别有研究,说起女人,他的头发都会转圈儿,一套一套的。
胡公臣笑笑说,说起你们几个大人物,除了你凌长官不喜欢女人以外,其他几个呢?都那么清规戒律?不但梁和同,难道冯纪庄玩的女人少吗?聂士成呢?宋有才那么本分的人不也还有个阿麦惦记着呢?
凌风一阵浪笑,笑罢把身子向前倾着,然后问,那你胡公臣呢?
胡公臣说,过去是有过,可现在早没那心思了。
凌风便又笑着说,既然胡老弟没有那心思,却为何要纳童先生的妹妹为妾呢?
胡公臣当下无话,脸色有些陡变,这是他至今没有去掉的一快心病,凌风虽然答应放了阿英让胡他娶走,可就是迟迟不见行动,胡公臣几次托人来和凌风说合,而凌风表面上也只是应着,然后说,不忙,不忙,等等再说吧!就一次次把这件事搁下了。
凌风忙笑着说,玩笑话,可别当真。
胡公臣说,难道凌长官一生真的没有遇到过一个钟情的女人吗?
凌风说,不能说没有过,过去我一直喜欢阿麦,可自从来了个刘娴君后,我还真的为她睡不着觉呢!
凌风把话扯到刘娴君身上是他有意提的。
从内心讲,凌风对刘娴君是真的喜欢,但他只是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刘娴君她虽然长得不是太美,但她身上似乎有一种让凌风说不上来的高贵气质。
凌风一想起她就有一种无法近她的感觉。
今天,胡公臣这么一提,凌风干脆亮明牌了。
凌风看胡公臣一腔不递,他又说,人啊,一生若要娶下像刘小姐这样的女人,我这干不干倒真的无所谓了。说完仰躺身子向后背上靠去。
胡公臣故意问了一句说,她长得并不出众呀?
凌风说,人他妈有时候就这么怪,虽然她长得并不像阿麦那样,可她就能吸引我。如若胡老弟能从中说合,我情愿放出童子石作为交换条件。可是有一条,童子石放出来后,决不允许他再在沙河县逗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凌风说完盯着胡公臣看了半天。
这话再明白不过,这就是凌风提出来考虑考虑的结果。
要让放出童子石,就得牺牲刘娴君,多么苛刻的交换条件,多么狠毒狡猾的凌风呀!胡公臣他当然作不了这个主,他只能把这种交换条件说给刘娴君,让她自己拿主意吧!
刘娴君没容多虑就答应了。
胡公臣说,你别急于答复他,你好好想想,这可是一生的大事,一定要深思熟虑。
谁知刘娴君却说,嫁给凌风做姨太太也没什么不好,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出入高接远送,这不正是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事嘛!我刘娴君为什么就不能这样去做呢?
刘娴君说着泪便涌了出来,顺着两腮滴在手背上。
胡公臣开始有些吃惊,但他转念一想,也许刘娴君是为了童子石不得不这样做的。
可为什么她会猛然就转得这么快呢?
胡公臣说,我已托人找过陈中武,他答应去说服凌风让尽快放出童子石来,你也没必要答应凌风的这些条件。
刘娴君说,你也别劝了,我这样做是唯一的选择,也只有这样做才是唯一的出路。这样做才能保全童家两个人的性命。
胡公臣说,我们正在努力,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
刘娴君说,凌风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旦认准了的事是没有做不到的,到那时,我们会吃大亏的。
胡公臣紧紧握着刘娴君的手,激动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胡公臣说,你为此付出的太多了,我们的代价也太大了。
刘娴君说,只要上级记着我,党记着我就行,别无他求,记着我刘娴君一心只是为了革命,从不计较个人得失。
刘娴君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目光痴痴呆呆地望着胡公臣的烟斗向上飘去的烟圈。
接着她站了起来,冷静地说道,童先生放出来后,千万别对他讲事情的真相。
刘娴君站起来并没有急于要走,她只是理了理自己的散发又重复了一遍说,记着我的话,只有你才是唯一了解真相的人。
刘娴君的泪水夺眶而出,飞跑出门。
胡公臣望着刘娴君消失的背影,扶着门框望着。
他直到现在才真正理解刘娴君的所作所为。
胡公臣痛恨自己,为什么一步一步老往凌风设置的旋涡里跳呢!我怎么就无力挽回这个被动局面呢!难道我真的是为了保存自己?
胡公臣思索着、责备着,却始终无法理清下一步该怎么办。
童子石就是放出来也要被凌风驱逐出沙河县。
刘娴君又入虎穴。
张楣随顾寒中一起回省城,一去再没有音信。
凌玉莹和宋海柱为贴标语被各自的家长受训。
最近也不敢再在学校露面,下面也没有发展成一个比较成熟的党员,难道革命就这样停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