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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交易幕后

民国女人 深山太太 7205 2024-11-13 11:04

  沙河县城十字街口出现一张告示,署名是省立女子师范学校,这让凌风再次感到震惊。

  凌风根本没有想到这样的事,为什么会一而再再二三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发生?

  为什么还总是出现在省里迁来的女子师范学校里呢?

  他把矛头对准了胡公臣。

  而胡公臣根本就无心和凌风相争下去,他依然蛰居在自己的胡公馆,至于谁出的主意贴出的告示,胡公臣根本就不知道,他不是不能查出来,而是不想去查,所以他对学校出现的种种过激行为某种程度上保持沉默而给予肯定,因为他明白自己身份的价值,他不把在沙河县的地下党组织发展起来,他是不能暴露自己的。

  可凌风不这样认为,只要有你女子师范学校的落款,他就认为是你胡公臣的所为,但真正事情落到实处时,胡公臣大包大揽地并不否认。

  胡公臣认为,人生有时应当敢于不公平,敢把别人敬重佩服的东西不管是真理还是谎言一概摒弃,敢把没有经过自己认为是真理的东西统统否定。

  你胡公臣真的想和我作对呀?

  你就不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你私自留下外地老师我没有治罪你,你倒又猖狂起来了?

  沙河县筹办教育经费,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吗?

  凌风让人去把胡公臣叫来。

  胡公臣说,我只是想,这么小的事哪能再让你费神呢?再说了,这也是我们学校内部的事情,本不想打扰你司令的,可是没想到还得麻烦了司令你呢!

  凌风好一会儿才打了个呵欠,一种带理不理的表情说,胡校长你可真行呀!长进不小呀!凌风说完眯起了两只眼望着。

  胡公臣被这句话愣住了,一时不解其意便问,凌司令这话……是,是什么意思?

  凌风慢条斯理地把两条腿往胡公臣面前的桌上一放说,什么意思?你说什么意思?你出过国,留过洋,经多见广,能把我这大老粗司令放在眼里吗?这是你学校内部的事情?自从你回到沙河县以后,你看看你的学校尽给我惹事!

  对任何事物决不能被动,即使是在承诺的时候,服从但不能屈服,有时牺牲自己,但不能听天由命。

  胡公臣想后仰面大笑。

  笑过后才说,凌司令,有什么话请直讲,出国留洋不假,但要和你凌司令比,我这点儿墨水能和你那沧海相提并论吗?

  凌风突然转了话题笑嘻嘻地问,你收留的那位刘小姐叫……什么来着?

  胡公臣一时没弄明白便皱了眉问,你是指……

  凌风不耐烦地说,别给我装蒜了,就是那个什么君。

  胡公臣哦了一声说,你是说刘娴君。

  怎么样?

  胡公臣笑了起来,心想,他什么时候也关心起女人来呢?他是不是在旁敲侧击,指责我留人没有和他招呼一声?胡公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笑说,前不久我留有几位从省里来的教师,都是我过去的同学们介绍来的,碍于面子又不好推辞。你说的刘娴君人虽长得不那么美艳,但还有些气质。司令是不是觉得……

  凌风也笑笑说,那倒不是,不过最近听说有一批共产党进入我县,别弄不好火烧后院了大家都还不知道,万一有个差错,到时可别怪兄弟我无情。

  胡公臣清楚凌风的醉翁之意,他谈女人的意思是要引出下面的话题。

  冯纪庄进来时,凌风示意他先退下。

  胡公臣说,如果凌司令有事,我就先走一步了。

  凌风说,哪里,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胡公臣咧咧嘴忍着没笑。

  胡公臣在心里骂道,你凌风癞蛤蟆想充什么乌龟呀,就你这样子,永远也遮不住你那一身匪气,还胜读十年书呢!

  可胡公臣还是满脸堆笑地应着说,司令这是高看我了。

  凌风脸色突变,然后转了口气直视着胡公臣说,有时你也别太狂了,我凌风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若惹恼了我,老子这几千条枪,可是不吃素的,可是不长眼睛的。

  胡公臣猛地惊出一身冷汗,随即便笑了说,兄弟我若有不是之处,还望司令提醒,在这沙河县里,咱们两个还分彼此吗!

  凌风把腰间的枪往桌上一放说,那告示能是你随便贴上去的?

  每年的教育经费能是你随便筹措的吗?

  老百姓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胡公臣这才收起那不在乎的表情说,当然是听你的,我只是想……

  凌风说,你想个屁!你办教育我不支持你了?每年我不是给你拨有教育经费吗?人哪,有时候别不抬举。你若再往我这枪口上撞,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胡公臣沉寂下来,好久两人都没说话。

  胡公臣明了凌风的用心,他虽然发这么大的火,但他清楚凌风只是把这作为幌子,逼你无路可走时,最后不得不离开此地。

  凌风心想,你胡公臣无非是个纨绔子弟而已,坐在老祖宗留下的产业上吃喝罢了,你有什么能耐,吃喝玩乐的一个花花公子。

  一阵沉寂之后,两人都又发出了笑声。

  胡公臣说,凌司令提醒得极是,我这就去查查谁出的主意。至于教育经费的事,我再生办法就是。

  凌风说,你别见怪,我这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好了,别再费神了,从我的军晌中拨出三千大洋给你,以后别再给我惹乱子,你安分些大家的日子都好过。

  凌风送出胡公臣,在大门拍了肩笑着说,可别有一天让我封了你老弟的大门喽!

  胡公臣走出来后心想,看来离封门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想过后他又回头望了一眼凌统府,心里生出一种别样的情绪。

  冯纪庄和梁和同一同走进来时,凌风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跳出来。

  他看也没看他们两人,眯着眼把刚才胡公臣的态度和所说的话在大脑里又过滤了一遍,觉得自己这样做至少可以给他敲一次警钟。

  你再理智顶个屁用,理智只能是一颗冷酷的太阳,它放射着光明,可随时教人眼花,看不见东西,在这种没有水分与阴影的光明底下,理智能让心灵褪色,能让血液干枯,能教会你胡公臣别再那么猖狂,是事不是事都不把我这个司令放在眼里。

  凌风有自己的愿望和自己的目标。

  别说你一个胡公臣,就连整个沙河县恐怕都要听我凌某的了,也许有朝一日,豫西南的十三县也都得听我的吧!到那时,胡公臣,宋有才你们又算什么东西呢?

  凌风冷笑一声,睁开眼,才让座。

  梁和同撩起衣襟坐正了姿势才说,这件事看来无法通融。第一战区司令一定要见人头,否则你我都不得安生的。

  凌风把放在桌上的腿猛地又放下来说,妈哪个巴子,老子这一生怕过谁了,大不了头掉碗大个疤。

  冯纪庄忙劝说,爷,噢,凌司令,你老别上火,咱再想想办法。

  凌风问,人呢?

  都回学校了。

  凌风瞪一眼冯纪庄,我问他金少三呢?

  冯纪庄忙说,在刑部关着呢!

  凌风说,还他妈号称金三阎王呢,这次让你真的去见阎王吧!

  凌风扭身对梁和同说,去吧,明天我就把人头提留去。

  梁和同非但没有起身,反而把腿往桌子上一放说,只是第一战区司令非让我亲自看着把人头砍掉送去。

  凌风两只腮帮不停地颤抖,两只鼻翼也在不停地呼呼动着。

  你梁县长是不是信不过我?

  梁和同不甘示弱地说,我是信你,可县政府那么多人信得过你吗?顾寒中信得过你吗?张楣呢?第一战区司令呢?

  凌风把牙咬得咯咯吱吱响,他知道这是梁和同把自己往墙角里挤,是他梁和同借机看我凌风办事的公道。

  冯纪庄一看两人互不相让,这才站起来说,这样吧,梁县长再宽限一日,后天你来亲自看着把人头砍下来。

  梁和同没动,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冯纪庄一见忙又说,梁县长你也没有想想,凌司令这次就是有心包容他金少三恐怕也不敢了。凌司令从一个割草娃能到民团司令也不容易,他会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吗?再说,这种包容也是一种纵容。以后,他手下的人都要这样干,他的村规民约还约谁?他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地方自制还制谁?梁县长你说呢?

  梁和同这才起身说,好吧,多一日少一日,我梁某无所谓,只是这人头上的事也是马虎不得的。

  凌风和冯纪庄来到刑房时,天已经完全黑定。四周没有一丝声响,只有一盏马灯在风中摇摇晃晃。

  哐啷地开门声把金少三惊得忽地窜起来,当他看清是凌风和冯纪庄时,鼻子哼一声把脸扭到一边。

  凌风二话没说,上去就给了他一脚骂道,你还有脸哼,你他妈别不识抬举,老子给你脸你却当屁股,快起来,连夜赶回石当山,家里拣最值钱的都给我拉来交给冯纪庄,先保住你那四两疙瘩再说!

  凌风说完就要走,金少三磨磨蹭蹭站起来嘟哝,什么样的女人咱没见过、没睡过、没日过?不见得她主贵在哪儿,搁着在我头上发这么大的火?

  凌风本来扭转的身子这时候刷地又扭了过来,啪啪给了金少三两个耳光,闭住你那臭嘴,你家有姐妹吗,有老婆女儿吗?你知道你日的是什么人?你日的是国民党第一战区司令的外甥女,今天夜里就要你的人头,若你的头拿不去,整个沙河县要荡为平地的。

  金少三这才瘫坐在地下,两眼愣了半天问,真有那么严重吗?

  见凌风不吭声忽地又窜到凌风面前问,你说,我该怎么办?

  凌风这时候故意不理他,给冯纪庄丢了个眼色,两人离开了刑房。

  胡公臣回到学校后把凌风的恫吓在会上讲了,大家都感到愤愤不平,只有童子石一言不发。

  童子石担心这次行动计划的成功与失败,一次公演招来这么大的麻烦,至今学生中仍不安定,如若这次行动计划再次失败,那将不是两名女学生的问题,是关系到整个沙河县地下党组织能否保存下来的问题。

  胡公臣讲,以后各位教师出进都要谨慎,听说共产党已经进入我县……

  下面便发出一阵唏嘘声。

  童子石忙接了话说,共产党到底是什么模样,怎么一提大家都变脸失色。假若共产党是为劳苦大众谋利益,是为推翻统治阶级,咱们也值得那么害怕?我们不应当以表面的波涛来判断无边的大海。

  场内一片肃静。

  童子石接着又讲,一切前进的生命都在践踏着被害者,没有一个真正新的社会不是建立在以前存在旧的社会的废墟上,这废墟不是石块,而是有血有肉的躯体。

  刘娴君接了话说,胡校长的意思还是让我们大家多注意些,别再惹出没有必要的麻烦,特别是我们这些外地来的女教师和女同学更应该注意些。

  胡公臣出国回来后曾带着一种坚定的信念,要把革命的火种撒遍故乡各地,所以胡公臣办学校只是一个借口,而实际上他只是把学校作为一块阵地,从而发展壮大地下党的队伍。

  散会后,胡公臣才说,你们的暴动计划要慎重考虑,说完前头走了。

  童子石越发不明白胡公臣的身份。他既然知道我们是共产党,为何还要收留我们而不去举报呢?

  刘娴君说,胡校长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童子石无奈地摇摇头说,不知道。

  “暴动”计划的会议在宋明家的一个绸布庄上召开。

  宋有才吃晚饭时看到儿子神秘地和伙计要钥匙,他就起了疑心,待儿子刚放下碗筷走出去后他就悄悄地来到绸布庄,他把全部过程看个清楚,他不想让沙河县发生流血事件,更不愿看到自己的儿子也参与这样的事情,便又悄悄走出来。

  宋有才徘徊在宋明街道上,那曾经代表着祖祖辈辈荣耀、那曾经凝聚着祖祖辈辈汗水的麻石街道呀,竟被凌风一抹洋灰给埋下了,这麻骨石路面永远也不会有它昔日的光辉了。

  也许这就是预兆,凌风的威风,早已在宋明街抖得凛凛,而现在不仅仅是宋明街了,整个沙河县城不都等于掌握在他凌风的手里了吗?

  他哼一声,谁敢放个响屁,这算什么世道呀!我宋家在这条宋明街上已经祖居八代,宋明街也是我宋家的开创呀,胡家占去了一半不说,如今又来了一个姓凌的,街这头他跺一脚,街那头都听得见,迟早有一天,这宋明街会毁了的。如今又来了一批共产党,这沙河县城不闹个鸡犬不宁才怪呢!

  宋有才想着,不知不觉已经站在了“青竹园”的门口。

  他已经好久没来阿麦处,不是不愿来,而是觉得自己这一生活得窝囊,自己分明喜欢阿麦,可就是没勇气娶下她,当初为什么就不能和母亲争辩娶下她呢?出身又怎么了?低微的家庭照样能出漂亮聪慧的女人嘛。可后来母亲不在了,我为什么就不能把她接回宋明府呢,反而让她一再沦落下去。

  如今想见她也只能提心吊胆偷偷摸摸。

  万一撞见凌风怎么办?

  就是撞不到,我这心也愧呐!

  匡妹从外面回来,见宋有才痴痴呆呆地在门前走来走去,便上前扯了衣袖说,是宋大爷呀,怎么不进屋呀!

  宋有才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

  两人坐定后,无话可说,场面就显得尴尬。

  坐了一会儿,宋有才突然问,阿麦,我咋就闹不明白,这世道咋就这么乱来乱去的呀?

  阿麦说,无论咋乱还能乱到你宋老爷头上,只要守住你那几十个绸布庄,还担心以后的日子过不下去?

  宋有才说,我总觉得,这沙河县要流血呀!

  阿麦说,是呀,眼看日本人就要开进咱沙河县城了,我可是听说,日本人残无人性,走一处烧一处杀一处,还抢姑娘媳妇呢,是要流血的。

  阿麦叹口气后又说,其实我那次去你处就是想说这件事,可你喝醉了,什么也不知道。

  我不是指日本人,我是说共产党。

  阿麦一惊,什么共产党?

  地下党要搞什么“暴动”哩!要流血的。弄不好要血洗沙河县城的。唉──,我那绸布庄能保住保不住还真不好说哩!

  你从哪儿得知的?

  宋有才不再说话,只把头低着一个劲地叹气。

  阿麦又说,我可是听说地下党都是好人,他们从来都不伤害无辜,听说像我们这样身份的人,他们还要解救出来给予房屋田地。

  宋有才痛苦地摇摇头说,不会的,你不懂。

  阿麦站起来给宋有才续了茶水说,哥,你变了,你变得太让我不敢相信了。

  宋有才说,如果再退回十年,我宋有才还这样受人气吗?

  阿麦在心里怨道,退回十年又能怎样?你连你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敢收下你还能怎样。你明知道我也在喜欢你,你却看着你母亲羞辱我毒打我而无能为力,只站在一旁痛苦,你太缺少男人气了。凌风虽说野蛮霸道,但他对我阿麦从来可是体贴温柔,无论我在世人眼里再怎么低贱,可在凌风眼里,我也同样是一个好女人,是一个可心的女人。而我阿麦在你宋有才的眼里到底算什么样的女人?是人?是仙?还是神?可我并不是神,也不是仙,我是一个渴求男人疼爱的女人。

  宋有才站起来,扭身望了阿麦说,我,我欠你的太多了。

  我不怪你。

  说着两人向里间走去……

  金少三把一切值钱的东西装好返回到沙河县城时,天还没亮。

  冯纪庄正在兰芝处。

  直到金少三站在他床前,冯纪庄才睁开眼,“呸呸”吐了两声从被窝里爬出来。

  金少三说,冯参谋长,我知道这种时候不应该来打扰你,可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呀!

  冯纪庄慢吞吞地穿着衣服,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兰芝逗着,直到离开“青竹园”,冯纪庄也没搭理金少三更没有去看他一眼,这让金少三不快。

  金少三想,我他妈也是有种的人,在我那石堂山上没有谁敢不听我的,如今我犯了事,倒在了你这十八亩地头,你倒摆起臭架子来了,哼,有一日,我倒要叫你认识认识我金三阎王到底是什么人。

  冯纪庄把东西收下后,又把金少三关进了刑房,便备马向县政府走去。

  梁和同对冯纪庄的深夜到来并没有显出多少吃惊。

  他估计到凌风和冯纪庄在他面前摆退路是要来这一手的。

  梁和同并没有拒绝,他只瞟了一眼说,关键是,顾师爷那儿,只有他才能做好他表妹工作的,张楣同意了她才能劝住两个女学生,才能平息此事的。

  冯纪庄在心里骂道,真他妈黑心,刚受了礼,人还没有挪窝就扯皮了。

  冯纪庄走出来便直接去了顾寒中的住处。

  第二天,梁和同一看见顾寒中的脸色就知道他一定也是受下了金少三的礼,便佯装什么事也不知道,开口便问,金少三的案子……

  顾寒中便也附和着说,要不我再找找我表妹?

  顾寒中去见张楣时,邓士芳和王亚平还在哭泣。

  顾寒中便掏出手绢递给邓士芳,张楣便让她们两个去了隔壁房中。

  顾寒中说,表妹,有些事易解不易结,以我看息事宁人为上策,凌风为这事已经找过梁和同好几次,要是再这样僵持下去,恐怕对谁都不利。如今我们还要在这地盘上混,凌风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张楣说,表哥,你怎么也糊涂了呢?假若金少三欺负的是我呢?是你的亲妹妹呢?

  顾寒中叹口气,说,小楣,别固执,听表哥一句话,劝说好两个女学生,至于第一战区司令那儿,让他们自己去交代吧!

  顾寒中没再让张楣说话就决定了。

  至于第一战区司令处怎样交代,后来听说是,搞了个偷梁换柱,反正金少三什么也没少,他依旧做着石当山的乡长,没多久听说又提升成民团西区司令,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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