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御赐金牌
苏寒樱黑甜一觉,睡到天大亮。
彼时,罗丞早就上朝去了。
第一次在主卧睡的她乍醒还有些糊涂,等她看到床边站着的一堆丫鬟婆子,更是唬的坐了起来:“你们看着我干嘛?”
这时,冰玉的声音越过众人,尖锐的传入她的耳朵:“少奶奶安。我等奉长公主之命前来伺候少奶奶梳洗,你既然醒了,那就请起吧!”
苏寒樱这才看到冰玉正安然的坐在桌边喝茶,那副派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冰玉才是这个屋的主人。
主人?
贼厮!
昨晚定是又给她使了黑手,才让她没熬过半住香就昏睡到如今。
忆起昨夜发生的事,她没好气的问着众人:“罗丞呢?他人呢?”
阿潇扶着她起身,笑眯眯的道:“奶奶,少将军去宫里了。将军说你昨晚太累,不让冰玉姑姑吵醒你。冰玉姑姑可听将军话了,愣是坐了一个时辰等你醒来。”
阿潇话里的挤兑冰玉之意让苏寒樱挑了挑眉。
她知道,阿潇平时见到冰玉犹如她见了长公主李昭阳,闪躲都来不及,怎敢出言奚落。
可现在看来,长公主跟前的人都挺畏惧罗丞的。
冰玉见她起身,放下手中的茶便往床前走来。
苏寒樱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站在一边,见她掀被盯着床铺探查,不由得问道:“冰玉姑姑,你在找什么?难道你还落了什么东西在这床上不成?”
阿潇赶紧扯了她手臂一下:“少奶奶!”
其他丫鬟却早已笑出声,颇有些资历的王青嬷嬷笑道:“少奶奶别这样说,玉总管的老脸可禁不起这样折腾。她要是敢落东西在这床上,长公主非千刀万剐了她不成。”
冰玉脸一垮,朝着出声的王嬷嬷斥道:“你个老货,这样没脸的玩笑也开。”说着,只见她从床铺上抽出一条白丝绢。
苏寒樱昨晚并不知道床上还有这物,她脸微微红——知道那是干嘛用的!
只是,绢纱上的那点红,让她疑惑。她和罗丞昨晚明明就没有……
没等她想明白过来,王青嬷嬷带领着一干丫鬟已经朝她侧身道:“恭喜少奶奶,如今奶奶与少爷已经圆房。望少奶奶能够早日怀胎,为罗家延续香火。”
阿潇也在一旁欢喜的接口:“对对对,奶奶要加油。早日生下个小小少爷。”
苏寒樱颇不自在的咽了口起床气,这罗丞才回来一两日,就给她整出这么大一场面。
她要好好想想,如何与那贼厮周旋。
冰玉没捞到找茬的本,憋着口不甘,带着落红的丝绢去长公主李昭阳那复命去了。
昨日,长公主以为罗丞不喜苏寒樱,没想到转眼,就与苏寒樱圆房了。她有点意外,但一想,苏寒樱虽不入她的眼,可好歹与罗丞是正大光明的夫妻。
于情于理,圆房都是势在必行的。
不过片刻,她就将这事抛过去了。
她现在一门心思想的是如何挑选侧室的事情。
人选她早早的就定下了,但还是要问过罗丞。
倚在贵妃椅上的她,清冷的吩咐道:“冰玉。你去告诉门房,等少将军回来让他来我这里一趟。本宫要与他商量一下迎娶侧室的事情。”
冰玉一听,像是打了鸡血,瞬间就精神抖擞的出去了。昨日在祠堂,本想去告状的她被拦下,被罗丞明面上告诫了一番,不准她在长公主跟前搬弄是非。以致她心中十分不快。
当然,这不快是只针对苏寒樱一人。
等冰玉走后,苏寒樱立马搬着自己的东西就要回自己原来的住处。
阿潇左拦右拦,就差跪下了:“少奶奶,你好不容易将少爷盼回来了,如今你们又成真夫妻了。你怎可又搬回偏房。你不住主屋,难道要让那些后来的女子住主屋不成?”
苏寒樱心里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罗丞的对手。以后一个屋里,她指不定要吃罗丞多少亏。
不管阿潇如何阻拦,她还是利落的收拾了东西搬回原屋。
她这边一动,立马就有人告到了长公主那里。
只听冰玉胸有成竹的道:“长公主,想必是那苏氏知道了你要为少将军纳侧室的事情,竟然不管不顾的吃起飞酷来。她刚和少将军圆房,就这么的闹,是在向长公主表达不满呢!”
李昭阳正在逗着廊下的鹦鹉,冷笑道:“这丫头,不声不响的在本宫面前瑟缩了三年,如今仗着罗丞回来就耍起少奶奶的脾气来。果真是乡下来的不识大体的野丫头。要闹就让她去闹,本宫没空理她。”
冰玉别有用心的道:“长公主,沈家那二小姐知道公主喜欢礼佛,昨日遣人送来了她亲自抄写的几卷佛经,专门给公主供在佛堂。”
早有丫鬟将盛在托盘里的佛经端到李昭阳跟前。
李昭阳随手翻了几下,很是满意:“不错,这沈明珠虽然是妾室所生,但却长了颗七窍玲珑心。很会做人做事,本宫跟前需要这样伶俐的人。”她道,“你去请她来陪本宫说说话,顺便也让罗丞过过眼。”
冰玉得意的笑着应下了。
话说罗丞进宫上朝,将北凉的军政详细向皇上汇报。他的功绩自然不用多说,朝堂上,众臣对他赞不绝口。
皇上李勍欲给罗丞开庆功宴,被罗丞一口婉拒了。对罗丞来说,拒绝皇上与百官给他开的庆功宴,这不是第一回了。
在战场上,罗丞虽然威名赫赫,名动四方,但卸去甲胄,回到长安的他,向来都是低调内敛,从不高谈阔论,沾沾自喜。
既不赴宴,也不邀友。
众臣对他如此品行自然是敬仰佩服的,但也让那些想要巴结奉承他的人失了门路。
散朝后,皇上又留他在宫里用膳,用完膳,罗丞又陪皇帝下棋。
皇帝李勍自幼便疼爱这外甥,甥舅二人私下也很亲近。
李勍边落子便问:“关于越王被刺一事,你有何看法?”
罗丞道:“尚无看法,此事还需慢慢查证。”
两人说话间,罗丞已经输了一子,他耸耸肩,将手中棋子丢入玉质的棋盒里,双手一摊,道:“不下了,我已经输了。舅舅本就知道我棋艺不精,还拉着我下。我刚回京,就欺负我!”
李勍见此,笑骂道:“朕打小就教你下棋,如今二十多年了,你还是这般不长进,棋盘如战场,你最好给我好好花心思研习。别一天天只知道那些枪棒刀剑。”
罗丞淡淡的道:“布局是舅舅的事情,冲锋陷阵是我的事情。舅舅你指哪,我就打哪。”
李勍心里十分满意,但嘴里却恨铁不成钢:“你呀,这么些年还是这个直性子。那些个朝臣个个满腹心思,在皇子间左右逢源,为何你就不懂得变通变通。哪天,朕不在了。看谁还这么放纵你。”
罗丞耐着性子道:“我爷爷从小就教我,为臣之道的根本就是忠君。舅舅你是这李朝的君,皇子们和大臣们想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罗家,从我爷爷起,眼里心里就只有当朝君王。”
李勍没好气的瞟了罗丞一眼,喝着内侍奉上的大红袍,慢悠悠的道:“你小子,别动不动就把罗老将军搬出来压朕。”
罗丞催促道:“舅舅,你有话赶紧说。我真没工夫在这里跟你唠嗑。”他自小就不爱进宫,每次都巴不得赶紧完事就闪人。
李勍早就看出他坐不住了,佯怒道:“反了你了,敢这样跟朕说话。”
皇帝甩甩两袖,“要是查不出越王遇刺的真相,你就天天来朕的宫门口听差。”
罗丞撇嘴,不满的回道:“好差事从来就轮不到我。我这给舅舅刚打了三年的仗,囫囵觉都没得睡一个。又要东奔西跑,刑部是干嘛的。”
李勍放下手中的棋子,眉目渐渐变得凝重,半晌,方听他正声道:“朕赐你金牌令箭,六部随你使唤,但这件事情的结果,我只信你告诉朕的。”
话完,旁边魏公公托着御赐金牌过来,俯身奉给罗丞。罗丞心神一震,忖度再三,无奈,双手接过金牌,起身向李勍行礼:“臣领命。”
李勍脸上露出几分欣慰,点点头,示意他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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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丞知道掂量着手里的金牌,知道这差事不好办。
青门,江湖上神出鬼没的组织。
不知头领,不知老巢,但江湖上却有他们干下的无数桩血案。
他要查越王遇刺的事情,就必须先找到青门的人。
可江湖茫茫,他去哪里找呢?
兀自烦心间,车马停在了越王府门口。门房见是他,立马引着往内院去。
一路走,罗丞又想起苏寒樱说李霂是他朋友的事情。
朋友?
那是很远的事情了……
有多远,他自己也不知道。
浮云一别,流水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