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
“如何?”老太太睁眼,不紧不慢的拨弄手里的佛珠,看向从内室出来的冯氏。
“娘,玉萝没事了,就是受了惊吓,大夫说身上也可能要留疤。”冯氏白胖的脸上带着泪意,委屈的拿绢帕抹了抹眼泪,说完直接冲老太太跪下,“娘,您要为玉萝做主啊。”
她可怜的玉萝,好好的参加个宴会,竟然会被推下阶梯,可恨的小杂种,别想好过。
“好了。”
老太太拍拍手边的桌子,看向果儿,却是对冯氏说,“去把我屋中的凝脂膏拿来给三小姐用,玉萝不小心摔了,这个膏药能帮她祛疤。”
冯氏跪在地上僵住,老太太竟然说玉萝是自己摔倒的,亏她平日那么宠爱玉萝,现在摆明了就是要护着那个小杂种。
“近日玉萝就好好休养吧,不用来熙院了,老身也回去了。”说完,老太太抬起手示意果儿。
果儿立刻扶着她回熙院。
冯氏眼睛看向地面,心知老太太意下已决,不甘心道:“娘慢走。”
老太太走后,姜衔璨还没进来就开始喊,“娘,妹妹怎么样了?”
冯氏移开手绢,一看是姜衔璨,语气柔和了些,“粲儿,你妹妹无事,就是腿上可能会留疤,老太太也送来了凝脂膏。”
接着,又忍不住道:“该死的小杂种,老太太铁了心的要护他,现在竟然说你妹妹是不小心摔倒的,粲儿,你要为你妹妹报仇。”言语中满满的都是对老太太的不满怨愤。
姜衔璨对他娘的变脸功夫一点也不惊讶,就是听她说的话,有些心虚后悔,还好有凝脂膏,这可是祛疤的好东西。
澜院
兰香安静的坐在姜澜身后,给她褪衣拆发,动作熟练轻巧,她几次欲言又止,许久才道:“小姐,您不好奇吗?”
姜澜伸手拿梳子梳发,笑意盈盈的透过铜镜看她,“有什么好好奇的,人心不足蛇吞象。”
“姜衔璨亲手推他妹妹摔下阶梯,试图陷害姜衔炜让他受罚,可偏偏老太太站了出来。”
“这可是他的亲妹妹,方才还在廊中百般讨好,转眼一下子就变脸了。”
“你看,不是都没人怀疑他这个兄长吗。”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姜澜似是喃喃自语,“真是凉薄的亲生兄妹啊。”
放下梳子,她转过来。
兰香跪坐着给她打理较长的头发,因为姜澜的动作,不得已停手木讷的抬头,姜澜伸手捏她的脸,微笑道:“兰香,你忠于我,永远都是我的大丫鬟。”
这一句话犹如一个定心丸,让兰香看上去也没那么木讷了,“是,姑娘。”
放下手,姜澜走向床铺,紫丁在调香炉里的香,桑葚在整理床铺。
这一世的姜澜极其享受,也许是前世的生活让她感悟到了权势的伟大之处,总之,不需要她亲自动手的东西她绝不会动手,当然,某些东西除外。
“好了,都出去吧。”手一挥,姜澜淡淡抬起她明艳的侧脸,姝丽美艳。
“是。”
三人不敢停留,只留下了紫丁守夜,小姐越发不可违抗了。
家宅里的家宴结束了,就是各府各宅子里的亲戚走访,姜澜的母亲是父亲外出结识的民女,孤身一人,因此她没有外祖可拜访,一直陪伴着老太太,老太太对她也慢慢上心了些,其余的几位姑娘公子,除去摔断腿的姜玉萝都去省亲了。
姜家上门来拜访的人也络绎不绝,大多数都是冲着百年大族和礼部侍郎的称号而来。
这期间,春闱的考官也定了下来了了,同前世一样,是俭县的小县令向大人。
爱民如子,做事不偏不倚,公正廉洁,在俭县成效出众,只是一直被人压着无法升官,正好出了国子监祭酒的事,由太傅推举。
近日,老太太的胃口不好,姜澜打听下,就来了鸡髓笋打算带些老太太喜欢的吃食。
“吁~”刘刈停下马车,“姑娘到了。”
“姑娘,小心点。”桑葚先一步下来,扶着带面纱的姜澜下车。
脚踩到地面后,姜澜进了鸡髓笋,鸡髓笋是一家酒楼,如它的名字一般,招牌菜就是鸡髓笋。
听果儿说,老太太极其喜欢这家酒楼里的鸡髓笋。
“客人,您请。”小二肩上搭着个白色的布,弯着腰笑,“贵女可是要到楼上,楼上有小雅间。”
姜澜没说话,摇摇头,流露在外面的凤眼妖媚,小二一下子看呆了。
桑葚上前,怒火不善道:“两个招子不想要啦!”
“不敢,不敢,小人知错。”小二立刻慌张的陪罪。
紫丁:“我家姑娘是来想买你这的招牌菜带回去给我家老太太的,你速去准备来。”
“是是,贵女请先上楼稍作休息。”小二低头指向二楼,不敢再抬头。
姜澜按照他指的方向上楼。
桑葚见姑娘没计较上楼了,瞪了眼小二跟了上去。
楼上比楼下明显热闹多了,一眼望去,桌上的客人也多了许多,路过一个桌子,姜澜没看,就被拦住了。
“这不是姜大美人吗?”
周兴凯推推秦孚,挤眉弄眼的嘴巴努努:“世子,你心心念念的大美人啊。”
贱贱的表情看的秦孚想揍他。
“滚开。”秦孚嫌弃的一脚踢开他后,立马走到姜澜跟前,若无其事的拿出他的专属扇子,潇洒的打开,“姜姑娘,那日一别后,本世子对你念念不忘,姜姑娘只能是天上的仙子,让本世子念念不忘啊,梦里都是你。”
他动作浮夸连贯,一看就是做惯了的动作,眼睛却一直盯着姜澜外露的部分容颜。
“见过世子。”姜澜垂眸对他视若不见,行完礼就要走。
秦孚伸手一拦,姜澜改道,他转个方向继续拦她,几次三番。
“秦世子,不知您要做何。”抬头看他,姜澜没有表情的脸被面纱挡住,露出的眼睛确是微微眯了下,凤眼凌厉。
“姜姑娘如此美丽,本世子对姑娘上心了。”
他转了转手里的扇子,狭长的桃花眼多情流转,无赖道:“可否听本世子作诗一首赠予姑娘。”
不待姜澜说话,他已经向前走几步,背手晃两下头,突看向姜澜,深情款款: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姜澜听后愣了下,随后捂嘴轻笑,如银铃般清脆入耳,不耐的情绪一下子转变,“世子,您好像比我的年岁还大些。”
秦孚听她的笑声一下子陶醉,一时间只能呆呆地看着姜澜转身离去的背影。
“哈哈哈哈~”
“哎呦,笑死我了。”周兴凯笑的捂腹倒在身边人身上,“咱们秦大世子是情圣,哦,不,诗圣。”
其余的人也都哈哈大笑,趴在桌子上,都忘了要去帮他拦住姜澜了。
“哎呦,笑的我眼泪都出来了,不行了。”钱多多肥胖的脸上都看不出眼睛,伸手擦擦眼泪。
秦孚黑脸,看着他们,咬牙道:“想死呢?”
“不敢不敢。”几个人连忙摇头努力憋笑,谁不知道秦世子最厌恶别人嘲笑他作诗了,尤其是对女子作的诗。
只是...
周兴凯憋笑,“秦世子,你这诗也太不妥当了吧,你看我这个没文才的都知道,你那首诗是对年长之人的爱慕,你这...噗。”忍不住他笑了。
钱多多给了他一个大拇指。
秦孚一下子脸更黑了,他还真没想到,出了个乌龙,难怪刚刚她那么说,不过,这些轮得到这些狗腿子告诉他吗。
他咬了咬牙,趁他们还在憋笑,收好他的宝贝扇子,拉了拉衣袖,活动了下手。
听着身后的求饶声,姜澜忍俊不禁,这秦世子还真是一本正经的纨绔子弟,遇到长的好看的女子就喜欢作诗以表心意。
一般的女子面对他的表白诗词都是满心欢喜,皆因他做的诗文采出众,现在一看,应当是事先做好的准备,还好,小二已经把膳食装好给她了。
桑葚提着膳盒,脸上表情多变,紫丁面色平稳,隐隐看还是能看出她在憋笑,刘刈把马车赶到鸡髓笋门口,姜澜上车。
“姑娘,您看。”桑葚惊讶的指着外面。
姜澜看去,原来是秦孚等人,他们衣服凌乱,有些地方还破了洞,脸上带着打架后的淤肿伤痕,出了酒楼,一脚踢翻了门口乞丐的饭碗,碗里还有姜澜刚刚放进去的一文钱,酒楼找剩的一文钱。
乞丐要去捡起破了的碗,又一脚被秦孚踢倒滚了好几圈,几个人都看着这个场景对着乞丐哈哈大笑。
真是,纨绔子弟啊。
“走吧。”收回目光,姜澜让刘刈赶车。
“驾——”
行到一半,刘刈趁着周围无人,隐秘的向车内递进来一封信。
紫丁拿起给姜澜,拆开后,姜澜两三眼看完,把信交给桑葚销毁。
邱运财的信,他已经在京都定下了,就等着春日的科考,也算是不枉她刻意以孝顺祖母的理由出门一趟吧。
折完纸塞进信封,桑葚拿出怀里的火折子烧毁信。
紫丁拉开了马车里的帘子散去车里的味道,冰冷的冷风吹进来,外面又开始下雪了,她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