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徐和马杨的罪行被宣告天下,已过两月,百姓对他们无不唾弃。
秦孚和周兴凯一帮纨绔子弟也被家里狠狠惩罚,其中尤以他们二人为最,说是路过的百姓都能听到那两家“热闹”的声音。
冬日到来,雪也开始飘落,京都还是第一次下这么大的雪,一脚踩在地上的积雪都要被淹没,夜晚的降临也比以往日来的早上许多。
天越来越冷,姜澜更加不喜欢出门,时常呆在院中,同时新年要来,整个京都乃至姜府都在为此做准备。
澜院。
“呼~”朝自己的手心呼口热气,紫丁搓搓手又抖抖脚,把脚上的雪都抖落,不快点把雪甩掉,就会带着寒气一起进屋内,小姐还病着呢。
“小姐还没起吗?”
兰香轻手轻脚的从内室出来,对她摇摇头。
“定是那日从熙院回来让小姐受凉了,都怪我,我没有照顾好小姐。”都怪她,紫丁脸上一片懊恼。
兰香安慰她道:“不怪你,你也是无心的。”
“嗯。”她满脸心不在焉自责,“我进去看看小姐,你去看看桑葚的药好了没。”
兰香点点头就出去了。
紫丁虽然年纪小,可在姜澜的纵容下,隐隐有了澜院第一大丫鬟的架势,丫鬟都听她的差遣。
她轻轻的进去,香炉里的香早就燃灭了。
从柳州回来后,小姐就开始用熏香了,以往都是不用的,屋子里的味道有些浑浊。
姜澜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脸上都是被汗打湿了的碎发,唇色有些发白,除了这些就看不出其他生病的现象。
若不是今早突然晕倒在熙院,还不知道小姐生病了,一番折腾,送走了大夫,回了老太太等人后,紫丁才能进来。
好热,好冷,好黑,姜澜感觉自己在被火炙烤,又被冰冻着,整个人被黑暗笼罩,她想要逃出去,于是奋力地向前跑,可怎样都找不到出口。
她不能停,要一直跑,一直跑,身后有人在追她,她不能停!
怀揣着这样的信念,姜澜一直跑,终于,她还是被抓住了,好多双手都在抓着她的手脚,紧紧的桎梏,力气大的要抓破她的肌肤,有血的味道,她想要尖叫,一双手却死死的堵住了她的嘴。
紫丁看小姐的嘴唇突然不断蠕动,可就是不发出声音,脸上也很痛苦,小声的唤她。
“小姐,小姐。”有人声音在耳边。
“紫丁?”使劲的睁开一点缝隙,发出一丝声音后,姜澜又昏了过去,等她再次睁眼已经是晚上了。
“呀,小姐你醒啦。”紫丁一进来就发现她坐在床头呆呆地看着床顶,把手里的药放在床边,上前给她试探了下体温,没有那么烫了。
“紫丁?我怎么了。”刚刚醒来,姜澜感觉还有些不舒服,眼神迷茫。
“回小姐,您生病了,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紫丁利索的搬来个小桌子摆上膳食和药,“现下好了许多了,先用些膳食在吃药吧。”
姜澜沉默了下,开始用膳,紫丁给她布菜。
用完膳,紫丁扶着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小姐,大夫说您还没好,继续好好休息吧,到了明早就好了。”
休息?
躺着看床上的帷帐,姜澜又把被子向上拉了拉,她要是没记错的话早上,她是在熙院晕倒的。
似乎看出了小姐的疑惑,紫丁又说:“小姐从熙院晕倒后,就被带回了澜院...”
原来如此,她没记错,看着紫丁喋喋不休的小嘴,困意袭来,姜澜笑了笑,闭上眼,睡了过去。
紫丁说的正起劲,一转头就看到小姐闭眼休息了,乖巧的闭上嘴收拾东西出去,等她出去后,姜澜翻了个身,明天还有个年宴,会有一场好戏,她可不能错过。
翌日,
“小姐,您站起来。”
紫丁让姜澜站起来,给她披上了个厚厚的狐皮衣,又拿个雕花手炉给她,“小姐,当心些,您的病才好上一些呢。”
“咳咳——”姜澜捂嘴,她还有些咳嗽,“不要紧,快走吧,家宴要开始了。”
“是,小姐。”
为了讨彩,整个姜府都是灯火通明,高挂悬灯,更妙的是路过的下人都身着红衣,手提红灯笼。
“五妹?”
听到有人叫她,姜澜转身,一个面相严肃,长相却有些偏向女子的男子不确定的看着她,姜珩玮,杨姨娘之子,虽然是庶子,确是府上唯二的男丁。
“大堂哥?”
“嗯,五妹。”姜衔炜点头,走过来跟她并肩走,“听说昨日你生病了,今日如何?”
“多谢大堂哥惦记,我很好。”
说完这句话后,两人沉默,突然前面传来一道声音。
“哼,臭哥哥,叫你不给我。”姜玉萝气哄哄的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个儒衫男子,那男子正在向她求饶。
“哎呀,好玉萝,哥哥不是故意的,下次,下次我一定买给你。”姜珩粲,冯氏之子,姜玉萝的哥哥,姜府的嫡长子。
姜衔炜转头,沉稳的语气对姜澜道:“是三姐和二弟,我们去打声招呼。”
姜澜点头说:“好。”
追上姜玉萝两人,她们还没开口,姜玉萝就先看到了姜澜,“贱人。”她对着姜澜小声嘀咕了一声,也不管身后的兄长,直接转身快步走了。
“玉萝?”身后姜衔璨不解。
姜澜神情不变,姜衔璨皱了皱眉心,但还是没去追她,三妹行事任性,不理她为好。
“大哥,五妹。”姜衔璨长相儒雅,行事同他的父亲般斯文有礼,此刻对着她们二人拱手相问。
“不用这样,自家兄弟。”姜衔炜拍了拍姜衔璨的肩膀。
姜衔璨的脸瞬间就白了,还个人!
“咳咳。”姜澜突然咳嗽。
“五妹,怎么了。”姜衔璨急不可耐的立刻走到姜澜身边急迫的问她,“刚好”躲过姜衔炜的拍来的手。
“没事的,二哥,我只是风寒。”
“那就好。”刚刚的一掌姜衔璨的脸色才缓过来,他道,“我们快走吧,祖母在等我们了。”说着急忙先走了。
姜家的家宴在熙院举行,因为老太太身体不便,就改成了在熙院,路上他们还遇到了姜玉莺,姜玉莺身体一如既往的不好,包的比姜澜还严实。
刚到门口,姜玉妍也正好进去,她对着姜衔炜兄弟轻福身。“大哥,二哥。”
“二妹。”姜衔璨很是文雅的回她,而姜衔炜只是点了点头。
姜玉妍也不在意,转而拉着姜澜的手,一脸担忧:“澜澜,你怎么才来,身体如何?”
姜澜摇摇头,拿回了手,“没事的,二姐。”
老太太穿着淡红色的棉服,带着黑色抹额,身旁坐着姜玉萝,被她逗得乐不思蜀,转身一看几个孙儿都来了,又精神了:“都来啦。”
“是,祖母。”众人行礼回答。
“来来,粲儿,炜儿,到祖母这来。”
“是。”他们二人起身,一起走过去。
姜玉妍笑意温婉的看着她们三人祖孙同乐,姜澜和姜玉莺早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了。
“小五,你没事了吧。”姜玉莺想起昨日的事,关怀的问她,“昨日你突然晕倒,可是吓坏了我们一帮人。”
姜澜:“没事的,大姐。”说着伸手拿走桌上的蜜桔,剥了吃。
姜玉妍看看位置,姜澜身旁是姜玉萝的位置,只好坐到了姜玉莺身侧,环视一周后道,“怎么只有大伯母?”
冯氏:“你大伯父去参加宫宴了。”
“原来如此。”姜玉妍点了点头,也去拿桌上的蜜桔。
接着,冯氏像是不经意间问起:“玉妍,你父亲呢。”
姜玉妍脸僵了下,放下蜜桔,勉强笑道:“大伯母,父亲在陪母亲。”
冯氏以为姜玉妍在讽刺她,来回敬故意提起姜玉妍的父母,姜澜好笑,谁都知道整个京都只有她冯素素的夫君,会在宫宴过后带回来一个据说是太后赏赐的女子。
可偏偏她短时间内还动不得。
“来,来,都到伯母这儿来,伯母给你们新年彩头。”冯氏胖胖的脸上满是笑意,拿着手里的红纸给几人看。
老太太也看过去笑道:“你倒是机灵,抢了我老婆子的事。”
“哪敢啊,娘。”冯氏装陪笑,“您开心着,媳妇就先从这几个孩子身上讨个彩头。”
“是啊,祖母。”姜衔璨也跟着讨笑说道,几个人接着和老太太说笑逗乐,其中姜玉萝为最。
姜澜只是专心吃着桌上的吃食,这种嬉笑玩乐的场面,她看的多了,早就没什么感觉了,不如多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突然,
“啊!哥哥救我!”
“玉萝!”
姜澜轻轻放下手中竹著,来了。
“大哥,你为什么要推玉萝?”姜衔璨扶着姜玉萝,怒瞪着姜衔炜,姜衔炜沉着脸站在他对面。
姜玉萝捂着脚还在哭,冯氏蹲下仔细一看,她的指缝中都是血,急忙对丫鬟大喊:“还不去请大夫!”
“好了,别叫唤了。”老太太被果儿扶着也走过来,“一点小伤而已,擦下药膏就好了。”
“娘!”冯氏不可置信。
姜澜看着觉得真是好笑,她明明在熙院生病晕过去,老太太不问,现在却急着站出来守护她的孙子。
也是,整个姜府可就这两个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