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姜府,淅淅沥沥的小雨就在路上突然转变成倾盆大雨,明明之前雨还是越下越小,才到澜院姜澜不得已被淋了些,现在院子里好是一番折腾。
“紫丁,快去拿来干净的衣裳给小姐换上。”
“是。”紫丁急忙跑去找衣服
“桑葚,去厨房拿些姜汤回来。”
“是。”桑葚马上出了门。
“兰香,先去端来热茶给小姐暖暖。”
“是。”兰香立刻去倒茶。
卢嬷嬷有条不紊的安排三个大丫鬟取东西,心疼的给姜澜换下衣裳,“这个紫丁,出门一趟竟没照顾好小姐。”她瞪了紫丁一眼。
“无碍的嬷嬷,我不过就是到了院门口这雨才下大的,没淋到什么。”姜澜淡淡道,嬷嬷太紧张了。
她看了眼紫丁示意门外。紫丁会意屈膝,悄悄退了出去。
“这可不行,小姐本就体寒,是一丝雨都淋不得的。”卢嬷嬷没注意,她板正脸色道:“再说姑娘家家,一定要爱惜自己。”
听着嬷嬷教训,姜澜只能无奈点头称是,她换好衣裳,一盏热茶下肚问:“这雨可是越下越大,停不了了?”
兰香接过茶杯,“回小姐,这会儿雨又小了。”
“小了,那便是等下就不下了。”姜澜走到美人塌上坐下,推开小窗向外看去,“嬷嬷,冯其林可是走了?”
“冯大爷已经走了。”卢嬷嬷不赞同的忙拿来小的薄被给她盖上,这刚淋了些雨又开窗,身体可是受不得。
雨变小了,小雨仍淅淅沥沥的下,天也不知是变暗了还是黄了,灰雾蒙蒙,若有若无的冷汽和水打在地上的声音,孤凉,冷寂。斜靠在塌上,姜澜伸手去接雨水,前世,欣赏这份孤凉对她而言都是求不得。
卢嬷嬷看小姐定定的看着窗外,不知为何突然心疼,不想惊扰她小声的退了出去,转头一看,紫丁不见了?
桑葚端着姜汤正好撞见嬷嬷出来,“卢嬷嬷,这姜汤?”
“端进去,放到美人塌上,莫要打扰小姐。”
“是。”桑葚小心的进去,看小姐出神的望向窗外,轻轻放下就出来了。
紫丁打伞从外头进来,卢嬷嬷见了上去骂她,“死丫头,你去哪了,我不过斥责你几句竟是丢下了小姐。”
紫丁连连求饶,“好嬷嬷饶命啊,小姐和林小姐交好,老太太那一直关注,虽是雨大也要派人去老太太那告知一声,奴婢心系小姐,是绝不敢丢下小姐。”
卢嬷嬷皱眉,知道事情轻重,“这次饶过你,你快进去回了小姐。”
“是,是,奴婢这就去。”
紫丁方嘘一口气,觉得逃过一命,抬头就看到小姐似笑非笑的看她,忙行礼,“小姐。”
“起来吧,被放出来了吗?”姜澜收起笑,转回头继续看窗外,雨好像更小了。
“回小姐,二少爷和三小姐都放出来了,此刻就在熙院和老太太说话。大夫人也在,听得路上大爷回来还和冯大爷一起在熙院和老太太说了好长一会话,就在我们回到府前走的。”
“大伯父没和冯其林一起去书房议事,可有见过大哥哥?”
紫丁摇头,“不曾,院子里小丫头一直守着,若是出来了,只怕现在仍在书房议事,也并未交过大少爷。”
姜澜一笑,接下一滴雨观赏,“等下雨停了,去花苑看看我父亲留下的花,方才雨如此大,不知道花苑如何。”
“是。”
出去时是一袭暖宜刚好的春衣,才下过雨,嬷嬷不放心硬是披了个薄的罗纹绣丝边披风,照例是紫丁跟着,走过九曲桥,过去就看到一副点睛之笔的“画”。地上雨水冲刷有黑泥粘腻,上面有花盛开打落的花瓣,鲜艳红润,绿色也是萃绿可新,交织想错,残缺凌乱却又令人眼前一亮。
“小姐,这花都掉了。”紫丁看着花心疼道,这些花今日之前都是小姐在打理的,心血全毁了。
姜澜不理,她走去花间,摘下不完整杂缺不齐的花朵丢在地上,紫丁不解也跟上来照做。
“去把刘刈找来。”
紫丁知道小姐是有事询问,立刻去找人,只是是一副“问罪”的模样去寻的。
“小的见过五小姐。”刘刈穿着小厮服。
“乌头巷如何?”姜澜平静的继续摘下花草丢到地上,残缺的东西落到土中还能成为化肥重新滋润花。
“回小姐,李有图是平民出身,无父无母,因为生活困苦才投身军中,无意间救了林将军就一直在近身伺候,做个起居小兵。林将军曾打算为他做姻亲,他也拒绝了。在军中没有大作为,来往的人甚少,家中也只有自己一人。在京都时住在乌头巷,那里皆是贫穷之人居住之地,三教九流之人居多,但在军中破受信赖,来去自如。”
“那就对上了。”姜澜停下,拿绢帕细细擦拭手指,“刘刈,冯其林来,你可见过冯家下人的做派。”
刘刈愣了下,“回小姐,属下没见过。”
“得道时嚣张跋扈,狐假虎威,是小人却拿着鸡毛当箭令,不知天高地厚;失道时谄媚奉承,低三下四,百般讨好,夹起尾巴做人,说话无脑。主子得势时自己的尾巴也要翘上天却又胆小怕死,这些你都要记住。”
“属下记住了。”刘刈不解,还是老实记下了。
“澜澜。这是怎么了?”姜玉妍带着丫鬟经过,就看到姜澜身前跪着个小厮,她面色不善,似在训斥下人,走过来疑惑道。
姜澜从来都是冷艳的美人,不喜多言也不惩罚下人,这般面色不善的斥骂小厮还是第一次。
“二姐姐。”姜澜见是她,神色不自然,“二姐姐怎么来了,我不过是训斥个不好好照料花苑的下人,这花苑是父亲留下的,你看。”
她气愤的手指花苑,脸上生红,一双凤眼狠狠吊起,这确实是姜澜,虽然冷艳但只在她面前有变化,也只在她面前会表达情绪变化,姜澜还是那个姜澜啊。
姜玉妍满意,面上柔和道:“澜澜,这也不怪下人疏忽,方才那般大的雨确实不好照顾花苑,即便是照顾了,也顾不了全部。”
“看在我的面上,你莫要罚这个下人了,他也是无心的,你千万不要学玉萝,她有大伯母,你行事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过。”
“好吧,既然二姐姐这样说了,那便算了,今日你在这把花苑好好打理一番。”有人劝慰,姜澜也不好继续发火,只面色还不佳,不打算罚人了,说完冲冲的往熙院走去。
“多谢五小姐,二小姐。”身后,刘刈感激的跪拜,拜完立刻起来去收拾花苑。
姜玉妍温婉笑笑,去追上姜澜,“澜澜莫气,我也是为你好,你知道我们素来关系最好,为个下人不值得,你不爱说话,喜怒不浮于脸上,下人都怕你,我和你关系就要越好,这样,你也不孤单。”
“是的,二姐姐。”下人怕她,她就孤单,所以要和她的关系好,好到最后可以随时随地背叛她,姜澜看她一笑,意味深长。
熙院。
“见过祖母。”她们二人进来请安,冯氏和姜衔璨姜玉萝已经走了。
“你们怎么一起来我这儿了,可是约好一起的。”老太太银发笑呵呵的道,她叫来果儿去上果茶而不是普通的茶水。
姜玉妍:“这不是想祖母了吗?”
姜澜:“是啊,祖母,我还要和祖母禀告我今日和阿姳做了何事。”
姜澜这么一说,老太太很感兴趣,称呼都换了,这关系是亲近不少了,“那你快说说。”
姜澜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捂嘴一笑,“祖母,我今日和阿姳去赏玉阁,她竟然看错了玉石,掌柜告诉她那是松绿石的簪子,不过十两银子,偏她说是玉簪,要给二十两。”
“无论掌柜如何解释,她都不听。再一问,竟是随手拿的簪子没有细看,因着颜色接近,就认错了,可是闹了个好大的乌龙。”说完,堂内几人都笑了。
姜玉妍笑的拿绢帕捂嘴:“这林小姐竟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是跟三妹妹差不多了。”
老太太原是笑着的,听到这话,笑意都收敛了些,“说来,你们三妹妹腿伤未好一直在修养,近些日子才好,得空去看看吧。”
“是,祖母。”两人看她神色有些不愉立马应下。
说了会话,老太太乏了,她们就被打发回去了,姜澜回到院子,独留下紫丁,让她取来在街上买的纸,蘸上墨,左手执笔开始书写。
“紫丁,你去趟花苑看看父亲留下的花苑被那小厮打理的如何?”姜澜边说边将信交给她。
“是,小姐。”紫丁接过,藏好信就去了花苑,她知道这是给刘刈的。
乌头巷。
李有图不喜出门,但没有人知,他喜欢在黑夜出门,三教九流的地方来往更方便,有人将信塞进门下,就有人立马取走。
“老爷,这是门下的信。”
李有图一双细眼眯起,他今日没收到消息,还是拆开细看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