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澜。”林姳委屈的一把扑向姜澜抱住她。
姜澜没有及时躲开,她太热情了,被抱的死死的无法动弹。紫丁看自家小姐整个人僵住,捂嘴偷笑,退了出去。
姜澜深呼吸一下才道:“林小姐,发生了何事?”
“阿澜,我父亲又要出征了,都怪我不是男子。”她头从姜澜怀中抬起,噘着嘴道:“父亲刚在京都休息不到一年又要走了。我听闻边关图之一族的侵袭很是不对,来势汹汹,你说,我父亲去了会不会...”说着,她又一头扎向姜澜怀中,寻求安慰。
姜澜低头,看向埋在她怀中的乌黑后脑,和平常的典雅端庄不同,和豪爽男子作风也不同,现在只是寻求安慰,满心担忧自己父亲的小女孩。她叹一声,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孩子,轻柔的拍拍她,“林将军有战斧将军之称,定是在战场上势如破竹,骁勇善战,你不必如此担忧。”
“可是我就是担忧,我若是男子就好了,我总觉得这次会出事。”她闷闷的声音从姜澜的腹中传来。
姜澜抚拍她的头顶,看她后脑突然一直在她怀中蹭来蹭去,似在寻求安慰。娇艳的脸上没有表情,微微蹙黛眉,忍耐被人抱着的不适,“林小姐,不如你先起来,我们好好商议此事。”
“不嘛,阿澜,我好可怜。你说我父亲会不会出事,那图之一族我听闻此次来袭是势在必得,我好怕。”林姳蹭着她,稀碎的哼唧声传来,抱着她不肯抬头。掩着的脸满是贼兮兮的笑意,一脸陶醉,担心是担心,可怀抱也好暖好香。
姜澜吐出一口气,“战场上虽然刀剑无眼,可林将军在战场上多年,身经百战,你不必过多担忧,只要没有小人作祟,林将军自会平安...”说到小人,她顿住,手一下一下摸抚着林姳的头,黑瞳看向空中。
小人啊。
林姳听到话说到一半没声了,抬头就看到她在发呆,“阿澜,是平安归来吗?”
“是,是平安归来。”姜澜回神,又笑着问她:“林将军身边可有亲近的侍卫士兵亦或是谋士军师?”
林姳奇怪,姜澜怎么忽然问起她父亲的事,难道是关心她?
想到如此,她兴奋道:“有啊。有啊。我父亲身边有三个进侍还有两个谋士都和我父亲关系甚好,他们的孩子时常还来我家玩。”
不对,林将军前世平安归来,可仗是打的极其艰辛,以致于京都发生的事更是差点来不及赶回救援。他犯小人,不,不对,姜澜眼神一闪,是亲近人之中有人私通出卖,后被揪出,但她记得那人是无儿无女之人。
林姳趴在姜澜怀中,享受着美人的怀抱,极其惬意。对姜澜似是宠物般一下下抚摸她的头颅也没有意见,反而窃喜,姜美人人美但心冷,这是认可她做朋友了。
姜澜:“林小姐,我听闻做将军近侍者是不能有儿女的,他们都有儿女,可有无儿女之人。”
“阿姳。”
“什么?”姜澜没反应过来,愣了下。
“是阿姳。”林姳不满的嘟起脸颊看着她。
“好。”姜澜明会,笑着点头,一个称呼何妨,重复问道:“可是有既是近侍又是无儿女之人。”
“有啊,李有图。我父亲的近官,不是近侍也不是谋士,伺候我父亲的起居,就是个小小的兵士。”林姳边说边趴下,重新抱住她的腰身。
姜澜深呼吸忍耐不适,又试图放缓身体不让她察觉。
林姳继续道:“但他和我父亲有过过命的交情。”
过命的交情,那便是对了,伺候起居又是恩人,消息能够轻易的得到。
姜澜道:“可知道他住在哪里?有无封官?”
“他没有官职,就是个小小的士兵,我记得住在乌头巷,你问这些干嘛?”林姳疑惑的抬头看她,阿澜问得越来越奇怪了。
“只是听闻有人会在军中不成家,一时好奇罢了。”姜澜笑道,没有官职不引人注目更符合了,难怪能轻易递送消息。
“哦哦。”林姳点头,不在意道,“我听父亲说军中不成亲的人数不胜数。”
一提到父亲,她又要沮丧了,“阿澜,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我也不...”姜澜话到嘴边,想起什么收起转而道:“你我皆是内阁女子,接触不到这些军政。若是有认识的或者熟悉的朋友,亦或是能问的也能出主意,也能接触到这些的关系亲近的人就好了,可以同他商议。譬如闺中密友,表哥,未婚的夫婿...”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林姳的神色。说到熟悉关系亲近的人时,林姳眼睛发亮显然是想到什么;说到未婚夫婿时,她又心虚不好意思的左右相看,显然她有未婚夫婿,且还不简单。
姜澜垂眸,不明意义的一笑,真是一次颇大的收货。
林姳被一启发,脑海里顿时想到一个人,她抬头眼睛都是亮晶晶的,“阿澜,我知道一个人。”
“既然知道,那你快去吧。”
林姳咬唇,小脸为难,“那你怎么办?”这可是好不容易,阿澜主动邀请她来玩。
姜澜:“无事,我和丫鬟一起去赏玉阁逛逛,你快去吧。”
“阿澜,你太好了。”林姳蹦起紧紧抱了她一下,下一刻,如风一样从马车里出去了,还能听到她和下人说去哪里的说话声。
紫丁看林小姐就这么突然离去,疑惑的上来马车问:“小姐,林小姐怎么走了?”
姜澜抬眼,“去找未婚夫婿商议事情了。”
“未婚夫婿?林小姐何时有了未婚夫婿?”紫丁惊讶。
“这就需要你去查一下了。”姜澜凤眼勾起,莞尔一笑,“回去还可以多和冯氏院子里的丫鬟打听打听。”冯家的消息很灵通,在院子里的丫鬟多少都会听到些,就看紫丁的本事了。
“是,小姐。”紫丁屈膝,小姐说有就是有,她去打听就是。
“刘刈。”姜澜对着车外喊道。
“小姐,奴才在。”
“摘下玉牌,你驾着车在赏玉阁绕一圈。我和紫丁在后门停下,之后你便去打探下乌头巷的李有图。”
“是,小姐。”刘刈沉声道,开始驾车,“驾——”
赏玉阁后门的位置连着香满楼的后门,这件事极少有人知晓,香满楼又是个不出名的酒楼,就更少有人知道了。
姜澜坐在锦杌上,茶盏氤氲的渺渺烟气飘起,遮住了她的脸,覆上一层朦胧的纱,似幻似梦,美艳淡然的仙子,再一看分明是在俗世里苦苦挣扎不得解脱的可怜人儿。
“见过主子。”邱运财进来。
清亮又有些低哑的男声传来,打断了姜澜的思绪,她抬手挥撒遮住视线的水雾,面色娇艳平静。
“坐吧。”
“是,小姐。”邱运财在她对面坐下。
“紫丁传给你的纸条如何?”
“小姐吩咐不敢不从,属下近日一直在翰林院学习,整理书籍。王大人来京都,属下也是亲自相迎,经常拜访。”邱运财一一如实说。
姜澜点头:“你是寒门弟子出身,最缺的不过就是出身。王磊虽然是柳州升上来的官职,但他身后的家族来头不小。你本就是他举荐,多拜访他,做他的门生,出身就是可有可无。”
“京都看似平静,焉知不久后的京都又如何。”姜澜静静的看向窗外来往旺盛的人和街道,妖娆一笑,回头转而看他富有深意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却也要记得富贵中求险。有野心的人才会被人格外注意。”
“是,小姐。”邱运财知道小姐心中自有城府,如此说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没有点破也有她的道理,他只照做便是。
小姐,本就不是池中物。
离开香满楼,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大不小但站在雨中不一会也能把人浇湿。就算是没有湿透,那种半湿半干的感觉更是让人心烦。
姜澜不反感下雨天,只是下雨了,她更喜欢在院子里赏雨,思及此,她催道:“刘刈,快些回府。”
“是。”刘刈手中的缰绳再甩,加了车速。
长安侯府。
秦孚背手站在窗前,窗外的淅淅沥沥小雨打湿了书房前的芭蕉叶,如洗过一般,芭蕉叶更加嫩绿。
玄风一身黑衣凭空出现,“主子。”
“如何,可查到姜澜与珠中嵌字的联系?”
“回主子,属下无能,并未查到。”
秦孚眼角上挑,好看迷离的桃花眼中,黑瞳深邃,他沉沉的看着窗外,难道他想错了?真的和姜澜无关,“图之一族查的如何?”
玄风低头恭敬道:“回主子,吕公子派人探到图之一族看似来势汹汹,实则准备的粮草并无多少,最多只有一个月的分量。”
一个月,秦孚手摸向精致的下巴,只有一个月,是有异情,还是胸有成竹,“罢了,你去给吕少华传信,让他谨慎在查一遍,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是,主子。”玄风抱拳,下一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