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用失神的状态,一步一步移到阿篱眼前。他绕着阿篱足足看了两圈,脸上还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为什么上年纪的臣子看到阿篱会是这种惊恐表情,那是因为这些人都见过阿篱的母亲白清心,而阿篱和白清心长的是一模一样。这样的情景任谁见了不害怕,一个死去多年又被诬陷说叛国的妖孽,竟然又出现在大家眼前,能不让人心慌生恐惧吗?
恐惧的人里面唯独皇上,他的心情不一样,很复杂。因为他对白清心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情感。那可是他花了一辈子时间都没得到的女人,至今还在心里闪烁着的女人。
皇上的眼睛深凹着,两个眉头纠结在眉心的位置,表情难以琢磨。他想眼前的人是真的又怕是真的,因为那些亡国的预言,他有所忌惮。也有些好奇,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是白清心吗?虽然心里很想念这张脸,此刻也有些兴奋,他有太多的遗憾在这张脸上。
皇上出神的恍惚了好久,然后他对众人说道:“你们都下去”
众人在吃惊中纷纷离席,皇上的贴身太监跟出来嘱咐众人,今晚之事要全都当做没看见,不准说也不准议论,否则全家人的脑袋都要换个地方放。
每个人都胆战心惊,疑问重重。只有南宫傲和凝妆两人在会心的笑,一切顺利的超过他们的预期。
本来他们还为这次家宴准备了大礼,想要送给太子呢。现在看来想必是不用了,不用自己动手太子这次都要九死一生了。
凝妆最是得意,也笑的最畅快,她小声调侃南宫傲。“这次她是必死无疑了,你不会不舍得吧?”
“可惜是可惜了,不过能为我换来皇位也算是值得了,也算没白留这颗棋子。”
现在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坐等皇上易储的诏书下来,他们便就是太子和太子妃了。
宫殿上,太子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状况不对,他要保护阿篱。正准备上前为阿篱说话,皇上却逐他出去。
“你也下去”皇上一般带这种语气的命令都是不容商量。
“父皇,儿臣不能…………”
“我让你下去。”皇上怒斥,他的声音伴随着可怕表情到达极值。
南宫宏自是不肯,他誓要留下来和阿篱在一起,可现在这状况由不得他。
太监将南宫宏拽出去,南宫宏身体反抗着,大声喊叫着。“父皇,父皇…………”
太监一路将南宫宏带到殿门外,刚松开南宫宏,南宫宏就要作势冲进去。
“太子殿下,听老奴一句劝,您若想里面的姑娘没事,最好还是安静在这儿等着。”太监好心劝慰南宫宏,也怕自己连带着获罪。“皇上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越这样里面的人就越危险。”
南宫宏安静下来,暂且等待。现在阿篱在宫中,他不能冲动盲目,他要冷静下来,他必须要保得她的安全。不能弄巧成拙,也许这只是一场有惊无险的例行询问。
南宫宏扬起耳朵,集齐所有精神注意里边的动静,随时都会有不顾一切往里冲的可能。
皇上将目光重新放在阿篱身上,他用深沉的语调疑惑开口。“你是谁?”
阿篱低下头行礼叩拜。“民女景篱,富阳人氏。”
“抬起头”皇上俯身下来,仔细的在阿篱那张脸上来回打量。
皇上直勾勾的盯着盯着,眼睛都不眨。稍后他的眼睛里有了失望和失落,因为确认过眼神,她不是她。白清心的眼神是悲柔,而眼前的人是厉冷。
皇上整个身心都猛地松了一下,自嘲的笑了,然后多出很多惆怅来。她没了,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没了。
皇上转过身,背对着阿篱,闭眼再问,冷漠的语气里充斥着未知的危险。“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跟宏儿在一起?”
“回皇上,民女景篱,有幸被太子殿下看上带入宫中。”
“说谎”皇上突然回头,满是愤怒的瞪着阿篱,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天下能够长得这么相像的人,除了白清心本人,那就只有她的女儿,那个传言能祸国的白妖。
“你是白妖?白清心的女儿。”
“民女没听过白妖这个名字,也不知道谁叫白清心。”
“敢在朕面前狡辩,朕要看看你怎么祸国。”皇上的表情此刻异常凶狠,他将双手放在阿篱的脖子上用力卡紧。
阿篱被勒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双手握紧却不能用力反抗,因为怕影响金樽的计划。
南宫宏在外听到动静,不顾一切推开殿门冲了进来。
顾不得父子君臣礼仪,忘了害怕和忌惮皇上的凶和狠,顾不得想后果。他直接去拉皇上的胳膊,想从皇上的手里救出阿篱,却被皇上一脚踹了出去。
“你这逆子,知道她是何人吗?还敢带到朕的面前说你们要在一起。”
“父皇,儿臣不管她是谁,儿臣喜欢她,求你放了她。”
南宫宏又扑上来,想要把皇上的手从阿篱的脖子上拉开。谁知又被皇上用力踢了一脚,这一次他被踹翻在地,嘴角流出血来,胸前的伤口也重新撕裂开来,红色渗透衣服。
“她是白妖,是来复仇祸国的,你想让她毁了朕的江山吗?”皇上怒极了,自己的儿子蠢笨至此还不知悔改。
“她不是,即使她是我也认了。”南宫宏看了一眼阿篱,依然温柔坚定,好像他早知了阿篱的身份。南宫宏跪下对着皇上恳求,“我会带她离开,再也不回帝京,求你放过她。”
眼看阿篱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南宫宏巍颤着起身上前想要再次营救阿篱,却被太监拦下死死按住。
皇上还在对阿篱用力,这可是威胁他江山的存在。
“她是我的命,你杀她如是在杀我。”南宫宏两眼血红带泪,绝望愤恨,用尽全身力气喊出。
皇上回头看了一眼南宫宏,想要继续用力了断阿篱的性命,可最后一刻还是松手了。或是因为南宫宏的最后一喊,也或是阿篱的身份,毕竟阿篱是白清心的女儿,他没能做到始终如一的心狠。
皇上心里有些乱,事关重大又复杂,杀与不杀没法立马做出决定。他将阿篱暂且打入天牢,他需要些时间考虑清楚。南宫宏的撕心裂肺,他不能做到熟视无睹,父子间的血缘关系在那里。就算要处死阿篱,也得换个时间方式。
阿篱被带入天牢,她透过牢房窗户看向外面,心里酸楚无奈,她终究还是连累了南宫宏。想着南宫宏为自己拼命的一幕幕,她难以自处可又必须继续前行。
南宫宏在自己宫内焦急的等着消息,身体如石刻般僵硬,眼神涣散,他已给自己做了最坏的打算。
前面有消息传来,剑南压低了声音给南宫宏耳语,说是皇上已经让白清心以前的侍女无尘去天牢里辨认过了。虽然无尘否认阿篱是白妖,可皇上并没有相信,也没有要放出阿篱的意思。
南宫宏知道他不能再等了,他父皇的脾气他熟识,一旦认定了某事就不会改变,只要和江山有关的,他父皇一定会毫无情感可言,宁可错杀不放过。
何况阿篱真的是白妖,他早就知道阿篱的身份,只是没想过父皇会一眼认出来。现在这种情况是父皇随时都有可能下决心杀阿篱,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他不能再等了,不能让阿篱处在这样的危险中,他必须救出她带她离开。
南宫宏推出一个箱子,里面全是圣旨,他在一个一个快速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