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樽把大臣们送来的礼物全部都让人打开,然后摆在阿篱离宫的路上。从阿篱的住处一直到宫门口,他用繁华绚丽的礼物相铺给阿篱。
为了让阿篱的所望之处尽是礼物,金樽甚至把国库里的珍宝都拿出来,顺着相摆于路上。每个礼物的外面金樽都让人写满了祝福语,金樽是要用全天下的礼物和祝福给阿篱过生辰,他要补足她的缺失。
阿篱一路走,一路看,眼睛里慢慢有了温度。她喜欢那些东西的繁多和颜色,因为一直以来内心的空白和孤独。从前喜欢逛夜市,就是喜欢那里的热闹和繁华,因为可以隐藏底色也可以帮着驱赶孤独。
金樽送她这些繁华,她都过眼收进,留眠于心,一切对她来说都已足够,这或许是两人或是所有人最好的结局。但不知为何,看着看着心情突然就由喜又转为了悲,心是突然收紧的,有种想流泪的感觉。
仿佛这条道的空间被切换到了另一个地方,一个她和金樽逛过的夜市,那时他们的脸上挂着的是笑。
这一瞬间的切换让她有些崩溃,她努力控制情绪,从中抽离出来,不敢再触碰任何记忆。
阿篱强行与自己的知觉断开,不再让大脑做出感受。此时,她不能有悲,她要笑着走出这座有金樽的宫殿,和他万水千山此后便是再也不见。
一条道惊觉已是尽头,仿佛是突然结束的,阿篱来到出宫的大门口。她在门前定住了片刻,再往前一步便是和金樽所有无关的开始,身后种种都将成为沧海桑田。
重新紧了紧自己,阿篱还是迈出了这一步。她将出宫的腰牌递给了守卫,那扇沉重的大门缓缓被拉开,一条缝由细变宽,外面的世界就这样堆入阿篱的眼中。
阿篱再次迈步向前,踏出宫门的那一瞬,守卫们的惊讶声让她下意识的回头。转过脸的那一刻,心从中间被劈开,一滴包裹已久的泪滑出,从眼角悄悄坠落。
宫中上方的那片天空全都飞起了风筝,有青鸟,凤凰等各种各样的鸟类风筝翱翔空中,它们都是自由的象征。这都是金樽亲自一个一个熬夜做出来的,飞鸟上的所有翅膀都是金樽所画。
每个风筝的尾部都有金樽亲手书写的篱,那都是不舍和眷恋。
金遵从生辰宴上下来,便把自己锁在了房间。他一直在等阿篱,哪怕再说句告别,可阿篱一直没有出现。金樽满心失望,将那个仍旧未送出的蝴蝶风筝摔落在地。如同他的真心和情感都碎了,金樽的整个人颓废无比。
阿篱拿了出宫令牌就离开,连句再见都不肯同他说,送的礼物也一件未拿走。可见对他是真的没了情感,不然不会决绝到连一丝不舍和眷恋都没有。
金樽从地上起来,然后一张接着一张的画像,他想转移这种快要窒息的心痛。他不敢停下来,害怕面对那不断汹涌上涨,咆哮着冲上来朝他一次次吼叫的情感。
他怕一下忍不住就会冲出去,不顾一切将她拦下,哪怕囚禁。
画越作越乱,满满的都是阿篱,终于情绪绷不住失控。金樽摔了画笔,推掉了龙案上的所有东西。他发疯的大声叫着,“端午,端午……”端午应声进来,“她是不是已经离宫了?”
端午跪在地上,“回皇上,这时辰应该是已经出宫了。”
金樽的眉头一紧,整个人都在下沉式的坍塌。嘴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他一直害怕这个答案,因为他怕没有。
“她可曾………留话给我?”金樽被成片的黯然神伤围裹。
“有,阿篱姑娘说她希望皇上安康,还有………有喜无忧。”最后这四个字是端午自己看出来的阿篱想说而又未说之话,自己做主添上去的,他怕皇上太过神伤。
“安………康”金樽缓缓轻声重复了一句,眼神里忽然就有了明亮的东西,整个人如复活一般,猛的就向外冲。反应过来的端午,跟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金樽一路狂奔,他什么都不管了,也什么都不理了。是自私也好,是霸道也罢,他都无谓了,他只要阿篱留下。
无论如何他都要留她在身边,哪怕是囚禁,哪怕用捆绑,他都要将她绑在左右,死死的绑住,再也不松开,不管用什么办法。随她去恨,随她去怨,他是真的割舍不下。
明知道该给她想要的,可是爱到最后已容不下相离二字。金樽发疯般的已完全没了理智,他此刻不管不顾只想追回阿篱。
金樽一路追到宫门,但这里已经没了阿篱的身影,守门的侍卫说阿篱已离开。
金樽刚燃起的希望和亮光又瞬间覆灭,为什么已经这么不顾一切了,却还是错过了。
端午追上来了,在金樽身后气喘吁吁的喘气,金樽那落寞的背影让他也生出难过。
金樽转身,他不甘,也不认这个结果。“给我备马,我要出宫。”声音和表情都是坚定,金樽要出宫找阿篱。
“皇上,这…………这……,你……”端午本是为难的要劝说金樽放弃,可表情突然又惊喜起来。
金樽并未察觉端午脸上的喜色,他一心想要出宫,焦急的都对端午发怒了。“你没听到吗?给朕备马,朕要出去。”
“皇上,您请往后看。”
金樽迟疑着回头,阿篱出现在宫门的那一头。
无需任何言语,金樽飞奔着朝阿篱而去,来不及问阿篱一点什么,就直接将阿篱深深拥入怀中。金樽紧紧抱着,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深怕下一秒阿篱就不见了,一切的美好都只是个梦境。
许久之后,金樽才敢缓缓撒手。一点一点回神的金樽此刻还显得有些傻,手足无措。他看着阿篱,惊喜的冲击还没完全散去,眼里的那种开心是一波又一波。
金樽拉起阿篱,又是一路狂奔,他们穿过层层宫门,拐过一条又一条尽头。金樽带阿篱上到一座宫殿的最高处,那个被称作摘星楼的小阁楼。
金樽依然是看着阿篱,好像永远都看不够,世间万物都成了她的背景陪衬。
“你没走?”金樽的开心兴奋里还夹杂了一些得意。
“不,我走了,但是我又回来了。”
“为什么?”
“因为这里落了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是我吗?”
阿篱没回答,但是笑意已说明了一切。也是这次的离开让阿篱知道,金樽在她心里到底有多重,推不开移不走,死死的堵住了整颗心,任什么都不能撼动,这辈子她是无法将他请出了。
阿篱汹涌而来的冲动干掉了一切理智,她知道她不该,怎么样都不该,可还是不能自控的这样做了。南宫宏也好,左云云,世人的看法,金樽的江山前程,看不见的终点和明天,阿篱是全都不顾了。
她只想今天,此刻,她的眼前有金樽。哪怕她是妖女,或者就让她做次妖女,自私这一次,就这一次就好。她愿承受为此带来的惩罚和后果,她愿被诅咒。即使背着心债和愧疚,她也要在这荆棘中走上这一遭。
爱已让她的所有心境全部迷失,混乱的荒芜里,只留金樽这一个前方。
金樽特别感恩阿篱回来,阿篱不知道他有多害怕她的一去不回。
“把眼睛闭上。”金尊让阿篱把眼睛闭起来,“既然那些礼物你都没要,那我就再重新送你一个。”
“是什么?”阿篱期待。
“这个可不一般哦,世间仅此一个,举世无双的宝贝。”金樽又开始夸夸其谈了。
阿篱睁眼,用衣服挡着脸的金樽,自带声响噔噔噔的散去衣袖。“世间唯一一个集美貌与智慧的绝妙有权美男子,归你啦!”
阿篱疯笑,金樽却极其认真的拉着阿篱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认证。“从此他是你的了,你要一辈子对他不离。这一世你可对它烹炸煎煮,刀刺火烧但就是不能弃,你可明白?”
阿篱点头,金尊俯身吻下来,两人彼此相拥融合。就算是一季的繁花开尽,也不及他们这一夜的春花秋月。
金樽带着阿篱来到太后宫中,他们跪在地上,已做了最坏打算。从今往后他们要在一起,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