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樽经过左云云的时候,深深的瞥了她一眼。
没来得及向端画屏问安,金樽直接来到阿篱身边扶阿篱。“起来,你先回去。”他不想让阿篱面对这些,所有的他来扛就行。
阿篱低着头没动。
“为什么她会在这儿?”端画屏终于发话,眼睛和声音里的颜色都是不悦。
“为什么她不能在这?”金樽正面迎接了端画屏的发问,丝毫没有想给出解释。“她是我喜欢的人,留在这里有何不可?”
“谁都可以,唯独她不行,你知道为什么。”端画屏本不想讲的这么明,儿子的态度是她未曾料到的,所以不得不改变策略,换直击。“南宫宏最终输在了哪里,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现在你是要有错学错吗?。”
“母后,您不该这样说,当初是我们为了皇位让她去这样做。“金樽帮阿篱说话,他觉得不管是从哪方面,母亲都不应该这样对阿篱。”现在您用这种态度对她,是在嫌弃我们自己吗?”
“大胆,你竟然为了她敢对母后这么说话,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呀。”端画屏起身,怒气训斥金樽。
”母后恕罪,儿臣并非有意顶撞,儿臣只想让您对阿篱善意待之。”
“善意待之?那你是想让母后亲眼看着咱们好不容易收回的江山再丢失吗?”端画屏是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经历过一次失去的失而复得,她更加在意金樽的这个江山。“邺儿,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母亲,就让她在这个宫里消失。”
“儿臣做不到,儿臣喜欢她,想留她一辈子在身边。”
金樽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他要留阿篱这次是留定了,任谁说了也没用。
端画屏见自己的苦口婆心也没对金樽起作用,只能暂时转方向到阿篱身上,或许这会是个突破口。
“你也是这么想的?想和他在一起?”端画屏慢慢靠近阿篱并俯身下来,在阿篱的耳前低语。“不管他是否因此和我对立,从此被天下人反对骂昏聩,还是会因你失了天下成为下一个南宫宏?或是王朝覆灭百姓流离这些你都无所谓是吗?”
“奴不愿意,不愿意和皇上在一起,因为奴和皇上的感情已经没了。”
“你说什么?阿篱。”金樽侧过身追问,却看到了阿篱脸上的伤。“怎么弄的?谁打的?”金樽心疼的伸手去摸,却被阿篱避开,金樽怀疑的看向母亲。
“是谁重要吗?重要的是我只要在这里,这些伤害就不会停止。”阿篱看着金樽,“如果你真的对我还有情就放我出宫,让我远离这些,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不,我不能放你走,而且你说的也不是真的,你不可能对我一点情都没有了。”金樽的心很痛,他不愿承认,也不愿接受阿篱对他没感情了。
“皇上,奴婢的心里有了别人,还望您许我出宫成全。”阿篱跪着给金樽行大礼,金樽难以接受到语塞。“皇上若是不说话,那就是同意了,奴婢谢皇上之恩,愿皇上万福。”
阿篱起身退下,并没有给沉浸在情绪里的金樽多少反应时间。
金樽很无力的叫着,“阿篱,阿篱………”
身后的端画屏满意的上前安慰,“皇上,这是她的选择,这样对大家都好。“端画屏很乐于事情能这样轻松解决,心情欢快了不少。”这样的人本就不该留于宫中,能让她活命出去也算是我们给她的眷顾。”
“你早知我和她的过去,也知我对她的感情,可还是瞒着我让我做出伤害她的选择是不是?”金樽看着端画屏,眼睛里有了陌生之意。
“这和我们复国的目标有关系吗?如果你早知道,你会为了她放弃吗?”
“就算不放弃,我也绝不会选择一条伤害她的路,哪怕达不成所愿。”
端画屏愣在那里,非常清晰的知道了阿篱这个女人在其儿子金樽心中的位置。吃惊过后是后怕,她庆幸阿篱主动退出了。
金樽直接追到了阿篱的住处,毫不避讳别人的目光,这次他是无所顾忌了。他拦下准备换衣服离开的阿篱,不甘心刚才的结果。
“非走不可吗?”金樽问的小心翼翼,非常艰难,每个字都是重到不能再重。他好怕听到的答案会让这些都砸下来,他不能承重。因此他的眼神里有恳求,甚至是哀求,他是真的真的希望阿篱能留下来别走。
可阿篱点头,金樽的呼吸瞬间变得困难。
“你当真对我一点感情都没了吗?”
阿篱一咬牙,有些不敢看金樽的眼睛。“是,都过去了。”
金樽的心瞬间整个坠落,脸上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总之难受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其实阿篱早就做了决定,以前是因为南宫宏,现在又多加了一个左云云。还有就是……她不想让金樽为她背负那么多,害了一个南宫宏已经够了,她不想让金樽再为她失去,所以她这么坚决。哪怕不惜用伤害,也要隐起那些不忍。
“你不能让身边的人接受我,也不能让天下人接受我,不是吗?“阿篱只是看了金樽一眼,便迅速将目光移向了别处。”你改变不了你的身份,也改变不了别人的看法,与其留我在这里痛苦受辱,不如放我出去让我成为一个正常人。”
“你是真的……想离开。”金樽一再控制自己的情绪,可那些东西却不受控的往外涌。
“我不想再做什么祸国的妖,不想卷入你的后宫,不想再被人追着指责受那些异样目光。你给不了我要的,我只想过些简单属于我自己的生活,可以吗?”
“三天后吧!过完我的生辰。”
“我不……”
“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就三天。”
金樽苦楚的一笑,阿篱再难拒绝。
金樽很珍惜这最后的三日时光,但是好像越珍惜时光就过的越快。这三日他几乎就没闭过眼,白日里他用眼睛收集阿篱的所有,不肯错过阿篱的一帧画面。
每一个和阿篱有关的一幕,他都珍藏似的收于心中。眼睛都不舍得眨,怕错失了就再没机会补上。他不知道已经答应让阿篱离开的他,该怎么熬过这余下的漫漫人生。有一万个舍不得,可是她想要离开不是吗?他爱她就该给她所要。
仅剩的时光里,阿篱也不愿意和金樽交流。她总刻意的和金樽断开距离,而且从不看金樽的正脸。金樽就只能静静的望着,望着,望到她消失。然后收神开始熬夜,准备生辰之礼。
金樽说过他的生辰就是阿篱的生辰,他想在阿篱走之前补给阿篱一个隆重的生辰礼,这是他一直想给她的。
没眨眼就已是第三天,到了阿篱要离开的日子。绚丽的烟花从早上就开始放,一个接一个,一直对着阿篱住处的那个方向。
阿篱听到了声音,她躲在窗子后面,一直犹豫着却始终没拉开那扇窗。她没勇气,害怕看到美好的东西会忍不住去冲动。
金樽免去了臣民一年的赋税,他的唯一要求就是让所有人都说出一句祝福女人生辰的话即可。他这么大的手笔,就是想让阿篱得到所有人的祝福。虽然那些人并不知道是为谁而祝,但金樽知道就行了。
金樽还让大臣们在家中各自准备一件别致的小礼物,不需贵重,只要是为女人而做的就行。金樽生辰当天他们交上这些礼物,若是被选中会有丰厚赏赐,若是没有则会原路退回。
京城乃至天下一时都热闹的不行,该议论的议论,该准备的准备。每个人的情绪似乎都动了起来,一节一节高涨的像过节,每个家中的女人此刻都像在过生辰。
皇上的生辰宴上坐满了人,后宫的人和朝堂的人都悉数到场,金樽才迟到不能再迟入场。他用力挤了又挤,可还是没能挤出笑脸。
从头到尾他都是心不在焉,眼睛总往一处张望,他期待那个人能出现。哪怕只是以端酒侍女的身份进来,给他看一眼也好。
阿篱始终没出现,她准备离开了,没打算和金樽当面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