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红豆蔻 情微逗
翊坤宫中,
皇后沉着脸端坐在上首正位上,姬蕊难得乖巧的坐在下方,长华局促不安的陪坐在一旁。其实长华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坐着的,这母女俩事后算账,她夹在中间受夹板气,多难受啊。只是长华稍微有想要告退的动作,姬蕊就一个小眼神飞了过来,直直杀向长华,那眼神就是在明晃晃的告诉长华:你要是这时候走了,就永远的失去我了!
长华也是无奈,直的僵硬的陪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也尽量不去关注皇后娘娘那散发怨念的眼神……
皇后真是窝了好大的一口气憋在胸口,她这样的劳心劳累的替姬蕊筹谋,只为了她能以后的日子过的平安顺遂,可是人家到好,倒是瞒着自己连夫君都挑选好了。皇后真是气的不知该如何骂姬蕊了。
姬蕊自然是自知理亏的,心虚的从头到尾不敢搭话,还硬把长华押在这里陪着自己,她也是实在没办法,要是长华不在,母后非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不可。
最后还是皇后开口打破这平静,“以前常听人说儿大不由娘,在此之前本宫觉得这话和本宫没有半点儿关系,本宫一直以为自己养育多年的女儿是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本宫的,却没想到,这句话如今也能用到自己的身上了。”皇后淡然的语气似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却更让人心里难受。
尤其是姬蕊,面对疼爱自己的母后,自己却这样不孝,一心想着要和郝连绰在一起,却不曾想过,如若是自己远嫁他乡,母后就真的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宫里了。姬蕊当然知道母后对父皇,对权势都不怎么在意的,她唯一在意的就是自己这个女儿,这也是她在这寂寞深宫中唯一的支撑了。
现在皇后看似不悲不喜的几句话,瞬间便让姬蕊的眼泪涌上眼眶,她努力的想要忍住鼻酸,可是泪珠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滴一滴的砸在她的衣裙上。姬蕊不是为母后对自己生气而哭,是为了自己的不懂事而哭。因为她此刻才恍惚间明白了母后到底有多不容易。
姬蕊用力的抹一把脸,把脸颊上的泪痕都拭去,扑通一声跪在皇后面前,哽咽道:“母后,都是儿臣不懂事,都是儿臣不好,母后你打我骂我都好,不要生儿臣的气了,儿臣不嫁了,儿臣谁也不嫁了,就在母后身边,一直陪着您。”
这倒不是姬蕊在说气话,她是真的满怀愧疚,也明白自己这次是真的让母后伤心了。即使她也是真心喜欢郝连绰的,可是即便是再喜欢,男女之情也无法取代母后养育她十几年的亲情啊,若是她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就只一心要和心爱的男子在一起,连生母都抛弃在脑后,那还配为人吗?
姬蕊边说着,便往前膝行两步,一下扑进了皇后的怀中,紧紧的搂住皇后的腰肢,放肆的在皇后怀中哽咽。这一刻,这个一直被娇宠着长大的小公主才算是开始真正的长大了。
皇后轻轻揽住怀中的女儿,轻抚她柔顺的长发,就如同小时候,姬蕊也是这般伏在她的膝头,小小的一团,乖巧可爱,没想到时间过的这样快,转眼间她的阿蕊就这样长大了,不知不觉间也要到了嫁人的年纪,原来时间是过的这样快。
一瞬间皇后才意识到阿蕊终究是要离开自己,离开自己庇护的羽翼,去独自面对她自己的人生了。“阿蕊,母后只问你一句话,你当真想好了吗?认定了这个人?若当真他就是你认定的良配,那母后也愿意成全你们,只是你要想好,若是去了敌戎,那样遥远的地方,母后就庇护不了你了啊……”
语气中的疼惜和无奈就像是一把锉刀,一点点的钝挫着姬蕊的心。一边是心爱的男子,一边是养育自己的母后,这终究是两难的抉择。姬蕊真的不知道要怎样回答。只能更用力的抱紧母后,更依恋的缩在她的怀抱。
皇后也明白姬蕊的难以抉择,拍拍她的肩膀,道:“好了,别哭了,母后怎么忍心责怪你呢,只是不放心你罢了。都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怎的还和小时候一样,都让你华姐姐笑话了。快和你华姐姐回你的寝殿去吧,要哭成小花猫了。”说着还宠溺的捏了捏姬蕊满是泪痕的脸颊。
等姬蕊和长华出去了,皇后才望着她们的背影沉沉的一声叹息,“碧玺,你说那个郝连绰会对本宫的阿蕊好吗?会不会欺负她,会不会只是因为阿蕊的身份才对她好?”皇后喃喃的对身边的碧玺道。
慈母之心都是如此吧,总是在替孩子思虑担忧,觉得只要是离开自己的保护,她们便会有重重危险。碧玺端给皇后一盏热茶,劝慰道:“娘娘您就别胡乱猜测了,咱们三公主是大楚的嫡出公主,是您和陛下的掌上明珠,谁敢不敬着捧着的,怎么敢对三公主不敬。将来无论是嫁到哪里,都是最尊贵的身份,就算是那敌戎二皇子也不敢有任何冒犯。”
皇后也明白碧玺所说的道理,但是她作为一个母亲,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嫁给一个真心待她的夫君,可以伉俪情深相携一生,而不是空有一个尊贵的名头,尊贵的地位的确是许多事情的保障,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自己的夫君只是因为身份地位才来自己身边,那就是莫大的悲哀了。
这样的悲哀皇后已经体会了一辈子了,她不愿意自己的女儿也走上和自己一样的道路,这样表面风光的日子,所有的苦楚只有在背地里暗自吞下。
“不行,本宫还是不放心,本宫要见一见敌戎二皇子郝连绰。”皇后语气坚定的说道,她要亲自会一会这个郝连绰,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能被自己的阿蕊看上,这个人又值不值得阿蕊托付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