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黄昏后 东风瘦
姬蕊听闻母后召郝连绰入宫的时候,不安的在长华面前来回踱步,长华被她转来转去的都快要绕晕了,“好了,你就坐下来歇一会吧,你这样也只能是干着急,左右皇后娘娘还能吃了我哥哥不成,我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
“你是不着急,可是我就是担心母后会为难他呀,万一母后不喜欢他怎么办?”姬蕊最是了解自己母后的脾气,看上去亲和好说话,实际上是钝刀子割肉,更是折磨人的。
长华叹了口气道:“就算是皇后娘娘有意考验我哥哥,凭我对哥哥的了解,他也能应对自如的,我那个二哥,从小心眼儿就多,要不父皇也不会让他送我来大楚了。”长华这话倒是实话,从小郝连绰就是几个孩子当中心思最细的一个,鬼点子数他最多。
有长华的宽慰,姬蕊倒是放心了些,她就怕万一郝连绰笨嘴拙舌的会不讨母后的喜欢。若是他能应当得当,那想来母后也会对他印象不错的。
而此刻翊坤宫正殿,郝连绰以一个晚辈的姿态,恭敬端正的坐在那里。皇后光明正大的打量着面前的青年,长得倒是端方正直、孔武有力,不似那些文弱书生一般,手无缚鸡之力的,看着就不是能长久依靠的。但光是长得好,也是远远不够的。
皇后唇角带笑的开口道:“听闻二皇子文武双全,在敌戎想必也是很得闺阁女儿们的青睐吧,二皇子今年也是一十有九的年纪了,虽说是没有正妻,但想必身边也是佳人环绕吧?”皇后倒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郝连绰一脸坦诚的说道:“晚辈虽到了成家的年纪,但父皇和母后伉俪情深,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晚辈兄妹几人从小耳濡目染,皆是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所以晚辈并没有什么侧室侍妾之类的,父皇和母后对此也很是开明,不会逼晚辈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郝连绰的回答很是聪明,即说了自己没有姬妾在身边,又说了敌戎皇室内部关系简单,并没有那些妻妾纷争,庶子庶女们面和心不和之类的。还表明了敌戎国君和皇后的开明,不会逼迫他迎娶侧妃之类的。
在不知不觉间便把皇后心中的好几个隐患都说明白了。皇后暗道,这小子倒是聪明。紧接着,皇后收起刚刚温和的面孔,正色道:“阿蕊是本宫膝下唯一的女儿,是本宫的心头肉,说实话,本宫并不是很看好你们二人的婚事,抛开两国间的政事不谈,本宫也不愿意阿蕊嫁去那么远的地方,何况是皇族这样复杂危险的地方。所以二皇子凭什么能说服本宫改变主意呢?要知道若是本宫死活不松口的话,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轻易把阿蕊嫁出去。”
这样毫不留情面的样子,皇后甚少会表现出这一面来,连身旁站着的大宫女碧玺都忍不住悄悄看了皇后一眼,很是惊异于她的态度。
郝连绰站起身来,冲皇后弯腰一礼,“皇后娘娘,晚辈今日再次以郝连氏先祖的名义起誓,我郝连绰对姬蕊是发自内心的珍重爱惜,今生今世只会有她一个妻子,如若相负,我郝连绰便万箭穿心而死。”
这样刚正的青年站在你面前,用自己的生命起誓,会一生一世对一个女子真心呵护,便是任何人都会感动吧。此刻皇后也不例外,再看向郝连绰的目光中便多了些赞许。一个皇子用自己的性命起誓,可见其真心。这样的态度倒是让皇后很是满意。
但此刻感动的还不止皇后一人,其实姬蕊还是放心不下这边的情况,便悄悄跑到了翊坤宫,就蹲在门外的长廊中,猫着身子,偷偷听殿内的谈话。翊坤宫伺候的宫人也不敢擅自通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公主偷听。
当姬蕊听到郝连绰的那番誓言的时候,一瞬间无数的烟花在脑海中炸开,真的没想到这个傻子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对母后赌誓,来证明他的真心,姬蕊忍着鼻腔的酸涩,又觉得此刻幸福极了,就好像之前所有的压力和担忧在此刻都显得不值一提了。
养心殿中,
福贵上前凑近皇帝的桌案,禀报道:“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哦?皇后倒是难得来养心殿,让她进来吧。”皇帝放下手中正看着的奏折,对福贵吩咐道。很快,皇后便来到皇帝面前,略微一礼,“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免礼吧,皇后轻易不来着养心殿中,今日亲自来,是为了阿蕊的事情吧其实你不来,朕也准备去问一问你的意思,此事皇后觉得应当如何?”皇帝开口道。
“臣妾一个后宫妇人,深知后宫之人不可多言前朝之事,所以平时也甚少来此打扰皇上批阅前朝之事。可是如今这件事不光是国事,也是家事,臣妾身为一个母亲,不能不为自己的女儿打算。”皇后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便是皇帝最欣赏皇后的地方,端庄大气,说话井井有条有理有据,做事不慌不忙,很有一国之母的典范。
“嗯,朕也是阿蕊的父皇,自然是和皇后一样的心思。”
“臣妾谢皇上体恤,阿蕊便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肉,臣妾必得是为她做好万全的打算的。所以之前臣妾召见了敌戎二皇子,也是想要亲自看看这个人配不配做我大楚的女婿。不过从他的言语间,臣妾倒是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孩子,堪称良配。”
皇帝本以为皇后会是来劝阻自己的,会是极力反对姬蕊嫁到敌戎的,却没想到皇后会这样讲,“哦?听皇后的意思,是觉得敌戎二皇子是咱们阿蕊的良配?朕还以为皇后会坚决不愿意把阿蕊嫁到那么远的地方,没想到皇后倒是想的通透了。”
“臣妾身为中宫,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即使再心疼自己的女儿,也不会不顾大局的,皇上最是了解臣妾,更是明白臣妾对阿蕊有多在意,现如今让阿蕊嫁去敌戎,臣妾心里依旧是舍不得的,但敌戎已经是公然求娶了,陛下也不可能如此拂了他们的颜面,看在二皇子还算是不错的份上,臣妾也只好强忍心中的不舍,以顾大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