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音怪异,抄着不流利的中原话,顾惟也听不清意思,但想必他此刻定然是流露着恶心的笑容,这阵势可不是善人。
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跑。
巴鲁看着面前被他吓的不敢动弹的人,大笑着伸手去捉,却被顾惟后退着躲了过去,他心中不悦,疾步上前。
顾惟见状连忙退步,转身快步跑去,慌忙中取下头上的簪子,将锋利的尖刃隐在指尖,若是身后追赶的人敢触碰她一下,她就能反手狠狠划去。
顾惟目光涣散,眼前的路途晦暗不明,她脚步几次踏错差点摔倒,身后的脚步依旧紧紧跟随者,或许他也可以更快,只是这样不紧不慢地跟着,好像是在享受捉取猎物的感觉。
顾惟此时已经气喘吁吁,大量的冷风从她的口鼻中灌入,她知道身后的人只是在逗弄她,但她如果停下脚步的话,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付海说在西边等着,她慌不择路,也不知跑对了方向没有。
“付海!”
原本是声嘶力竭的呼喊,从顾惟口中出来却是绵软至极,顾惟震惊地捂住嘴,体内又腾起一股燥热,激的她腿一软,猛的跌坐在地。
指尖不妨,被利刃划破,刺痛暂时让顾惟眼前清明一些。
“怎么不跑了呢,小娘子,不是挺能跑的?”
巴鲁慢慢悠悠的走上了,口中的话语晦涩难懂,顾惟却一眼就瞧见了他手上还拿着一个小小的金炉,里面升起几缕白烟,随着他的走近,这烟的味道才慢慢进入顾惟的口鼻,却又让她体内燥热更甚,刚刚才清醒的神色又是一阵晕眩。
“你手上是什么东西!”
“这个呀?”巴鲁轻轻抛起手中的东西,“再烈的女人碰上这种东西,也会乖乖的变成小绵羊呢,这可是你们平陵人给我的,不知我用的对不对呢。”
他说着半蹲下来,一双邪恶的眼睛将面前这个娇小的人儿打量了一番,顾惟听他邪笑两声,伸手就要来扒她的斗篷。
也是这一刻,顾惟咬紧牙关,努力压下体内的不适,在斗篷离身的那一刻,手中的利刃不再隐藏,用力划了过去。
“嘶。”巴鲁的手臂不妨被划出长长的伤痕,鲜血淋淋,他痛呼出声,却也激怒了他的兽性,“贱女人!”
顾惟趁机向后跑,黑夜掩住了前方的路,她才一抬脚,整个人便失重滚落下去。
刚才的一击便是用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她从斜坡处滚落,脸上不知划到了什么,一阵刺痛,可她昏昏沉沉,已然快不省人事了。
恍惚间,她似乎停了下来,面前出现一双锦靴,一个人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你还好吗?”
……
“你还好吗?”
天色被黑幕遮盖,她在不知名的山林间逃命奔袭,终于在体力不支时倒了下来,男子不知在身后蛰伏了多久,踏着寒露将她从黑暗中拉起,却带入另一个深渊。
“又是你?!”面前的人在夜色中重叠,无边的黑暗将所有谋划遮盖,却将她卷入深深的漩涡中,再也爬不起来,顾惟的声音凄惨又绝望,喃喃道,“你又这样设局害我……”
云玄恪凝神还要再听,面前的人却止住声息,只剩下一双无助的眼睛深深地望着夜空,他心里咯噔一下,还来不及有所动作,上方就传来了破空的撕裂声。
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从上方跃下,落地时巨大的颤动带着周围枯木上的积雪扑簌簌地往下掉。
巴鲁扔掉手中燃尽的金炉,双手从腰后后掏出了两把铁斧,一双鹰眼紧紧锁住面前的两人。
云玄恪抽出随身的长剑,拦在顾惟身前,肃声道:“你是谁!”
南林猎场在前些日子也仔细排查过,只有请帖的人才能进来,而面前的这个男子高大的身躯一看就知道不是平陵国的人,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哈”
巴鲁没有回答,举着铁斧冲了过来,云玄恪提剑迎了上去。
两人的兵刃相交,在夜色中火花迸现,这个人臂力惊人,手中的铁斧更是耍的虎虎生威,云玄恪一时不敌,落了下风。
“你混入南林猎场,刺杀朝廷官眷,这周围包围重重,你逃不掉也杀不出去,还不快束手就擒,供出你的幕后主使,从轻发落。”
云玄恪隐隐有些敌不过,便使用言语击打他,这周围虽有御林军巡防,但他没有令牌,竟无法为自己设援,只希望与他反方向巡防的人能尽快赶回来。
巴鲁并未将他的话听进去,反而越战越勇,当他察觉到与他交手的人呼吸不稳时,手上青筋暴起,全力一击。
“铛啷”
云玄恪受他这一击,手中的佩剑不敌巨力,竟从中间断开,而他的手臂也被震得发麻,一时缓不过来。
几乎同一时间,这空间里又闯入一个人。
“小姐,属下来迟!”
一刻钟前,顾惟还没有回来,素玉怕出了什么事,可梅庄她不能乱闯,就去找了付海,付海这才避开巡防的御林军寻找,在附近听见有人交手的声音,这断剑声清脆不已,在空荡的夜色中传了好远。
付海循声而来,一眼便看见倒在地上的顾惟。
“来的正好,先来帮忙。”
云玄恪立刻叫住了他,虽然来的不是巡防的人,但总归有了帮手。
付海的身影很快,几乎是霎那间,就闪身到了巴鲁面前,巴鲁下意识的用手臂去挡,却被利刃划破他的另一只手臂,两只手臂鲜血淋漓。
“呸,狠毒的平陵人。”巴鲁啐了一声,向后退去,他没能拿下那个女人,还招惹上了两个人,若是有援军赶来这里,他就跑不掉了。
可付海哪里肯让他逃,很快就缠上了巴鲁,他以前明着是侍卫,习的功夫却毫无章法招式,招招致命,更何况眼前这个人伤了他主子,这是触了他的逆鳞。
自巴鲁扔了金炉后,顾惟体内的燥热便慢慢消弭了些,眼睛也清明不少,耳边传来兵刃相交的声音,顾惟也撑着手慢慢站了起来,倚靠在树旁。
云玄恪赤手空拳上阵,与付海一起将巴鲁逼得节节后退,顾惟看着眼前身影卓卓的场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才开始察觉到周围的凛冽寒风乍起,刺骨的凉从她的背后蔓延,耳边呼呼的寒风中乍起裂帛之声。
一根冰凉的冷刃擦过她的脖颈,带着寒冽的杀气,直直地射向前方。
“小心!”
顾惟喊出这句话后,便觉得身后异响不止,从四方包围而来。
死寒之气围困而来,顾惟还不及躲闪,眼前一黑,身体便落入一个清冽的怀抱,一只手环住她的腰际,带着她腾空而起,耳边箭刃相交的声音劈啪作响。
“格杀!”
耳旁传来的声音虽然温和,话语中却是一片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