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忞这是第一次见到易明,叹道,京城“四大美男”果然名不虚传!如此,自己有幸全部见到,换做旁人,可能欣喜非常,毕竟跟小姐妹们有的吹了。
这四个人,可谓各有千秋。从书法的角度,洪庆辉犹如楷书,他的美,中规中矩,笔直方正。三皇子,清新无方,俊秀飘逸,恰如隶书。宁晓涛,眉目如画,顾盼生姿,如水似云,堪比行书。而易明,面如冠玉,目光沉静深邃,眸中深不见底,论气度高华不及三皇子,论雅致不及洪庆辉,论阴柔妩媚不及宁晓涛,但论邪魅却又胜宁晓涛一筹,玉身长立,似一幅自己看着就头痛、认不出几个字的《峄山刻石》的秦篆!
冀忞对义国公了解不多,只知道他的第一任夫人是南宫皇后的姐姐。跟礼国公、秦国公、宁国公、陈国公相比,如果说义国公有啥优势,那么就是儿子比他们多!还多挺多!义国公前后三位嫡夫人,光嫡子就有六个!庶子有十几个!
因此,秦远航和宁晓涛,尽管是庶子,但是架不住“物以稀为贵”,除了爵位、势力、影响力等,吃穿用度等待遇上不比成为嫡子甚至世子差太多。但是义国公府就不一样,因此,易明他们这些庶子的日子不怎么好过。
除了容貌和心机,易明一无所有。
平时还好说,尤其是将来在议亲的时候,秦远航和宁晓涛明显要比易明等人抢手。很多官员为了跟秦贵妃或秦国公、宁国公攀上关系,都暗暗打算把嫡女嫁过去。但到了易明这里,不仅美琳、雨珗这样的侯府庶女都不会看上他,而且,即使象梁东儿、梁慧儿这样的低品级官员家的女儿轻易也不会考虑跟易明这样的国公府庶子结亲。
义国公的最年长的一个庶子娶的是一个县令的女儿,国公府给他在京城的一个角落里置办了一个院落,拨了几个仆人丫鬟,给了一些家资就基本对这个庶子不闻不问。
不久据说由于开销太大,这个庶子就把仆人遣散,院落出租,自己带着媳妇投奔岳父去了外地。
由彼及此,易明也会提前为自己筹谋。
周桓告诉冀忞,最近一段时日,成冰姣与易明打得火热,好几次,成冰姣易容为一个年轻公子,与易明一起游湖、饮茶、喝酒、吃饭,甚至还去过妓院!
成冰姣看上了易明?
冀忞瞬间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会!要说,沺黎能看上易明,还有情可原,但是,沺黎现在心心念念的是三皇子。
沺黎这样的人,一直养尊处优、尤其郡王府里基本上唯我独尊,哪知人间疾苦!
沺黎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吃喝玩乐,不用担负家国重任,不用考虑一日三餐,不必担心天灾人祸,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女孩,又满脑子的情丝爱意,根本不会去思考,也懒得思考,所有的指令都是别人灌输给她。
沺黎长脑子除了吃饭和喝水,再一个作用就是把脑子直接变成箩筐,填进去仇恨,就是敌人。填进去喜欢,就是朋友。然后,再全部倒出去,完事儿!
沺黎长脑子从来不是用来分析和判断,那样太无趣!也太累!
只有这长了脑子跟没长一样的人遇到三皇子,遇到易明这样的人间美色,才能毫无悬念地一头栽进去!
但成冰姣绝不会!她更看重的是权力或者好处!对于容貌这种耐看不耐用的东西,成冰姣是不会沦陷的。
除非,沦陷于美貌之中,对她有好处。
可是,一个义国公府的庶子,能有什么好处给她?值得她如此费心劳神?还担着被发现后,闺阁清誉受损的风险?
冀忞隐隐感到有点担心,她不是觉得自己多么重要,关键是自己是个好靶子。
自己是一个可以肆意用来攻击对手的靶子。
自己的作用,有时候是一把刀,比如三皇子用自己来刺激那些觊觎他容色的京城贵女们,刺激得沺黎第一次见到自己就怒火中烧,非要把自己置于死地,在齐府,险些声名尽毁!
而接下来,这把刀是不是被人折断、熔掉,乃至废弃,三皇子根本不会在乎。毫无理由地,被利用,被抛弃,连声招呼都不打,连声道谢都不用!
有时候,自己又是一面盾,比如,同乐郡主和沺黎县主明明都喜欢三皇子,她二人本来应该争风吃醋,依着她们的性子,应该彼此斗的你死我活!但是,沺黎,不,十有八九是成冰姣的主意,她们用自己挡住了同乐的攻讦,自己于是险些命丧皇宫!
说到底,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替罪羊”!
为什么是羊,因为自己没有自保能力。没有办法让这些随意作践自己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没有办法让他们望而止步!没有办法让他们不敢随意打自己的主意!
即使周桓,现在有足够的能力让成冰姣止步,比如,当众揭穿她女扮男装与易明厮混,成冰姣马上就会成为侍郎府的弃子,再也不可能撺掇沺黎县主她们兴风作浪。最大可能就是被许配给某个想攀附权贵的商户,换来点丰厚的彩礼。然后,彻底从京城的贵女圈子里消失!
但是,人家凭什么为你冀忞出手教训成冰姣?你冀忞能给人家什么?
冀忞一时间失了神,不经意间,易明发现了冀忞的凝视,冲她微微一笑!
有那么一瞬间,冀忞有些恍惚!
易明眼底似是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得意,又有一分琢磨不透的疑惑。他一手背负,一手拿一柄纸扇,停止了轻轻的煽动,向冀忞略一欠身,头也随着稍稍点了点。整个人犹如一株俊秀提拔的幽幽翠竹,在清风中,轻轻摇曳,说不出的好看!
范定艳张大着嘴巴,低声惊呼:“我的亲娘啊!这是人吗?咋这么好看?不会是从画上走下来的鬼吧?这大白天的,咋能见到鬼呢?”
范定艳不敢置信地咬了一下手指头,只听“嗷”的一声!嘟嘟道:“小姐,你咬我手做什么!”
身边的人听到尖叫,都向这边看来,宁晓涛几人也顺势看了过来。
冀忞缓过神来,有点囧,忙假装不知。
范定艳冲众人讪笑道:“没事,没事!闹着玩的!”
焦鹏见状捅捅秦远航:“远哥,你看,范小姐!我猜她故意的,想让你看到她!”
秦远航匆忙看了看,只见,那个女子今日着一袭窄腰细纱衬底的紫色长裙,秀发乌黑,插着一只嵌着宝石的步摇,阳光照过来,愈发光华夺目。只觉得范定艳比那日更加明艳动人,秦远航的心忽地砰砰乱跳,都要跳了出来!他忙扭头看向别处道:“胡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焦鹏一副“你就装吧”的表情,撇了撇嘴,但马上眼珠转了几转,又很一本正经地凑到秦远航耳边嘀咕道:“好的!好的!跟你没关最好了!这我就放心了,不用担心你们二人争风吃醋了!哎,远哥,我告诉你,我可只告诉你一个人!宁晓涛看上了冀小姐!为啥?这还用问吗?上次,为了洪逑滨的姨娘,宁晓涛从冀忞小姐手里买了那只玉镯,我看见过他偷偷拿出来看!你说,是不是看上了?要不,依着宁晓涛那个能显摆的德性,那个玉镯值得他这么惦记?可是他可能觉得冀小姐有点高攀不上,哼!算他识相!”
秦远航的嘴张得老大,象不认识一样看看焦鹏,又看看宁晓涛,看看易明,又看看冀忞,唉!又看到了那个女子!
宁晓涛看到焦鹏跟着秦远航嘀嘀咕咕,还不时地看看自己,知道肯定跟自己有关,也知道肯定没有什么好话。他才不在乎呢!他宁晓涛做事,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想到这里,宁晓涛不看焦鹏和秦远航,转身冲冀忞拱了拱手。
焦鹏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对秦远航道:“你看到了吧?远哥,毫不避讳!以我浪迹江湖多年的经验来看,宁晓涛好像真看上了范小姐!你忘了那天,范小姐打了咱们,他反而帮她说话!这不就是看上了吗?哼!重色轻友!怎么说,那天,也是你救得范小姐,至少得等你明确了跟范小姐没有瓜葛,再跟人家热络也不迟吧?看看!看看!这就等不及了!”
突然,秦远航象发现了什么,有点恼怒地转过头来一字一字问焦鹏:“哎,不对啊!我咋觉得,你好像看上了她们两个中的一个呢?”
焦鹏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远哥,我是那样的人吗?兄弟我可以对天发誓,只要远哥你看上的,兄弟我要是跟你抢,我马上变成猪狗!哎,哎,远哥,不说我了,喏,你看,那个易明好像看上了冀小姐!直冲她抛媚眼!呸!冀忞小姐才看不上他!白抛!远哥,我跟你打赌,易明眼珠子飞出去,冀忞小姐都不带正眼瞧他的!”
秦远航仔细看看,半晌,有点疑惑,又有点郁闷地是问焦鹏:“易明是朝那边抛,那边好几个人,你咋知道,是冲冀忞小姐抛?难道不会是别人?不能是那个挺高挺壮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