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片刻,只见杨灿拢着袖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向四周看了看:“你过来的时候,没教人看到吧。”
“没有,我躲着人呢。”姜慕瑶给杨灿拢了拢头上的内监帽,低声说。
杨灿见她冻得双手通红,便把她的手握住:“冷不冷?”
姜慕瑶脸上一热,却没有抽回手:“我都习惯了。”
杨灿把她的手捂了一会儿,便松开了,脸上也飞红:“别太委屈自己了。”
姜慕瑶点点头,二人相对无言的站了一会儿,姜慕瑶忽的想起此行的目的,笑道:“被你打了岔子,差点忘了来干什么了。”
说罢,她从怀中掏出一只绣的精巧的荷包,塞进杨灿的怀里:“喏。”
“给我的?”杨灿咧嘴笑起来,宝贝的看了又看:“真好看,你手可真巧。”
姜慕瑶红了脸,面上却笑起来:“油嘴滑舌的。快小心收着吧,万一让人看到了,咱们俩可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知道。”杨灿连忙把荷包小心的收到怀里,抬起头,一双桃花眼定定看着她:“你回去以后,小心一点。”
“知道,”姜慕瑶应声,也敛了笑容看他:“你也是。”
杨灿抿唇笑起来,扫了一眼侧殿门口的日晷:“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快些回去吧,免得教她们起疑。”
“知道了。”姜慕瑶又整了整他内监服的肩头褶皱,淡淡笑了:“快些去吧。”
杨灿应声,又看了姜慕瑶一眼,才匆匆从抄手回廊跑出去,一转身就不见影儿了。
时值腊月,天寒地冻。
姜慕瑶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冻得手脚发凉,心头却暖着。眼见着杨灿跑没影儿了,才眨了眨干涩的眼,淡淡笑了起来,转身也回去了。
杨灿趁着轩辕赫午睡,才出来与姜慕瑶见了面,眼见轩辕赫该醒了,就赶紧回清凉殿去伺候。
他怕误了时辰,跑的气喘吁吁。正跑到清凉殿侧殿秋水宫,恍惚见着那必经的东角门边上站着一个人。
杨灿瞧着只觉得眼熟,心中生出几分不安,硬着头皮停了步,慢慢往那边去。低头蹭到近前,还未抬眼细看,忽的脸上挨了一巴掌。
杨灿被打的一愣,赶忙跪下,叩头道:“奴才鲁莽冒犯,还请主子恕罪!”
他因害怕,未敢抬头,只听得耳边声音冷硬,熟悉得紧:“下作的奴才!这会子又跑去哪里野?”
杨灿听得,忙抬起头,瞪圆了眼睛:“师父?”
碧棠轻嗤,冷笑道:“若不是我今日撞破,还不知道你要瞒我瞒到什么时候!那女子是什么人,竟惹得你当值也要出来一见?”
他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万幸,师父不曾看清姜慕瑶的脸。
他跟了师父八年,自然听的出来师父恼怒,连忙叩头道:“师父息怒。那女子,”他满不在乎的笑道:“只不过是个劳役奴才罢了。”
碧棠脸色冷淡,依旧没有笑意,口中的话却又和缓下来:“最好如此。你如今不比从前,在清凉殿伺候,自然处处都要小心些。”
碧棠顿了顿,又说道:“那女子,你最好不要再见了。”
“是。因她惹得师父生气,徒儿不会再见她了。”
杨灿转了转眼珠,深深地叩头。
“好了,别在这里拜我了。”碧棠脸色和缓了不少,冲清凉殿正殿递了递眼色:“快些去吧,太子殿下怕是午睡快醒了。”
杨灿这才起身,又冲碧棠道:“是。”
碧棠一点头,转身出了角门,朝秋水宫的另一条甬道走了。
见得碧棠转身走了,杨灿才长吁一口气。
师父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今日不知怎么,因这些小事如此生气。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摸了摸怀中的荷包,又垂下了眼眸。
如此这般,便眼见到了小年。
新年在即,前朝后宫都纷纷置办所需的物件,一时间宫内宫外热闹非凡。
小年这天也正巧是轩辕赫的生辰,贵胄官员都纷纷进宫献礼,清凉殿一时门庭若市。
这日,轩辕赫刚送走几位官员,刚坐下喝了一口茶,就听得庭前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轩辕赫放下茶碗刚要叩头,就听得紧接着又一声高呼:“皇后娘娘驾到!”
轩辕赫连忙跪倒,行礼拜道:“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安。”
成化帝轩辕鼎一身玄色便服,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起来吧。今日是你生辰,免礼了。”
轩辕赫刚要谢恩,就听得一声轻笑:“陛下向来是及疼爱赫儿的,臣妾替赫儿谢陛下隆恩。”轩辕赫抬眸定睛一看,果然是华服加身的杨清怡,此刻正扶着碧棠的手往殿内走。
轩辕赫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随后立即跪倒拜道:“给母后请安。”
杨清怡勾唇笑了,眼角有一丝细纹,虽然艳丽,倒也老了:“快起来吧。”
她笑容可掬,给轩辕鼎福身:“臣妾给陛下请安。”
轩辕鼎见她,不由得笑了:“坐吧。今个儿是皇儿的生辰,就都别拘礼了。”
杨清怡笑着点头,却左右看了看:“筠儿呢?怎么不见她?”
见杨清怡寻找,轩辕赫忙开口道:“回母后的话,筠儿身子不好,儿臣教她回去休息了。”
杨清怡抿了抿唇,点头道:“是应该好好休息。”
这时内殿伺候的宫女送上茶盏,几人又多说了几句。
杨清怡斜眼看了轩辕鼎一眼,见他谈笑风生,心情不错,便趁机道:“前日臣妾与陛下提的那件事,陛下可还记得?”
“哪件事?”轩辕鼎顿了顿,看着杨清怡的面容。
“臣妾有一个嫡亲侄女,容貌端丽,性情也是极好的。皇儿的内闱中,筠儿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又是有孕之身,无力打理内闱。”
她顿了顿:“剩下的人,臣妾也不放心。正巧皇儿内闱侧妃之位空悬,臣妾私心想着,能否送进内闱,给皇儿做个侧妃也是好的。”
轩辕赫心中一凛,手指紧紧的攥住身侧的衣料。
当时母后提及,他便是不情愿的,如今母后竟在父皇面前提及,恐怕这人,他是非要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