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影乘着马车越走越远,她终于发觉不对劲,拉开帘子,发现马车即将走到山崖的尽头,才停了下来,黎初影警惕道:“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陆华年冷笑道:“我没有必要把一个原本就从宫里出来的人,再送进宫去。”
黎初影假装不明白:“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陆华年冷哼一声,逼问道,“你早就暴露了,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是皇上,还是皇后?”
“我……”黎初影一时语顿,陆华年突然拔出腰间的匕首要杀她,黎初影闪身躲过。
“住手!”名朗及时赶来,抓住了陆华年。
“初影!”容景跑过来,急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黎初影看到他们,欣喜道,“你们怎么会来的?”
容景告诉她:“我们去了山洞,发现你已经不见了,我们一路找过来的,幸好找到你了,担心死我了。”
名朗将陆华年抓住,押送回宫。
昭阳宫内,独孤昭宁被沈月茹禁足,独坐了半晌,一旁的林佩容将准备好了膳食呈到她面前,她愣是动也不动,林佩容为难道:“娘娘,您好歹吃一口吧!要是饿坏了,奴婢会没命的。”
“他们让你看着本宫,没让你逼本宫用膳。”独孤昭宁吩咐她,“退下!”
“娘娘!”一旁的小太监欲尽言。
独孤昭宁厉声强调:“本宫说了,退下!”
小太监仍劝说着:“娘娘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躺在床上的皇上和恒王殿下好好想想,要是娘娘饿坏了,那他们该指望谁呢?”
“是啊!本宫不能有事。”独孤昭宁听进了劝,抬眼望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元宗。”
独孤昭宁细看他的眉眼,觉得有一丝熟悉,可又脸生的很:“本宫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元宗回话道:“奴才是刚进宫的。”
“娘娘!”这时,黎初影回宫,前来请安,“参见娘娘!”
“初影!”独孤昭宁欣喜不已,“你可回来了!”
林佩容尽言道:“娘娘,您还是先用膳吧!”
独孤昭宁不予理会,只顾着和黎初影说话:“怎么样?事情都查清了吗?”
“都查清了。”黎初影回话,“庭芳阁阁主陆华年已经被压回京城了。”
独孤昭宁问道:“怎么不带进宫来呢?”
黎初影犹豫:“怕宫中有同党,会打草惊蛇。”
独孤昭宁吩咐道:“不要紧,把她带过来,本宫要亲自审问。”
“奴婢这就去。”黎初影转身即将离去,独孤昭宁突然叫住了她:“初影!你这次出宫,不知道有没有替本宫回家看看,本宫记得当年未入宫前,有只鞋子掉进了院中的池子里,你可有看过?”
“这次事情匆忙,奴婢没有来得及。”黎初影答道,“那奴婢先退下了!”
元寿得知养母陆华年被关押至天牢,忙前来看望:“母亲!儿子来晚了!”
“皇上怎么样了?”陆华年急忙问。
多年不见,刚一见面她的第一句话就让元寿寒了心:“母亲,在您心里,就只有皇上这个亲生儿子,难道我就不是母亲一手抚养大的吗?数年未见,母亲却不曾关心过我。”
“怎么会呢?”陆华年安慰道,“你也是母亲的儿子。”
元寿试探道:“母亲可还记得,明天是儿子的生辰?”
“记得,当然记得。”陆华年连连点头。
“你根本不是我的母亲!”元寿警惕的站起身,审问道,“说!你到底是谁?”
陆华年疑惑:“你是如何知道的?”
“因为明天根本就不是我的生辰!”元寿质问,“你到底是谁?”
陆华年拿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容景的面容出现在元寿眼前:“乖儿子!我要是不冒充你娘,你怎么会来见我呢?”容景趁其不备,将元寿打昏带走了。
黎初影连忙出宫,赶到了名朗府上:“朗哥哥!阁主呢?”
“在隔壁。”名朗道。
“还好有你的易容术,不然一定会被他们看出来的。”黎初影得知陆华年暂时安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是你聪明。”名朗夸赞道,“是你猜到皇后娘娘被人挟持了,我们才能想到应对之策。”
黎初影谦虚道:“是皇后娘娘聪明。她说什么鞋子掉进了池子里,我一开始都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后来一想,昭阳宫的气氛不对,这才想到娘娘可能被人挟持了。朗哥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名朗胜券在握,宽慰道:“放心吧,容景武功不弱,对方把她当成陆华年,她的赢面很大,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第二天早朝,就是沈月茹宣布立贤王为太子的日子,现在整个皇宫的禁卫军都已经成为了她的人。皇上昏迷不醒,皇后被人挟持,找遍了神武门,也不见唐绍谦的踪影。无奈之下,黎初影只好装扮成唐绍谦的样子,带兵闯宫,营救皇后。
宣政殿上,文武百官面前,独孤昭宁当众宣布:“皇上久病未愈,恐怕暂时不能处理朝政,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本宫和淑妃商量了一下,决定立贤王为太子。”
“且慢!”容景押着元寿上殿。
“容景!你胆敢挟持人质,私闯大殿,该当何罪?”沈月茹命令道,“来人!把她抓起来!”
“淑妃娘娘想杀人灭口吗?”容景当众揭穿沈月茹的阴谋,“各位大臣都看着,区区一个太监,被我押到宣政殿,还能发号施令,原因只有一个,他早就和淑妃娘娘勾结在一起,手握大权了。”容景抓着元寿,命令道,“快让他们都退下!”
元寿吩咐禁卫军:“退下!都给我退下!”
“简直是笑话!”沈月茹并不承认,“一个小小的太监,怎么可能有什么大权?你倒是说一句看看,这里有谁会听你的?”
“沈月茹!”元寿怒斥道,“你想过河拆桥吗?”
“本宫不是过河拆桥,本宫是替天行道!”说完,沈月茹拔出一个禁卫军的佩剑,当众刺杀了元寿,众大臣惊恐不已。
沈月茹命令禁卫军:“把容景押下去!等太子入主东宫之后,再行处决!”容景没了元寿这个人质,无奈被禁卫军押了下去。
“圣旨大臣们都已经看过了,请娘娘用印!”沈月茹将皇上的国玺呈到独孤昭宁面前,步步紧逼,独孤昭宁因受制于人,无奈之下,缓缓的拿起国玺。
“等等!”黎初影及时带兵闯入,拦住了独孤昭宁。
“初影!”独孤昭宁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沈月茹怒斥道:“黎初影!你好大的胆子!你想造反吗?”
黎初影望着众大臣,暗指道:“的确是有人想造反,不过不是奴婢,是处心积虑谋夺皇位的人!”
“放肆!”沈月茹斥责道,“立贤王为太子,是皇后娘娘和大臣商议过的结果,岂容你肆意污蔑?”见独孤昭宁迟迟没有表态,沈月茹劝道,“娘娘,你倒是说句话!”
“本宫……”独孤昭宁扔在犹豫。
黎初影禀报:“娘娘!奴婢已经将恒王殿下安置妥当,会有人代为照顾。”
独孤昭宁没了后顾之忧,怒斥沈月茹:“大胆淑妃!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娘娘!在场那么多大臣看着呢!如果他们所有人都不分黑白,不明是非,那我只好请皇上出来了!”沈月茹示意宫人将皇上的步撵抬上殿,皇上仍昏迷不醒。沈月茹拔出匕首抵在皇上的脖颈处,威胁道:“皇上!你一直昏迷不醒,你的皇后,还有大臣们都在逼我!我现在就和你一起死了算了!”
“不要!”独孤昭宁一下子慌了神,“沈月茹!你放开皇上!”
沈月茹的匕首仍死死的抵在皇上的脖颈处,命令道:“那你让所有人都退下!立刻下诏书册封贤王为太子,昭告天下!”
独孤昭宁瞬间妥协:“只要你放了皇上,我什么都听你的!”
“娘娘!”黎初影焦急的叫了一声。
独孤昭宁迫不得已:“皇上在她手里,就按她说的做!”
就在独孤昭宁要在册立贤王的圣旨上印上国玺的时候,元宗上前了一步:“娘娘!让我来帮你解决!”说完,元宗拔出匕首,刺进了皇上的胸膛。
“皇上!”独孤昭宁见状,崩溃大喊,“大胆!初影!把他抓起来!”
元宗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是和皇上一般无二的脸,温柔的叫着她:“昭宁!”
“皇上!”独孤昭宁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在看向步撵上的人,原来早就被皇上偷梁换柱了。
沈月茹瞬间瘫坐在地上,大势已去,不得不认命。
午后,皇上和独孤昭宁在御花园内下棋,独孤昭宁心里始终有一个疑团未解:“原来元宗是皇上啊!难怪臣妾觉得眼熟,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朕被人要挟一事,想必昭宁你已经知道了吧?”皇上将之前的计划告诉她,“原本朕想先忍一忍,再暗中部署,可他们让朕杀了你,朕当然不能听他们的,于是就想到了人皮面具,扮成元宗偷偷溜出去调查此事。直到昨天,朕听说天牢里关押了一个重犯,此人是容景假扮的,为的是引出幕后主使。朕向她表明了身份,让她挟持人质上殿,看看幕后主使究竟是谁。没想到黎初影带兵闯宫,将贼人一网打尽,真是大快人心啊!”
这一番话让独孤昭宁的心凉半截,皇上有如此周密的计划,可事先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向她透露。她这些日子,不知为昏迷不醒的他操了多少心,流了多少泪,心里不禁感叹:眼前这个人,是我全心全意爱着的丈夫,可他又有几分信任我呢?
“昭宁,在想什么呢?”皇上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独孤昭宁淡淡的问:“臣妾在想,既然元宗是皇上假扮的,那么罪魁祸首也在皇上手里了?”
皇上解释道:“朕见容景易容顶替,就知道人质在黎初影手里,朕担心他们看管不利,放走了人质,就把她转移了。”
“皇上英明。”独孤昭宁面容平静,让人看不出情绪,只是眼下已经真相大白了,“皇上为什么不将她交由大理寺处理呢?”
“朕有自己的道理。”见独孤昭宁在发呆,皇上叫着,“昭宁,你又怎么了?”
独孤昭宁心里有些落寞:“臣妾只是觉得,皇上不信任臣妾。”
“你想多了!”皇上宽慰道,“朕是不想让你操心这些事。”
黎初影带着沈月茹和贤王求见,黎初影上前行礼:“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免礼!”皇上瞥见沈月茹,没好气道,“你带她来做什么?”
黎初影为难道:“回禀皇上,奴婢奉命看管淑妃娘娘,可是她用贤王殿下的性命威胁奴婢要求见皇上一面,奴婢实在没有办法。”
“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沈月茹跪在皇上面前,拉着他的衣袖哀求道,“是元寿用贤儿的性命威胁臣妾,臣妾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呢?”
皇上怒甩开她:“那你就忍心看着朕去死吗?”
沈月茹仍然苦苦哀求:“皇上!臣妾不敢奢望皇上能原谅臣妾,臣妾只希望皇上能留臣妾一条性命,让臣妾亲自抚养贤儿长大,臣妾求您了!”
“凭你也配?”皇上冷哼一声,别过脸不愿看她。
“皇后娘娘!求您帮帮臣妾!”沈月茹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恳求独孤昭宁,“皇后娘娘您也是一个母亲,请您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情,贤儿还小,她不能没有臣妾啊!求您替臣妾求求情!”
独孤昭宁看在贤王的面子上,于心不忍:“皇上,看在贤儿的份上,给她一条活路吧!”
“可是,昭宁……”皇上仍有些犹豫。
独孤昭宁再三恳求:“孩子无辜。”
皇上看了一眼贤王那无辜的神情,也有些心软了:“好吧,看在贤儿年幼,皇后求情的份上,朕饶你不死。立刻搬出揽月阁,去北苑了此残生吧!”
“谢皇上!”沈月茹磕头,站起身。
独孤昭宁向皇上请旨:“皇上,这该罚的罚,该赏的也要好好奖赏吧?”
“你是说黎初影?”皇上看了一下黎初影,心中甚悦,“朕早就想好了,让她做宫里的首席女官。”
“谢皇上恩典!”黎初影磕头谢恩。
“还有一个人。”独孤昭宁提醒道。
皇上问:“你是说容景?”
“是唐绍谦。”独孤昭宁道,“这次多亏他,臣妾才能平安无事。”
“朕明白。”皇上点头,想了想道,“皇后要朕怎么奖赏他?朕给他赐个婚如何?”
独孤昭宁看向黎初影,笑着:“这还要看初影的意思了?”
“娘娘……”黎初影低头,有些不知所措。
独孤昭宁吩咐下去:“来人!传唐绍谦!”
“不用了!”沈月茹突然发话,心中有些愧疚,“元寿怕他坏事,将他捆绑在悬崖边,恐怕现在凶多吉少了……”
“什么?”黎初影一听,立刻跑了出去。
城外悬崖边,黎初影一路跑过去,叫着:“绍谦!绍谦!”
“初影!”唐绍谦以为已经出现了幻觉,直到她走近了才意识到这不是幻觉,立刻慌了神,“初影!危险!你别过来!我知道你来了,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黎初影趴在悬崖上,努力的想抓住他,“你答应过我的事,你还没有做到!你说过娶我的!你还没有娶我呢!你不可以死!如果你掉下去了,我也跟着跳下去!天上地下!我都要讨个说法!”
“好……”唐绍谦悬心,叮嘱道,“那你小心一点!”
“坚持一下!”黎初影拉住他的手,拼尽全力,将他拉了上来。
唐绍谦坐在地上,松了一口气般,笑出了声。黎初影又好笑又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因为我开心啊!”唐绍谦望着她,在这一刻,之前所有的误会都解开了,“你心里有我,就算我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不许你胡说!”黎初影警告道,“你要好好活着,把欠我的都还给我才可以!”
“好!”唐绍谦应声,“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二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