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匆忙离开营帐,向河边跑去,看见名朗一个人独坐在河边,她有些好奇,走上前去搭话:“那边那么热闹,你怎么一个在这里啊?”
名朗悠闲道:“我只是一个琴师,眼下皇上不需要我,我在那边岂不是多余?”
“原来你也是一个希望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你的人。”长乐轻笑着,神情有些落寞。
“郡主不是吗?”名朗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长乐否认道:“我当然不是了,我只是觉得狐狸血太恶心了。”
“狐狸血?”名朗疑问道。
长乐点头,说道:“皇上为了打破狐仙的谣言,让每个人都喝狐狸血,皇后娘娘已经第一个喝了。”
名朗忽然感慨了一下:“真难为皇后娘娘了。”
“她那样地位的人,有什么事她不敢做的?”长乐不以为然,“我要是她我也敢,只可惜我做了也没有人会欣赏。”
名朗轻笑道:“说的好像勇气十足。”
“你不相信我什么事都敢做吗?”长乐拿出自己的决心。
“相信。”名朗淡淡道,“但有时候要达到目的,不一定要拿命去拼,还有很多种方法。”
长乐侧目,偶然间看到树枝上有一条蛇,她并没有惊慌或是害怕,而且异常的冷静。她缓缓地走近那条蛇,语气也冰冷起来:“我如果想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我身上,我是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就在她离那条蛇近在咫尺的时候,叶小天扑了过来:“小心!”叶小天推开长乐,不慎被蛇咬了。
“小天!”长乐惊叫了一声。
名朗立刻跑过来:“小天!你没事吧?”
“小天!”这时,唐绍谦也找了过来,看见他坐在地上,急忙上前,“他怎么了?”
名朗急道:“他刚才被蛇咬了。”
“小天,你别怕,我带你去看太医。”唐绍谦背上他,连忙往太医的营帐中走去。
待叶小天伤口包扎好后,唐绍谦背他回自己的营帐中休息,嘱咐黎初影煎药,他在一旁精心照顾。
“药呢?”唐绍谦坐在床边,侧首问。
黎初影把药递给他,好言相劝:“他这样一直盯着长乐郡主,早晚会出事的。”
唐绍谦说好话:“他年轻不懂事。”
黎初影冷漠道:“年轻不是理由,大周的律法是不会因为年轻而轻判分毫的!”
“初影,你变了。”唐绍谦脱口而出,他突然觉得黎初影冷的可怕。
“我变了?”黎初影没有察觉。
唐绍谦冷道:“你变得不可理喻!”
“是!我是不可理喻!”黎初影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怨怼,“自从认识你,我就变得不可理喻了!我是担心你,他再这样下去,早晚会给我们带来很多麻烦的!”
唐绍谦管不了这么多,激动道:“他是我舅舅唯一的孩子,我们要是不管他的话,他就没有希望了。”
“可你要是再这么纵容下去,我们还会有希望吗?”黎初影脱口而出这句话,说完便走了。
独孤昭宁在营帐中正用皇上打来的狐皮为他缝制皮袄,黎初影心不在焉的帮忙差线,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唐绍谦说的话,还有他护着叶小天的态度,都让她担忧。一不留神,割破了一个口子。
“哎呀!破了?”采茵惊慌道,“皇上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黎初影这才回过神来,自责道:“娘娘!奴婢该死!”
独孤昭宁没有怪罪,反而关心道:“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我……”黎初影欲言又止。
“因为唐将军?”独孤昭宁看出来了,好言劝道,“两个人的相处都是这样的,上下牙齿还有碰到的时候呢?人怎么可能没有矛盾呢?只要各退一步,就能海阔天空。”
“谢娘娘!”黎初影听了她这番话,心里宽慰了许多。
“皇上驾到!”
“遭了!皇上来了!”采茵急道,“这皮袄该怎么办啊?”
独孤昭宁面色从容:“本宫自有办法。”
众人行礼:“参见皇上!”
“免礼!”皇上抬手,目光落在独孤昭宁手上的皮袄,问道,“这是不是用朕打的狐狸皮做的?让朕看看!”
“皇上!”独孤昭宁解释道,“还没做好呢!”
“没关系,让朕看看!”皇上拿起那件皮袄,仔细瞧了瞧,发现有个地方破了,“哎,这怎么会破了一个口子啊?朕的箭法一向很准,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口子的。”
独孤昭宁轻笑一声,解释道:“臣妾正要跟皇上说,这次猎来的狐狸,每只都很好,只有一只脖子上有一块黑斑,臣妾看了碍眼,就想剪去缝个图案,这才做了一半皇上就进来了。”
“原来是这样。”皇上思量了一下道,“这么好的狐皮缝的别的图案就不好看了,这样吧,朕再去给昭宁打一只怎么样?”
独孤昭宁有些担忧:“皇上,天快黑了,明天再去吧!”
“没关系,狐狸喜欢昼伏夜出,皇上打狐狸更容易!”说完,皇上便兴致勃勃的走了出去。
黎初影自责不已:“娘娘!都怪奴婢不好。”
“不怪你。”独孤昭宁宽慰她道,“依皇上的脾气,他要是想出去,谁也拦不住。”
树林深处,皇上带着温离在猎杀狐狸,忽然一阵狂风刮过,一群狐狸缓缓向他们走来,将他们围住,纷纷用凶狠的眼神望着他们,仿佛顷刻间就要将他们吞噬。
“怎么突然这么多狐狸?”皇上顿时感到一阵心慌,缓缓往后退。
温离惊恐道:“皇上!看来是狐仙显灵了!”
“胡说!”皇上不以为然,“这世上哪有什么狐仙!”
这时,一个白衣女子现身在皇上面前,手持一把长鞭向狐狸挥过去,三两下就把狐狸全数赶跑了,皇上站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
“参见皇上!”女子上前行礼。
“你是?”皇上细细打量着她。
女子回话道:“民女凌霄,是山下的猎户,自小打猎,熟知狐狸的习性,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命令道:“抬起头来!”
凌霄缓缓抬头,呈现在皇上面前的是一个唇红齿白,眉目清秀的姑娘,皇上心中甚悦。
回到营帐,独孤见天黑了皇上还没回来,特意在营帐外等候:“皇上!这么晚了还不回来,臣妾担心坏了!”
皇上宽慰道:“朕没事,刚才朕被一群狐狸围攻,幸亏有这位女子相救,朕才得以脱险。”
独孤昭宁见了他身边的凌霄,连忙道谢:“姑娘救了皇上,就是本宫的恩人,请受本宫一拜!”凌霄惶恐,忙扶住她道:“娘娘太客气了,民女万万不敢当。”
皇上顿了片刻,与她商量道:“昭宁,这凌霄姑娘自幼父母双亡,以打猎为生,实在太辛苦了,朕想让她到宫里来,给她一个名分,你意下如何?”
“这……”独孤昭宁一时语塞。
皇上立刻下旨:“凌霄听封!”
“民女在!”
皇上册封:“朕封你为惠妃,以后你就跟朕回宫吧!”
“谢皇上!”凌霄领旨谢恩。
皇上将她扶起,拉着她的手,温柔道:“外面天寒地冻的,进屋吧!”说完,便拉着她从独孤昭宁身旁走进了营帐,丝毫没有顾及到她的感受。
“温离!”独孤昭宁侧目,询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温离回禀:“娘娘,刚才狐仙显灵了,来向皇上索命,幸亏有这位女子救了皇上。”
“这一切还真巧。”独孤昭宁的心里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情愫,她感觉此事另有蹊跷,这个凌霄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半月之后,一日晌午,独孤昭宁来宣政殿看望皇上,刚走到殿外,看到朝中众位大臣都纷纷跪在门口的石阶处,顿感疑惑,她走上前去。
众大臣见了纷纷请安:“臣等参见皇后娘娘!”
独孤昭宁不解地问:“各位大人,为何在此长跪不起?”
其中一位大臣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北凉急报,北凉联合塞外各国长驱直入,而且对我军的每一项步骤都有所了解,皇上震怒认为朝堂之上,出现了奸细,让臣等皆在此忏悔。”
独孤昭宁听后感到不可思议:“这就奇怪了,行军,布阵,粮草,全部分管于不同的官署,倘若真的都了如指掌,那就全部都有奸细,可这话说不通。”
“娘娘说的有道理,若真这样的话,北凉根本不用发兵来攻,直接内外联合,便可轻取我大周的天下。”
“可除此之外又有谁能掌控全部的秘密呢?”独孤昭宁着实想不通,可他们在此跪着也不是个办法,劝道,“各位大人,本宫会帮你们向皇上求情,你们先回去吧!”
“谢娘娘!臣等告退!”众大臣纷纷散了。
独孤昭宁侧目,看向黎初影,总感觉她欲言又止:“你有什么想法?”
“掌控这些秘密的人,除了大臣们,还有皇上。”黎初影言之凿凿道。
“你连皇上也怀疑?”独孤昭宁更诧异了。
黎初影摇摇头道:“皇上当然不会做有损江山社稷的事,可是难保他身边的人。”
“各部的机密奏折,全部都由火漆封上,再送到皇上手里,皇上看完之后全部都烧毁了,怎么可能流出去?”独孤昭宁忽然陷入了沉思。
离开宣政殿,路过御花园的时候,看到丽嫔、宜嫔、还有那个半月前被皇上带进宫的凌霄在喝茶闲聊。
“惠妃娘娘,这世上真有仙术吗?”丽嫔一时兴起,好奇地问。
“当然有了。”凌霄笑意盈盈,语气温柔似水,“我虽然道行还浅,但也修炼过一段时间,不如两位姐姐把想说的话都写在这张纸上,我用仙术给你们演示一下。”
“好啊好啊!”丽嫔和宜嫔纷纷拍手期待。
她们讲想说的话写在纸上,再折叠好放在一个信封里呈给凌霄,透过信封,凌霄的心中便有了答案:“丽嫔姐姐写的是一个菜谱,宜嫔姐姐写的是一首诗,由此可以看出,两位姐姐都是多才多艺的人。”
“真是太厉害了!”丽嫔赞不绝口。
宜嫔也惊奇道:“想不到这世上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皇后娘娘驾到!”独孤昭宁向她们走过来。
三人起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独孤昭宁望向凌霄:“你会读心术?”
“是啊!”宜嫔插嘴,“她隔着信封就能看见信里面的内容。”
独孤昭宁命令道:“来人啊!把惠妃抓起来!”
“娘娘为何抓我?”凌霄满脸无辜,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独孤昭宁告诉她:“近日皇上的机密文件都被泄露出去,可是文件上都用火漆封上了,根本不可能有人看过,除非那个人跟你一样,会读心术。”
凌霄突然笑出了声,没有言语。
“你笑什么?”独孤昭宁看着她道。
凌霄收起笑容,语气轻松道:“我笑娘娘真是厉害,一箭双雕实在高明。”
“什么意思?”
凌霄缓缓地开口,柔声细语道:“倘若我真的会读心术,娘娘就会告发我私通敌军,倘若我不会读心术,娘娘就会说我妖言惑众无中生有,横竖我都是个死,不如娘娘给个痛快。”
独孤昭宁没有这么想:“本宫处事向来公正严明,没有证据之前,不会随意抓人。”
“两位姐姐都听到了?那就容我自己辩解一下。”凌霄不急不慢的,向在场众人解释,“我入宫半个月以来,除了每天陪王伴驾以外,其他时间都和两位姐姐在一起,两位姐姐可以为我作证。尤其在皇上批阅奏折的时候,我更是不会靠近,一来我不懂朝政,二来我对那些奏折也不感兴趣,娘娘若是怀疑的话,尽可以去问宣政殿的宫人,他们每个人都是我的证人,娘娘还要抓我吗?”凌霄顿了顿,见独孤昭宁没有言语,她继续道,“要是不抓我的话,我已经答应了丽嫔姐姐要去她宫里看歌舞,就先告退了。”
“臣妾告退!”丽嫔和宜嫔见状也退下了。
“娘娘就让她们这样走了吗?”黎初影也觉得此事有蹊跷,这个凌霄绝对不简单。
独孤昭宁无奈道:“你也看到了,她一口一个皇上,一口一个证人,所有的赢面都在她身上,本宫若是抓她,顶多落一个嫉妒的罪名罢了。”
“可是这件事就这么了了?”黎初影有些不甘心。
“当然不!”独孤昭宁道,“本宫觉得此事应该从读心术查起。”
黎初影突然想到:“名朗自幼行走于江湖,想必对读心术颇有见解,我这就去问问他,说不定很快就真相大白了。”
“去吧。”独孤昭宁应允,黎初影奉旨连忙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