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院内静悄悄的,沈老夫人阖着眸子,扶额歪在榻上,白嬷嬷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沉默的侍候在一旁。
大丫鬟双喜从外面掀帘子进来,白嬷嬷连忙迎上前去拦住她。两人转到一旁的小花厅内。
“什么事情,这样的冒失。”白嬷嬷嗔道。
双喜道:“郡主去棠梨院了。”
白嬷嬷不解:“好端端的去那地方做什么?”
“我听下面的人说,像是要清点安阳郡主的嫁妆。”
听到这话,白嬷嬷微微变了脸色,挥手让她退下了。她回到内室,刚巧老夫人醒了,正在喝茶,见她进来,便问道:“什么事?”
白嬷嬷上前道:“郡主去了棠梨院。”
沈老夫人喝茶的动作顿住,她紧紧抿着唇,过了许久方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却没有说话,只是蹙眉沉思。
白嬷嬷有些沉不住气,压低了声音说道:“莫非是知道了当年那件事情。”
沈老夫人眉眼间多了些不悦,摇摇头:“应当不是,若是知道了怕是早就闹开了。”
“更何况——”沈老夫人抬头看向门外,之间院中有颗海棠树,此刻开得正好,春风吹过,吹落了花瓣,落在下面的池塘中,然后随着春水晃晃悠悠的飘远,沉浮飘荡。她收回视线,看向垂立在一旁白嬷嬷,道:“这么多年,那件事情的早已没有别人知道了。”
白嬷嬷对上沈老夫人泛着光的眼睛,只觉得背后一寒,连忙低头噤了声。
一直到掌灯时分,沈昭华也只是将嫁妆清点了大半。她直起腰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看着满屋琳琅的奇珍异宝,怒火欲盛。
当年大长公主嫁女,嫁妆足足准备了三年,网罗天下奇珍异宝,单单是首饰头面一项便有四十箱,样样都是价值连城。可如今一番清点下来,也不过是十箱,其中不少还是次等货。
崔嬷嬷气红了脸:“沈家好大的胆子,连郡主的嫁妆都敢贪!”
知夏此刻也是气愤异常:“是大夫人!当年她没得逞,定是不甘心的。”
沈昭华一言不发的靠在桌子旁,手中的帕子攥的紧紧的,几乎要将丝帕穿透。屋中虽然点了灯,但仍旧有些昏暗,微弱的灯光落在她脸上,让她的神情变得晦暗不明。
果然,早些时候见到沈挽华头上那只蝴蝶华胜时,她便觉得十分眼熟,当时想怕是看错了,如今想来,只觉得安氏母女果然无耻至极。
沈昭华直起身子,神情淡淡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知夏,去查查赵贵家的来历,你悄悄的查,别让人发觉。”
知夏听到这话,却没动,咬了咬唇道:“郡主,赵贵家的来历,我知道。”
沈昭华听到这话,眼中浮现一抹吃惊,但转瞬即逝,她沉声道:“说。”
知夏抿唇,道:“赵贵家原本是闻春的嫂子,五年前被休,这才嫁了赵贵。”
沈昭华记得这事,几年前,闻春曾请了半年的假回家,说是家中父亲重病,她体恤闻春侍候自己多年,便准了让她回家尽孝。后来闻春直到父亲病逝后方才回来,可没过多久,却传出闻春哥哥新娶的消息,当时闻春气得直哭,从那之后再没家去过。
沈昭华只觉得脑子乱成一团,她不愿意相信这事跟闻春有关系,这么多年,她跟知夏陪在自己身边,随时主仆,情分却更像家人。可是.......
沈昭华揉了揉发痛的眉心,有气无力的说道:“知夏,你去找三姐姐,就说......就说我想见三叔母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