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华从福寿院出来后,准备去寻沈长明。谁知刚出垂花门,便见他站在那里逗猫,橘色的小奶猫咬着他的衣角一个劲的往后退,他也不恼,时不时地蹲下轻柔的摸摸小猫的脑袋。
太阳西斜,暖风吹得人有些犯困,沈长明站在花墙下,融融的日光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灿灿的光晕,长身玉立,谦谦公子。一人一猫,十分和谐。
沈昭华走过去,那小猫吓了一跳,一下子窜进沈长明的怀中,只漏出两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戒备的看着沈昭华。
沈长明捏了捏小猫的后颈,将它放在地上,轻柔的推了推它,小猫回头看了他一眼便一溜烟地跑了。沈长明站起来对着沈昭华笑:“你从小便不喜欢猫儿。”
沈昭华看了眼小猫逃跑的方向,微微一笑,问道:“大哥怎么在这。”
沈长明有几分局促:“不过是散步至此罢了。”
沈昭华撇嘴,撒谎。明明是担心她特意等在这里,却还不肯承认。沈昭华没点破,只是点点头,想起另一件事情:“大哥可记得母亲的嫁妆在哪里吗?”
沈长明点头:“自然记得,这些年一直锁在棠梨院中。”
“那如今钥匙是谁管着?”
沈长明想了想,道:“若是没有记错,应当是赵贵家的管着。”
“赵贵?”沈昭华微微蹙眉,这名字好生的耳熟,却迟迟想不起在哪里听起过。
沈长明看了眼福寿院的方向,有些欲言又止:“他们......可难为你了?”
沈昭华心中一暖,摇摇头:“没有,大哥不必担心。”
跟沈长明分开后,沈昭华便径直去了棠梨院。此处是大房东边的一座院子,平时并不住人。当年安阳郡主嫁入沈家时嫁妆极多,便特意开了这院子放嫁妆,平日里安排了专人看管。
沈昭华站在大门紧闭的棠梨院院外,从镂花窗户望进去,打量着这座有些荒凉的小院。墙角杂草丛生,斑驳的墙上爬满了藤蔓,因时候尚早,枯黄中掺杂着星星点点的绿色,越发显得颓败。
当年安阳郡主死后,沈长明兄妹年幼无依,安氏曾想要将这院子中的东西据为己有,使了百般的手段,沈笠从几乎都要松口,多亏了沈老夫人阻拦,才没有得逞。
崔嬷嬷咬牙:“这沈国公府也太不把郡主放在眼中了。”
沈昭华没有说话,眼中情绪微微波动。过了好一会,才匆匆跑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那婆子头发黑亮,整整齐齐的挽在脑后,身上一件暗花的灰色布裙,虽然年岁久了有些发白但是洗的干干净净。
婆子堆着笑迎上来,连忙扯下腰间的钥匙去开门,一边说道:“不知郡主来了,怠慢了。”
沈昭华打量了她几眼,无意中看到她袖口处漏出的一个拇指粗的金镯子的一角,装作没有看到的同崔嬷嬷对视了一眼,见崔嬷嬷微微宠她点了点头。
婆子开了门,佝偻着身子让沈昭华进去。
沈昭华淡淡看了她一眼:“你就是赵贵家的?”
婆子忙道:“是。”
沈昭华没再说话,扶着崔嬷嬷的手走进了院中。婆子连忙搬了张梨花木的椅子,用袖子擦赶紧上面的灰尘。身后的小丫鬟拿着锦垫上前铺好,沈昭华方落座。
崔嬷嬷对那婆子道:“你先去外面候着吧。”
婆子听到这话,张了张嘴,却见崔嬷嬷沉了脸,这才连忙点头退了出去。正巧知夏从门外走了进来,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知夏微微一愣。
见婆子离开,沈昭华起身向屋中走去,接过崔嬷嬷递上来的嫁妆单子,道:“开始清点吧。”
知夏看着院外,又看了看沈昭华,脸上有几分欲言又止,但终究只是蹙了蹙眉,应声上前清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