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所有人都怀疑殷九策是罪魁祸首,却没有丝毫证据。
裴弼经过医官抢救终于苏醒,望了一眼满屋子哭泣的家眷,厉声喝走,唤来下属:“昨日除了殷九策还有谁去了云鹤楼?”
“上将军只带了两个侍卫。”下属思忖了一下,又道,“上将军先到一刻钟,后来于大小姐于碧云也去了。”
“于碧云……又是这个女人!咳咳咳……!”裴弼一时怒火攻心,剧烈咳嗽起来。
“大人保重身子啊。”下属劝慰道,“说起来这个于碧云藏得极深,卑职观察了她那么久,都未发现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不过是一个寻常官家小姐,有些表里不一也属平常,实在是不像一个可以翻覆风云的人物。
可的确是她一出现在上将军身边,就有大事发生,叫人匪夷所思。
裴弼沉重地喘息着,用尽力气喝道:“不管能否看透她……这样的人都不能留,杀了她!不惜一切代价!”
“是。”下属应声退下。
围绕在于碧云身边的刺杀从来都没有断过,于碧云也愈来愈习惯,不再那么害怕了。
反正上将军的人会保护她的,只要上将军还活着,她就不会死。
又一次看着影卫拖走杀手尸体,于碧云恨恨地坐在床榻上,双目阴沉如死水。
这样非人的日子她不能白过……她一定要紧紧跟随着上将军,借着他的力量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翌日。
虞稚穿戴整齐,乘马车到王宫,开始了又一日教导王子公主的日常。
王子公主们越发的乖巧起来,没有任何人敢跟她作对,认认真真地学习射箭。
待退班的时辰到了,果然又看到齐王身边的太监踱步而来:“于少师,王上宣您去摘星楼。”
摘星楼。
旁边就是藏宝阁。
虞稚的黑眸深深,跟随太监前去。
到了摘星楼,齐王热络地让她陪同用午膳,与她谈论起曾经的九州天下。
午膳完毕,齐王笑道:“于少师还未见过王宫的藏宝阁吧,其中可有许多九州珍宝呢,孤这就与于少师一同去观赏,可好?”
“谢王上恩典。”虞稚俯身应道。
不过五十步的距离,便到了藏宝阁。
藏宝阁外禁卫军严守,一只鸟儿也难飞进去。其中金碧辉煌,各式奇珍异宝琳琅满目。
齐王屏退所有宫人,一边向虞稚介绍着,一边向藏宝阁更深处走去。
其中珍宝有一半都是从雍州皇宫劫掠走的,虞稚看着这些物什,竭尽了全力才掩藏住眼中的仇恨。
她不可以露出一丝不满,否则之前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齐王对虞稚平淡的反应甚是满意,领着她穿过珠帘,去到最深处的那间屋子。
虞稚刚一踏入,就暼到了挂在墙上的那副画,心下骤沉。
果然,齐王等不及要她承认了。
比起他那个儿子,他还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
齐王一步步向画像逼近,忽然故作惊讶地看着虞稚:“于少师你瞧,画中人与你真像啊。”
虞稚闻言抬眸,呆滞地望着画像。
仅仅是两年前的画像,画中人与画外人自然像了,可以说没有一丝变化。
只是物是人非罢了。
“这画中可是大晋太子商云旌,和天师之女虞千代。”齐王似笑非笑地凝视虞稚,“于少师……为何与虞千代如此相像?”
“我……”虞稚的眸中掠过慌色,微微低着头不语。
“孤就不绕弯子了,其实在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孤就知道你是虞千代。孤瞒着你,只是怕吓着你。”
齐王缓缓捏住虞稚的手腕,将声音放缓,“孤想让你知道……孤非常的欣赏你,不会因为虞家对你有半分憎恨,只要你对孤忠心耿耿……”
“王上……王上真能原谅虞家吗?”虞稚泫然欲泣地抬起双眸,若琉璃般易碎的瞳仁明彻沁人,不参一丝杂质。
“当然了,虞家的所作所为是一回事,精绝天下的机关术又是一回事,孤怎么舍得让机关术失传呢?”齐王欣慰地按住虞稚的双肩,“虞千代,你愿意为孤效忠吗?在大齐成就你的千秋万代!”
“得王上不弃,微臣只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虞稚说着便要下拜,被齐王眼疾手快地扶起,喜形于色:“不必行礼不必行礼,哈哈哈哈……千代啊,让孤见识一下你的本事吧。”
毕竟虞鞅是虞鞅,他女儿是他女儿。江湖传说也不可尽信,必要眼见为实。
只见齐王拍了拍手掌,一名太监端着托盘走上前来,垂首呈上。
托盘中是一个玄机锁。
齐王笑道:“这是孤偶然所得,朝中无一人能够解开。千代,你解开给孤开开眼。”
“是。”
虞稚拿起玄机锁,淡淡地扫了一眼,纤细的手指迅速翻动,快到看不清步骤,不过须臾之间。
“咔嗒。”
玄机锁开了。
齐王狠狠地一怔,少顷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愧是天师之女……哈哈哈哈——得汝奇才,孤复何求?”
那一日,藏宝阁内齐王笑声不断,令外面的宫人疑惑不已。
“千代啊,你的身份特殊,万不可让他国知晓,孤就不对外公布你的身份了。”齐王商量道,“你就以少师的身份助孤可好?”
虞稚立刻应道:“微臣遵旨。”
待齐王准备离开藏宝阁时。
“王上……臣有一个请求。”虞稚似欲言又止。
齐王大手一挥:“尽管说,孤一定满足!”
“臣……”虞稚顿了顿,抬眸凝视画卷,“想要这幅画。”
闻言,齐王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请求呢,立刻答应:“这有何难?赠予千代便是!来人啊,将画取下!”
他都有真人了,还要画儿做什么?
宫人立刻把画卷取下,装入精致的画筒中交给虞稚。
随后齐王把虞稚带到长宁殿,再次屏退所有宫人,让虞稚坐在身旁,低声道:“孤听闻曾经大晋皇帝的传国玉玺被藏在机关之中,机关有数十个开关,可由帝王自由决定开启方式。其他九个,一触即毁,此事可属实?”
此机关最绝的地方就在此,除了君王本人,就连机关的制造者也无法打开。
虞稚微微敛眸,淡淡道:“属实。”
也正是因为如此,九州诸侯没有一个得到传国玉玺,借此称皇,只是自封为王罢了。
“你可会做?”齐王回身环视大殿,展开双臂,“就在此处为孤做一个那样的机关可好?”
“微臣遵旨,必尽心竭力。”虞稚当即作肯定回答。
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得到齐王的信任。自然齐王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哈哈哈哈——!”
笑声再度传出长宁殿。
万贵妃立在殿外,紧紧地揪着手帕,冷声质问道:“本宫是王上亲封的贵妃,连个长宁殿也进不去了吗?”
禁卫军不让半步,抱拳垂首:“请贵妃娘娘恕罪,王上与于少师有要事商谈,不允许任何人入内。”
有要事商谈会笑成这样?怕是早就商到床上去了吧?
于安歌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勾引王上,让王上对她如此痴迷?于安歌是狐狸精转世吗?
万贵妃越是想象殿中情形,越是抑制不住满目的妒恨。猛地将手帕撕成两半,用力丢到地上,转身离开。
走到一半又觉得不甘心,带着一众宫人到虞稚的必经之路等待。
一个多时辰后,万贵妃终于等到了虞稚。
虞稚清冷淡然的小脸欺霜赛雪,宛若盛放在冰雪之巅的玫瑰,艳若桃李却又清绝出尘。
这样一张绝色的皮囊令万贵妃嫉妒不已,踱步上去冷笑道:“于少师又伴君了那么久,真是辛苦啊。只是不知王上怎么还不册封于少师呢?是不是连名分都不想给于少师?”
敢让她不舒服的人,必须比她不舒服千倍万倍。
虞稚凉凉地翘起唇角:“那也好过像贵妃娘娘这般闲吧,被堵在门外的滋味怎么样?”
身后的鸣珂一愣,怀疑凶女人是不是吃错药了,这样的话不像是她会说的啊?
“于安歌,谁许你这样对本宫说话?封了个少师你尾巴就翘上天了是吧?”万贵妃咬牙切齿,恼怒得失去理智,当即下令,“给本宫掌嘴!”
谁知宫人一上前,就被虞稚扣住手腕随手一丢,推倒在地。
宫人都傻了,这是官家小姐应该有的力气吗?
虞稚眉目凌然,字字刺痛万贵妃:“贵妃娘娘,人老珠黄就要有自知之明。若您夹着尾巴做人,或许还能平安度日,不然冷宫可能就是您的养老院了。”
“你!于安歌!”
万贵妃气得直发抖,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没有背过气去,幸得被宫人眼疾手快地扶住。
“贵妃娘娘莫气,皱纹又该多了,微臣告退。”虞稚轻飘飘地补上最后一刀,直接绕过万贵妃向前行去。
万贵妃憎恨地望着虞稚离去的背影,对身旁人吩咐道:“给本宫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本宫不信抓不到她的把柄!至她死地!”
虞稚缓步而行,青丝飞扬间冰凉的笑意若隐若现。
网都铺密了,就差南景来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