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
弩箭笼罩前方,瞬间夺去无数人的性命,一具具尸体倒在血泊中。
晋军这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可他们也逃不掉了,尽数被精骑消灭。
尽管如此,这样大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其他人,他们拼死冲过包围圈,跑向舞姬宅院。
打斗声愈来愈大。
莺时轻盈地旋转腰身,额角的冷汗愈来愈多,呼吸也逐渐乱了,斜眸瞥了院外一眼。
看来快要拦不住了……她得想办法撤退了……
她能跳那般神奇的舞蹈,也是因为她的轻功极佳,所以每次任务即便被人发现,她也可以轻松逃离。
可这一次……
凤凰于飞太耗费精力了,她觉得心口发虚,有些力不从心……必须用尽全力……!
守护宅院的影卫武功高强,但禁军统领和太尉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拼死一搏,最终还是冲破重围,跑入院中!
“大人!大人!”
“咱们中计了!齐军攻进来了!”
阵阵急呼传入殿里,太尉和禁军统领以及一部分副将轰然起身,暗叫不妙。
一名士兵冲进来扑通跪在地上:“是那个女人,她是齐国的奸细,故意调虎离山,挑动两军战火,趁虚而入啊!”
众人震怒,齐刷刷向舞台看去。
惊觉莺时已经不在舞台上了,五彩羽衣微微泛起光辉,消失在角落中。
“该死的臭女人!杀了她!”
“追!”
太尉和禁军统领立刻出去主持大局,其他副将则怒不可遏地向莺时追去,随后又有大量士兵包围宅院!
躲在房间夹角中的莺时与自己人汇合,斜靠在墙壁上,虚弱而急促地喘息着,一滴晶莹的冷汗划过面颊。
身旁人忧急道:“莺时姑娘……你还好吗?还能走吗?”
莺时用力抿着樱唇,紧蹙黛眉艰难地点了一下头:“可以。”
不可以……也得可以啊。
再留在此地,他们所有人都得死。
屋外的杂音愈来愈大,大量士兵依次闯入房间内,粗暴地赶走正在休息的舞姬,一通乱找。
再近十米,危险将至。
“走前面将是一场恶战,后面或许还有生路。莺时姑娘,必要时用轻功逃走,不要管我们。”身旁人道,“坊主说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你平安。”
莺时的美眸微闪,脑海中闪过金满堂狐狸般的笑容,她定了定心神,从后窗逃走。
一行人疾步从狭窄的胡同向外走,没想到刚到出口,就迎面遇上了两名副将!
“哼,臭女人,你果然会从这里出来。”一名副将冷哼一声,猛地拔出随身佩剑,凌空挥舞,“给我上!杀了她!”
一声令下,大量士兵向胡同冲来。
莺时等人不得不向后退。
其中一人大声道:“莺时姑娘你先走!我们断后!”
“小心。”莺时犹豫了少顷,飞快转身向胡同另一边的高墙跑去,用尽全力飞步登上墙体!
她的轻功极佳,向来踏水无痕,身轻如燕。
这是第一次觉得无比吃力,双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堪堪够到墙檐便没了力气,只能徒手翻过去。
就在此时。
不远处的副将忽然后退两步,调转拿剑的手势,望着莺时的背影残忍一笑,猛地将剑飞掷出去!
“唰——!”
长剑撕破长空,发出刺耳尖啸。
仅刹那之间,生生贯穿莺时的背部,猩红的刀锋迸射而出,带出大量鲜血,于半空中划出触目惊心的弧度!
莺时瞳孔骤缩,剧痛使她失声,从高墙上猛跌下去,更多的血喷薄涌出,染红了她的羽衣。
根根分明的羽毛红得发黑,宛若地狱才会出现的鬼鸟,诡异得渗人。
“莺时姑娘!”
一声声惊呼响彻耳畔,莺时奋力想要驱散黑暗,脑袋却越来越重,想要睡过去。
她不要……不要睡过去……
虽然她知道不可能……可她总是忍不住幻想与那个人白头偕老……
他们就像一面镜子,他们都在刀尖上跳舞,视利益和目的为命,游走于最肮脏的人性之间,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绝不可能在一起,她是权利间的纽带,如果他不把她推向狼口虎穴,他所做的一切都将破碎。
他们都无法完成夙愿。
可新政权将要建立,整个九州大陆开始洗牌,他们就要拥有选择的权利了……她不要死……不要……
晋军人数庞大,金氏的人根本抵挡不住,一人接一人倒下。
就在副将要再补刀杀死莺时时,一道道黑影从天而降,加入战局,以令人咋舌的速度解决所有士兵!
金满堂向莺时冲过去,鲜血触目生凉,瞬间抽尽他所有力气,踉跄一步跪在她面前。
“莺……莺时……”
他双手颤抖地扶起莺时,不知所措地看着她身上的血剑。
叱咤九州商界的他,第一次被吓懵了。
这种无助与不安,更多来自于他的愧疚。无数次,他无数次将她推入龙潭虎穴。
他知道她会有生命危险,可他还是那么做了。
他不知道……无数次出现在梦境中,满身鲜血的莺时,真的会成为现实!
影卫倒是比主子反应快,迅速去找大夫。虽然救活一个被剑贯穿身体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莺时的血液极速流逝,皮肤白得几近透明,体温也逐渐消失。
她望着惊惶到麻木的金满堂,缓慢地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颊,虚弱地发出细微的声音:“你怎么…这么烫啊……是不是感风寒了……?”
听她这么说,金满堂才发现,不是他烫,是她的身体已经凉得可怕,快要不像一个正常人了。
“莺……莺时……你听我说……”
金满堂的声音抖得厉害,几乎难以分辨他在说什么,但他还是想要告诉她,亲口告诉她,“我爱……”
声音戛然而止。
莺时的手无力地落了下去,那双澄澈灵动,宛若烟花三月般的瞳仁失去焦距,黯淡无光。
“莺时!莺时!!”
歇斯底里的呼唤被铁蹄声盖过,一支精骑不过是敲门砖,后方还有更多的齐军汹涌而至,攻破晋军的防守,直冲入皇宫!
晋国主要的大军击中在雍州边境作战,留守王城的并不多,又恰逢帝后大婚,如此突然一击,自然溃不成军。
众多暗卫向昭阳宫掠去,与昭阳宫中的黑影厮杀起来。
黑影想带走虞稚,鸣珂紧紧跟在她身边保护她,这一次他提前用湿布盖住口鼻,不再中黑影的奸计。
虞稚一步步向后退,面对这样危机四伏的场面,仍旧镇定自若,不时调动灵术帮助杀敌。
千秋殿。
一名士兵连滚带爬地跑进大殿,高声喊道:“王上!王上不好了!齐军偷袭,已杀入皇宫了!”
众人震惊!
商云旌轰然起身,浓烈的杀意浮现冷眸,即刻吩咐人调集城外驻军,以及收拢剩余军队,奔赴昭阳宫。
殷九策……想夺走阿稚,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严守昭阳宫的黑影极多,实力与齐国暗卫不相上下,两方打得不可开交,都占不到上风。
这时只要有一方援军抵达,那一方便能获胜。
殷九策进入皇宫的第一件事也是直奔昭阳宫,纵横交错的宫道两侧,两军以难分伯仲的速度逼近。
软红十丈的皇宫陷入刀光剑影,宫人惊叫逃窜,文官躲躲藏藏,武官摇摇摆摆加入战局。
急鼓般的马蹄声响彻宫道,阵阵杀气深彻入耳。
距离昭阳宫仅一步之遥,殷九策却在拐弯后遥遥望见了迎面而至的商云旌。
熟悉的大晋皇宫,熟悉的人,时隔十多年,再次面对面。
还是因为同一人。
上次,殷九策没有资格与商云旌争抢,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轻易让步。
商云旌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殷九策,阴翳冷沉的眸中微眯,身后将军劝他回头,他却执意步步逼近。
烽火狼烟中。
两军对峙,互不相让。
“殷九策,只要你将阿稚让给我,我拥有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夺走。”商云旌没有第一时间选择与殷九策厮杀。
其一是凶多吉少。
其二,阿稚的月份大了,经受不了颠簸,稍有不慎便会一尸两命。
他身后的晋军听了这话,纷纷变了脸色。
这是一位君王该说的话吗?他居然要为了一个女人将江山拱手相让!
殷九策微勾薄唇,泛起轻讽:“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想要的远不止于此,她不过是你的挡箭牌罢了。”
作得一副痴情模样,只是想欺骗自己一切如旧,从未跌落过深渊。
自私得将罪责压在她身上,这就是他的爱么?
真令人作呕。
“殷九策,你为什么要抓着阿稚不放呢?你就快要坐拥天下了,不再需要得之得天下的她了。”商云旌的凤眸爬上红血丝,猩红而狰狞,犹如地狱恶魔,“她对你而言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对我却是救命稻草!”
“她在我心里有多重要你大可放心,否则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唰!”
殷九策不紧不慢地说完,伸臂挥舞长剑撕破云空,狭眸中划过凌色,“单挑太欺负你了,一起上吧,我急着去接我夫人。”
身后数万将士排兵列阵,手中武器直指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