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说着说着便伸手去摸虞稚的腰,在快要触碰的瞬间——
“唰!”
一只刀锋直抵这人的下巴,黑斗篷飞扬的瞬间,冷光划过血色泪痣,勾出致命的危险。
冷汗无声滴落,这人察觉到其他人都看了过来,被一个女人吓到,他顿时觉得丢了面子,扬起手臂就要还手:“你这个臭娘们!”
“砰!”
打手拍桌而起,怒喝出声:“谁敢在暗市闹事,识相的给我滚出去!”
拳头距离虞稚仅有半寸,硬生生地收了回去,那人咬着牙道歉:“不敢……不敢……”
嘴上说不敢,却还是恶狠狠地盯着虞稚,将指关节捏得直响。
一个臭娘们还敢跟他动手,让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身旁人低声道:“别着急,这娘们肯定选不上,到时候出了暗市还不是你的掌中之物。”
“哼,说得不错。”那人冷哼一声,咬了咬嘴唇。到时候非把这娘们卖到窑子里去不可,看她还怎么张牙舞爪。
看着场面被控制住,秦三便收回了迈出去的步子。
这大小姐还真是个惹事的主儿,这么快就和人起冲突了。若她真落选,那就不受暗市的保护了。这些可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出去时免不了一场恶斗。
秦三细细思索了一番,笑眯眯地凑到太师椅旁:“屠爷,屠爷,我是三儿啊,您进来可好?”
话音落下许久,太师椅上的人都没有动静。
“屠爷?屠爷?”秦三试探着又唤了几声,还伸出手去挥了挥。
就在此时,一人已经组装好了连弩,搭上短箭对准了高位上的人,猛地按动机关——
“唰唰唰!”
三支锻炼齐射,直袭而去,惊得秦三一个翻身飞速躲开。
眼看着弩箭就要射中瘫着的人,射箭者的笑容逐渐扩大——看似熟睡的人却忽然抬起戴着铁手套的手,徒手接住了全部弩箭!
然后随手一掷,三支弩箭眨眼间射向木地板,霎时入木三分!
其他人都见惯不怪,射箭者倒是大吃一惊,在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向他走来,要将他拖走了。
他不甘心地大喊:“我还有其他暗器!我还有其他本事!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求求您了,我还会造机关啊!”
随着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又一个人被打晕带走。
太师椅上的人恢复瘫状,杂音吵得他发出了一声极不耐的冷啧。
秦三咽了口唾沫,不敢再打扰这位爷了,老老实实缩下去看虞稚的进度。
别人都已经快要组装好了,虞稚却还在挑零件。
旁观者都以为她这是在拖延时间。
“看见没,没本事就不要乱跑,还是赶紧找个人嫁了抱孩子强。”
“这种耽误屠爷时间的人,会被处理的吧?”
“嗤,等着看好戏咯。”
秦三在一片低声嘲笑中走向虞稚,忍不住提醒道:“您还是快些吧,那位爷的脾气可不好。”
其实屠爷很少来这儿,有真本事的人遇上了,那就是千里马遇伯乐。没有真本事的人,可就等于遇上了刽子手。
被打晕带走还算好的,真到了这位爷忍无可忍时,一不留神就要血溅当场。
可谓是暗市的上将军。
虞稚清冷地敛眸,她不是故意拖延,是因为这儿的零件都是有瑕疵的,只有极少数可以达标。
正因为如此,连弩的力量与速度都大打折扣,那位屠爷才能徒手接弩箭。
暗市这么做,要么是想考验被试者的真本事,要么就是不舍得拿好东西出来。
不论原因是什么,瑕疵零件做出的暗器,绝对过不了那位爷的眼睛。
约莫一刻钟后,除了虞稚其他人都制作完成。
高位上的人发出低沉喑哑的声音:“一起上。”
这对他们而言无疑是好事,话音刚落便有数只飞镖向高位射去——
飞镖直接被屠爷一脚踹开,在空中打了个圈儿,竟然射向了自己的主人。随着一声惨叫响起,那人捂着流血的大腿倒在地上!
紧接着又是连弩,射箭者无一例外发出凄厉的惨叫:“啊!”
这让最后一个人充满了压力,这人也正是轻薄虞稚的人,只见他握紧折扇向高位冲上去!
屠爷抬手格挡,折扇瞬间迸射刀锋,由一分二,绕开他的手,袭向脖颈!
他却好像早已知晓般,提前扣住了来人的手,只听一声错骨:“咔嚓!”
“啊——!”
那人顿时疼得跪倒在地,央求屠爷放手。
铁靴从桌面移到地上,将折扇碾碎,声音冰冷得没有情绪:“垃圾。”
“是是是……我这就滚这就滚……”那人连滚带爬地跑下去,临走时还回头恨恨地盯着虞稚。
另一人扶住他:“我们去外面等,这娘们很快就会被赶出去的。”
“嗯,走。”
他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臭娘们!
一行人消失得很快,楼中再次恢复了安宁。
高位上的人不耐地换了个姿势,斗篷下的鹰眼似乎在看虞稚,一直未挪开。
秦三一边朝着屠爷讪笑,一边催促虞稚:“小姐您快些啊。”
虞稚也很想快,但这儿这么多零件,想要找到没有瑕疵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楼内一片死寂,隐隐的打铁声像是催命符般响着。
打手们看了看屠爷,都以为他会将这个浪费时间的女人赶走,却不想迟迟都没有动静。
难道屠爷也看上她的美色了?
终于。
“咔嗒。”
随着最后一个零件组装完毕,虞稚的暗器终于做好了。
秦三瞅了瞅这个造型怪异的,类似飞镖,又像是弯刀的东西,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这位大小姐该不是在开玩笑吧,头一回见到把脑袋挂在腰上开玩笑的……
却见虞稚没有半点自知之明,气定神闲地向前踱步,在秦三还没来得及阻拦之时,扬手丢了出去——
“唰唰!”
这四不像的家伙速度倒是极快,以雷霆之势撕破长空,直袭屠爷而去!
只见屠爷忽然直起了身子,抬起戴着铁手套的手去挡,四不像猛地与铁手套擦过,发出刺耳的尖响!
“噌!”
四不像穿过空气射向后面的墙壁,一切仿佛已经结束了。
秦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虽然……虽然并没有伤到屠爷,却也没被接住,应该还好吧……
他知道他在安慰自己,接下来该怎么收场啊……
虞稚却仍望着她的暗器,黑眸凛然。
电光火石之际——
射中墙壁的四不像忽然弹动机关,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原路返回,极速狂飙划向屠爷!
屠爷显然没想到还有这茬,四不像没留给他反应的时间,毫不留情地擦过他的手臂,瞬间留下一道血口!
最后稳稳地回到了虞稚纤细的指尖,毫不费力地接下。
刹那间,全场一片抽气声!
要知道这么多年了,有本事伤到屠爷的人寥寥无几。毕竟除了暗器的能力之外,屠爷本身武功极高,想伤到他太难了。
大多通过的人并不以攻击取胜,常用更为投机取巧的隐藏防御类暗器。
这次不仅有人做到了,而且这人还是一个细皮嫩肉,纤巧柔弱的女人,简直不可思议!
秦三震惊地瞪大眼睛,盯着虞稚结巴起来:“你……你你……居然……!”
居然真的会机关术,她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就连屠爷本人也是顿了顿,微微偏头瞥了伤口一眼,陷入沉默。
直到虞稚清冷地问:“我过了吗?”
屠爷这才有了反应,收回脚一步步走下去,铁靴在地板上踏出沉闷的声音,逐渐站在虞稚的跟前。
为了不泄露自己的容貌,虞稚低着头没有去看他的眼睛,只感觉到那目光犹如鹰狼般阴狠锐利,仿佛快要将她穿透。
他直接夺过她手上的怪异暗器,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下,扣动机关观察它是如何弹射的,低声轻哼:“有趣。”
早在这个女人挑选零件时,他就知道她与那些垃圾不同。
却没想到,能如此出乎意料。
“你叫什么?”
“倾九。”
秦三拢起眉头,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他在哪儿听到过。
屠爷的动作微顿,拖长阴翳的声线:“是你。”
那个因独闯古墓而名声大噪的神秘机关术师,没想到他还没派人去寻,她就自己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您认识她啊?”秦三看了看虞稚,又看了看屠爷。晓得屠爷不会回答自己,转而又咧嘴一笑,“怎么样她厉害吧,我给她带路的!”
跟着这位大小姐过日子还真惊险刺激,一会儿天堂一会儿地狱,心脏不好的还真受不了。
闻言,屠爷转眸瞥了秦三一眼。
这时这位爷的脸在昏黄的光线下依稀可见,宛若刀斧削成般冷硬,笼罩在阴影中像极了等待猎物的老鹰。
一张危机四伏的脸。
直看得秦三如芒刺背,用笑声打破沉默:“她该去下一关了吧?”
虞稚黑眸微动,还有下一关?这么麻烦。
“来。”
屠爷转身向内阁走去,穿过一面偌大的铁质屏风,虞稚便看到左侧是一处打铁的地方,几个大汉正忙得汗流浃背。
烧铁的烟从上方的圆形管道消失,虞稚一眼便看出这是一路通往外面的疏烟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