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稚的黑眸沉寂如死水,迭起似有若无的杀意:“我是上天派来收你性命的。”
此刻戚浩满脑子都是美色,更不认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可以对他怎么样,嘿嘿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小美人儿我来了!”
他刚走出去两步,便两眼一黑倒在地上。
听风强忍住踹他两脚的冲动:“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你了,阎王爷要是知道,一定会让你下十八层地狱的。”
“别磨蹭了。”听夜把戚浩扛起来走上陡坡,听风搬来一块有棱角的石头放在陡坡下方。
听夜把戚浩放下,用力扭歪他的脚脖子制造崴脚的假象,然后把他推下陡坡。
戚浩几个滚儿滑下去,头正好磕在那块石头上,额头霎时一片血迹。
听风拿起石头对准伤口又重重来了一下,确认戚浩断气才把石头放回原地,与虞稚交换眼色,飞掠离开。
虞稚没有再看戚浩一眼,转身从另一边离开,身影刚刚消失,镇西老将军便出现了。
镇西老将军一看戚浩满头是血的倒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戚浩……死了?
他深刻明白戚家在戚西城有多势大,他不想因为一个夫人的死就与戚家撕破脸皮,只是想借机吓吓这个纨绔而已。
没想到,戚浩居然死了,看起来像是逃命时从陡坡上滚下来磕破头死的。
那戚家不得把戚浩的死扣在他头上?
这个念头刚落,戚家的家丁便发现了戚浩:“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家丁们探了探戚浩的鼻息,确认其已经死透了,纷纷抬起惊恐的眼睛看向镇西老将军。
镇西老将军怒道:“看什么看?本将军没有杀他,他是自己跌倒死的!他作恶太多,遭了天谴了!”
这事家丁们也做不了主,连忙去叫老郡公来。
老郡公跌跌撞撞赶到,抱着戚浩的尸体老泪纵横,冲上去质问镇西老将军,恨不得杀了面前这个杀子仇人。
镇西老将军解释了半天戚家也不听,没多久两家就吵了起来,战火一触即发。
虞稚在角落中目睹一场,随后满意离去。
花园小道上,虞稚刚刚戴上易容面皮,就迎面遇上了戚小姐。
戚小姐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眯了眯眼睛:“居然是你?你到郡守府做什么?”
虞稚心神微凛,立刻调转方向离开。
“给本小姐追!抓活的,本小姐要扒了她的皮,还要把她喂狗!”戚小姐登时忘记了哥哥还在被追杀的事,一边下令一边飞步追去。
三名家丁是有些功夫的,速度极快,虞稚又没有其他路可选,不过须臾便被堵在了死路上。
“还从来没人能从本小姐手中逃脱,你也不例外。”戚小姐残忍地笑着,把手中的扇子展示给虞稚看,“好看吗?这可是用最白嫩的人皮做的,触感极好。”
那扇子纤薄透明,材质极为特别,任谁也想不到它居然是用人皮做的。
虞稚没有去看扇子,而是自顾自地环视四周。
“你放心,本小姐会拿你的皮做最美的装饰品,总比留在你脸上日益老去的好,简直是暴殄天物。”戚小姐笑得越发扭曲可怖。
三名家丁迅速逼近虞稚。
看似插翅难逃的境地,虞稚却毫不畏惧,嘴角甚至有一丝浅淡的弧度。
只见她缓缓抬起手,一团团铁水从她的袖中飞出,瞬间幻化为三支锋锐的长镖。
如此不可思议的事就发生在眼前,戚小姐和三名家丁都震惊得瞪大眼睛。
虞稚微启朱唇:“为虎作伥,是要付出代价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指尖轻弹,长镖猛地一震对准三名家丁,宛若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无情地刺入他们的胸口!
“噗嗤!”
鲜血飞溅,三名家丁还来不及露出恐惧的表情,便软踏踏地倒了下去。
戚小姐这一生杀人无数,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死亡降临的惊惶,怪叫着向外面逃去:“妖术!妖术!有妖怪啊!”
“唰——!”
虞稚指尖微勾,一支长镖飞速弧旋抵在戚小姐的下巴处,淡漠道,“再走一步,要你的命。”
锐利的刀锋带来些微刺痛感,怕得戚小姐直哆嗦:“我不动我不动……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饶了我吧!”
“听说郡守府养了不少吃人的狼狗,带我去。”虞稚踱步上前,调动刀锋抵在戚小姐的背脊处,“若让别人发现,你知道后果吧?”
“知道知道……我这就带你去……”
戚小姐恐惧地看了虞稚一眼,四肢僵硬地向外走去。
在外人看来,她除了满头大汗之外没什么不对劲,身后只跟着一个普通侍女。
下人们又不敢多问,便只是行礼,低着头做自己的事。
一路走下来,戚小姐想给别人使眼色都没人看,气得她想把他们都给撕了,直到来到一处有铁门的房屋前。
“这里面就是养狗的地方了。”
“打开。”
戚小姐颤抖着手翻找钥匙,费了番功夫才把门打开。
只见这极为宽敞的房屋中,只有一个巨大的铁笼子,笼中圈养着二十多只狼狗。
说是狼狗,虞稚一眼看过去,发现这些分明就是狼。因长期吃人的血肉,一看见人就双眼赤红,獠牙森森间滴下口水。
铁笼子旁是一支长梯,应是用来投放活人的地方。
戚小姐趁着虞稚看狼的功夫就想逃走,谁知刚刚踏出半步,后背就转来剧痛,疼得她哇哇直叫。
虞稚朝她摊开手掌:“钥匙。”
闻言,戚小姐惊恐地瞪着眼睛:“你要做什么?我没有打开铁笼的钥匙,钥匙在我哥手上。”
既然没有,虞稚也不勉强,用刀抵着戚小姐后退到柱子旁,随手扯了绳索把她捆起来。
不远处就是凶恶至极的狼群,戚小姐吓得脸色惨白,咬牙切齿地怒喝:“你到底要做什么?我爹可是郡守,你要是敢杀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你爹很快就会下去陪你的。”
虞稚好心地安慰了一句,转身向铁笼子走去,借着长梯爬上房梁。
鸣珂拿来瓦片探出头来,把她拉上去。
戚小姐见虞稚直接走了没有杀她,登时以为虞稚怕了,冷笑一声:“你等着,本小姐已经记住你的模样了,你逃到天涯海角去,本小姐也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放心,你没有那个机会了。”
虞稚再次发出好心的安慰,展开五指感受铁笼中的金属物质,逐渐收拢指尖。
在戚小姐惊恐万状的神情下,手臂粗的铁柱硬生生被掰断,没有钥匙也制造了一道门出来。
狼群瞬间自由了,凶猛地向昔日喂养自己的主人扑去,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吃一个人显然不能满足它们,陆陆续续蹿出房屋胡乱撕咬郡守府中的人。整个戚西城中的贵族狼狈逃窜,再没有了欺压百姓时的嚣张嘴脸。
陡坡池塘旁,还在争吵的两家人被狼群惊得四散,无暇顾及的戚浩被狼咬得七零八落。
而莺时等人早就离开了郡守府,此刻怕是已经出了戚西城了。
经此一事后,戚家和将军府彻底撕破了脸皮,四处内斗,消耗着戚西郡上下的精力。
而虞稚也暂时与莺时告别,前往下一站。
离开戚西城的路上,无数百姓聚集在一起拜谢各路神佛,终于把作恶多端的戚家公子小姐给收了。
“呜呜呜……我儿终于可以瞑目了……”
“还有郡守府那群狼狗,居然不知被谁放了出来,把当天参加宴会的人都给咬了!”
“真是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
虞稚淡淡地收回目光,放下车窗帘子,忽然想起了莺时,问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叫莺时姑溪郡的狐狸精?”
一位倾国倾城的佳人,九州群国的座上宾,却好像背负着很多骂名。
“莺时出生于姑溪郡农村,是十里八村的美人,刚及笄就嫁了人,出嫁当日丈夫就死了。她被不知名的人掳走,走到哪儿哪儿死人,她自己也颠沛流离。”
姜姨平静地道,“故此,她还有扫把星的名头,是金氏花了很大功夫才摆脱的。”
听风从外面探出头来:“我也知道,那年姑溪郡守和亲儿子为了抢她而大打出手,闹得可大了,莺时还差点被处死,简直是全城女人的公敌。”
话音落下。
姜姨看了看虞稚那张被易容遮掩的绝世容颜,声音依旧平静:“当一个女人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时,美貌就是罪恶。”
她十分庆幸阿稚有能力保护自己,才没有像莺时一样度过非人的折磨。
别看莺时此时笑颜如花,澄澈透明,好像不含一丝杂质。事实却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人性的肮脏。
“嗯。”
虞稚淡淡地应了一声,听完了这些,她更期待下次和莺时见面了。
“下一站是……纪川城,纪川提督吕洪光。”她翻开记事簿,轻声呢喃,黑眸中光华流动。
纪川城,楚国南部最繁华的城市。
纪川提督,掌管楚国南部大部分兵马的人。
拿下此人,侵吞楚国半边江山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