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稚举目望去,一眼便看出这石壁上是被打散的虞家图腾,这种图腾只要是虞家人造机关,几乎都会出现。
通常都会作为机关的开启之门。
罗鸩自然见过,却也费了不少劲才将石块一一归位。
“嗡——!”
石壁震颤起来,在沙土乱坠中缓缓移开,另一间石室映入眼帘。
这间石室的地面由密密麻麻的钢针铺就,只余下了极少的可以踩脚的空块,轻功极好的人应该可以直接飞过去。
然而,这机关绝不像表面起来这么简单。
罗鸩几人先走入石室中,后面的人排着队紧随其后,步步谨慎地前进。
当虞稚和金满堂二人踏入石室时,石门忽然再次震颤起来,只听“轰”的一声猛然关上!
惊得石门里外的人万分骇然!
裴珠月瞥了虞稚一眼,娇声道:“这个人也跟着我们混进来了,到时候真得到了什么宝贝,拿出去说,别人就会把她当大师。景哥哥,骗人是不对的,对吧?”
她的语气并不尖酸刻薄,甚至有些天真,可每一个字都阴阳怪气到了极点。
南景并不想参与她这妇人之言,只是附和着微微点头:“嗯。”
然而虞稚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在说什么,扫了一眼石室,便回过头来看向石门。
金满堂道:“把他们弄进来吧,到后面肯定用得上。”
虞稚上前一步,清冷的目光如炬,在别人看来她好似在发呆,其实她可以透过石壁看到内部的金属机关。
能打开石门的机关在外面,内部根本动不了,迫使入石室的人必须继续前进,无法后退。
看来就只能作弊了……
裴珠月幸灾乐祸地看着虞稚,没有了侍卫的保护,这个和她一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估计会被吓得直叫娘。
这个女子一副故作高深的样子,她看了就讨厌!现在看到其吃瘪,她真是舒心极了。
光看着还不过瘾,她还走到虞稚的面前,笑颜如花地问道:“这位姐姐,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啊,要不要让我的侍卫保护你啊?”
话音未落,虞稚垂在长袖下的手指便凌空转动,直接调动起石壁内的机关——
“咔嗒!嗡——!”
清脆的弹动声落下,石门再次缓缓打开!
裴珠月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住,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巴掌扇在了脸上,火辣辣的痛。
门外正在移动机关的男子一脸呆滞,双手还悬在石门上。这门怎么开了?是他打开的吗?
不论如何,男子身旁的人是信了,震惊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家伙,你的本事见长了,偷偷练习了吧!”
“没有没有……”男子不好意思地挠头,仍是一头雾水。
外面的侍卫迅速涌入石室,只有他们知道,这个机关一定是这位小姑娘打开的!
“你运气可真好……”裴珠月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见南景看过来,立马又笑得纯真无邪,“一定要一直好运下去啊!”
南景温和一笑,又转过头去。裴珠月拍了拍胸口,应该没被景哥哥看到她那怨怒的表情。
虞稚淡漠地扫过这二人,至始至终没有理会裴珠月的任何一句话。
这二人还真是有趣,一个骗一个,都以为骗过了对方,都把对方当傻子。
裴珠月悻悻地磨了磨银牙,不甘心地斜瞥着虞稚。
如果说方才只是她一时不顺眼出口嘲笑罢了,那么现在就是彻底被激怒了。这个女人跟那个于安歌一样,一副看不起别人的可恶模样!偏偏还总是运气极好!
老天爷怎么会眷顾这样的女人?真是脑子进水了。
又是一批人飞快涌进,石门再次关上,未进来的人只能在外面绞尽脑汁解密。
而石室内的人,则要面对密密麻麻的铁刺,考虑如何继续前进了。
“这……这么多铁刺,该怎么过去啊?”
“这石室太低,轻功根本施展不开,人又不可能一步跳那么远,这不是无解吗?”
“若是轻易被你们解开了,人虞家祖师爷的面子往哪儿搁?”
“……”
在一片议论声中,罗鸩与几名机关术师在唯一可以走路的空地上来回踱步,试图找到隐藏机关。
虞稚举目顾盼,又是一眼洞悉无遗。
毕竟这只是刚进墓的开胃小菜,若她堂堂虞家嫡女都解不开,那世上就没人能解开了。
如果说方才那关是考验脑子,那么这儿,就是考验合作……
这个念头刚落,罗鸩便在空地中心用脚跺了跺,瞬间便踩到了机关。
“咔嗒!”
令人恐惧的声音再次响起,攫住了石室内所有人的心神,紧张得不敢大声呼吸。
地面的泥沙微微颤栗,石板移开,凸出一座圆形石雕,逐渐上升到人的腰部之高,忽然停住,石板环环扣上,天衣无缝。
众人还在警惕之时,罗鸩已经上前查看。
只见这圆形石雕上摆放着几块精致的雕塑,雕刻着十二生肖,正对应铁刺之间的十二块空板。
罗鸩伸手按住牛雕,用力向上推移,空板便随之移动起来,与上一块空板结合。
手一松,牛雕便缓缓缩回,空板也退回原地。
“这……”南景拢起眉毛,“这需要两个人才能过去?”
这需要极高的信任,如若操纵石雕的人故意乱推,那行走之人便要栽进铁刺中,被扎成筛子了。
而且操纵石雕的那个人,若找不到第三个人帮他操作,他便无法进去。
这是对人性的考验。
远比上一关更加令人进退两难。
试问,身边这个陪你闯关的人,你敢把性命交到他手上吗?
“哼。”罗鸩阴鸷冷笑,“真不愧是虞家老祖宗,这种机关都想得出来,真是阴险至极。”
石室内的人纷纷看向了自己的伙伴,亦或是没有伙伴的人,同样都面露难色。
信任危机一触即发。
虞稚转眸凝视金满堂,直截了当的问:“你上还是我上?”
金满堂眯起丹凤眼:“你不怕我趁机把你弄死?”
“你若想杀我,不必等到这个时候。”虞稚的声音清冷淡漠,好似没有感情,“没了你,我也寸步难行。何必问如此愚蠢的问题?”
他们之间没有深厚的交情,却有密不可分的合作。合则如虎添翼,分则一文不值,根本没有互相争斗的理由。
闻言,金满堂不禁笑出了声,他非常认同虞稚的话,但出于一个商人的逻辑,他永远会选对自己利益最大的那条路:“我推,你走。”
“好。”虞稚干脆利落地应下,举步走到罗鸩身边,“要走吗?不走我们先走了。”
罗鸩尚在等南景他们做决定,迟疑在石雕前不动。看到虞稚二人走过来,不屑一笑:“真本事没有,胆子倒是不小。”
说完向侧边踏出一步,让出道路来。
作为第一个试探机关的人,虞稚表示毫无压力,大不了作弊就是。
但对于别人来说,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简直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点儿也不知道天高地厚。
“上一关第一个出头鸟尸体都还是热的呢,这小姑娘是有几个脑袋?”
“你别说,我佩服她!一个小姑娘比我们这些大老爷们还胆儿大,你们不脸红还嘲笑人家!”
“什么脸红?这是智取,愚勇只会白白送命!”
这帮人几句话不对劲,居然又吵吵了起来,隐隐有要动手的架势。
特别是那些没有同伴的人,心情本就焦躁,一时间更是难以抑制怒火。
本就狭窄的空地被这帮牛鬼蛇神推搡起来,几乎没地儿站了,金满堂在侍卫的保护下都差点够不着石雕。
这样下去,危险至极。
“都闭嘴。”
冷冽凌厉的女声骤然打破吵嚷,宛若一盆冷水泼洒,顿时解了众人怒火,纷纷循声望去。
虞稚站在铁刺跟前,目光犹如铁刺般直戳人心:“既然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何不暂时给予信任?保证绝不大动干戈,绝不乘人之危,我们才都能平安闯过机关。否则,一个人也别想活。”
被一个小姑娘教训,许多人都心有不满,但也不能不承认她说得对,毕竟他们都想活着出去。
“她说得对,大家别吵了!都把武器收起来!”
“想活命的都老实点!”
一时间各路人马纷纷收起爪牙,安静地把空地让出来。
裴珠月不忿地望着虞稚,凭什么他们都要听这个女人的话?堂堂王子殿下和太尉嫡孙女都还在这儿呢,这女人算是什么东西?
她不禁越想越气,目光冷不丁落在石雕上,忽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这个女人不是爱出风头吗?只要她稍微动动手,这女人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金满堂握住距离最近的兔雕,缓缓移动到虞稚的脚边。
虞稚毫不犹豫地抬步而上。
看似轻飘飘的一步,把在场众人的冷汗都看出来了,生怕触动什么机关,他们就要跟着倒霉。
确定没有危险后,金满堂再次推动石雕。他同样没有丝毫紧张,虞家未来掌门人在这儿呢,不论他怎么推,她都绝不会有半点事儿。
又一块空板移到脚前,虞稚继续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