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汉王即墨于朝堂之中将虎符还与皇帝,自请去西南封地。皇帝允。下朝之后,即墨出了宫门,回首看皇宫的金瓦琉璃,眸子一沉,轻声道:“一招错,满盘皆散。”纵然如此,即墨不悔。他未伤落雪分毫,否则会悔一辈子的。
即墨来到右相府,管事行了一礼,道:“不知汉王来有何贵干?”即墨道:“不知表小姐可在,本王请求一见。”管事听了,道:“表小姐在呢,汉王里边请。”
传话的小厮来落雪院子说汉王来了,落雪倚着朱栏,听了话,牵唇一笑,道:“请了进来罢。”不一会,即墨来了,离落雪远远的便住了脚,一双墨眸深深看着她,轻声道:“落雪姑娘,即墨要走了。”
“傻家伙,你要去哪里?”落雪笑道。即墨轻轻笑了,道:“西南。不知往后姑娘可肯来瞧即墨一眼?”
落雪默了一会,终究不说话。即墨笑了,道:“姑娘不愿说便什么都不要说罢,即墨见姑娘心喜,便愿倾心待。无论姑娘可否念即墨一分半点,即墨无悔。”
微凉的风拂过来,院里桃树的叶子给风吹的沙沙响。即墨静静站在桃树下,浅笑安然。落雪看这个锦衣的公子,长睫微颤。他竟然是一个痴儿,比她还痴。
“落雪姑娘,即墨走了。”即墨笑道。落雪笑了笑,点了点头。即墨再看落雪一眼,转身走了。落雪看一身锦衣的公子愈来愈远,凤眸微沉。阳光透过绿叶子落下来,在树下碎了一地。
现下落雪是瘸了,内力也未恢复,只得乖乖待在右相府。半上午,钟离丝锦来右相府瞧落雪,见落雪坐着摇椅,闲闲晒着太阳。
“瞧你这一副悠哉的样子,倒不像是受了伤的。”钟离丝锦笑道。落雪抬头瞧一眼,道:“难不成还让我一哭二闹的,瞧着才像受了伤的?”
“一哭二闹?就不像是你的性子了。”钟离丝锦笑道。落雪道:“又怎么就像了呢?”钟离丝锦道:“无玉公子来你院子里,才是出事了呢。”
落雪听了,笑道:“给你说的,他来了就没有什么好事情了。”钟离丝锦掩唇笑了,道:“无玉公子在,我倒不怕你出什么事情。要是不在,也不晓得你要怎样闹腾呢。”
“放宽心,现下我是瘸了,再不能蹿上跳下的,就是表哥,也不挂心我了。”落雪笑道。钟离丝锦道:“你还瘸了?一天一天的,出的都是什么事。你可得好好在院子待着,别再出了。”落雪笑了,道:“这会子是走不了了,你还能图我往哪去?”
盼兮将钟离丝锦昨夜未绣完的香囊拿过来,钟离丝锦接过来,穿了针,继续在布上绣花。落雪瞧着,道:“你绣了要给谁去?”
“横竖不给你。”钟离丝锦笑道。落雪道:“我不贪你这一个,你给谁我也不愿在乎。”钟离丝锦笑了,道:“好,好,你不愿在乎。”
暖暖的太阳晒着,落雪坐着坐着就睡着了。盼兮瞧了,咧嘴笑了。钟离丝锦瞧一眼睡熟的落雪,不由掩唇轻笑。
不一会,无玉来了。钟离丝锦瞧见了,放下针线走过去。无玉瞧一眼摇椅上睡着的落雪,道:“那孟浪女怎么了?”钟离丝锦笑道:“才睡下呢。”
“那无玉便不叨扰了。”无玉一笑,行了一礼,转身走了。钟离丝锦看着无玉修长身影愈远,直至不见,低下了脑袋,轻轻笑了。待转了身,看得万俟凉倚着桃树树干,静静瞧着自己,一张脸上凉淡得无半分神情。
钟离丝锦面上的笑意渐渐消散了,万俟凉看她的神情,眸一冷。他不是傻,她看无玉的神情他看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他知道了,她心悦无玉。
“锦儿,”万俟凉轻声念着,来到钟离丝锦面前,伸出修长的手轻抚她脸颊,道:“你喜欢他。”
听得这一句,钟离丝锦水眸一敛,低下了脑袋,说不出一个字。万俟凉看钟离丝锦轻颤的长睫,心间一窒,抬起她下巴,逼她看他,道:“锦儿,告诉我。”
钟离丝锦看万俟凉一张冷然的脸,着了一慌,不知所措,一双水眸凝起泪来。万俟凉看钟离丝锦落下泪来,眸一敛,放开了她。
紫影一动,万俟凉再没了身影。钟离丝锦伸出手欲抓万俟凉的衣袂,却抓不得,泪落得更凶了。暖风至,绿叶子在风里沙沙响着。钟离丝锦抹了面上的泪痕,坐了回去。拿起针线,呆呆瞧着地上的青石板,迟迟不绣。眸子里又凝起泪来,却不落下去。
午时,北堂过来落雪院子,送了一瓶药过来,笑道:“落雪姑娘还是擦这个罢,或许好的快一些。”落雪道:“晓得了。是哪个叫你送过来的?”
“北堂听院子里的丫鬟说姑娘扭伤了脚,重得走不得路,便找了这一个药,给姑娘送来。”北堂道。虽是这样说,这药是无玉让鹤枯拿过来的,却不让北堂告诉落雪。
落雪打开那一个小白瓷瓶,拿近闻了闻,一股子药香清新淡雅,笑道:“你也来诓我。生清膏这样上好的东西,连我药材堂都没有,你怎么会有这一个?”
“那姑娘以为哪一个会有这样上好的东西?”北堂笑问道。落雪道:“我倒是晓得。只是我用不得这样宝贵的东西,你还是带回给他罢。”
“姑娘在生公子的气?”北堂道。落雪道:“我哪里就肯生他的气了?这东西给我一个,用的浪费,倒不如还回给他,兴许哪会子就有大用处。”说着,把白瓷瓶子还给北堂,北堂接过,退了下去。
这一厢,北堂将生清膏带回无玉,无玉不肯接,道:“那个孟浪女,偏就这样嘴硬。脚就不疼了?”北堂笑道:“北堂瞧了一遭,落雪姑娘是走不了路的,瘸了一样,不敢太沾地。恐怕伤的重。”
“她倒厉害,自己不喊疼,叫别人瞧了心疼。”无玉拿过生清膏,往外边去了。北堂瞧了,不由笑了。无玉到底放不下落雪。
鹤枯凑过来,问北堂:“你笑什么呢?”北堂道:“倒没什么。”鹤枯道:“我才不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