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银光似水
房中的烛火次第燃亮,白玉在绣架旁摆弄着一副双面绣,而她旁边沏着刚送上府里的单丛茶。茶香馥郁,含着天然的花香,蜜香,果香,合着晨间的风草气息,别是一番享受。
白玉手中针线穿过绣面,绕过另一根针线再穿回去,一针一线,做到自己满意的形状,点头,拿过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顿时心情开朗,不错,今天真是个让人喜欢的日子。
片刻之后,杜若风来到房中。
“娘。”
杜若风站在白玉身后,还不及再开口,白玉就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若风你过来了,快过来这边坐下。”
白玉脸上笑容亲切,热情的拉着杜若风的手,到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杜若风惊异的看着如此亲切的白玉,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的烦燥,面上摆出一如既往淡然的神色,“娘叫孩儿过来请问所为何事?”
“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想看看你,难道不行吗?”白玉看着杜若风通红的眼睛,露出担忧的神色,“你看你,是没有休息好吗?脸色这么差,墨书是怎么侍候主子的?”
白玉的话不轻不重,杜若风不以为然笑着说:“不怪墨书,是我最近公务繁多,而且晚上怎么也睡不着。”他相信白玉忽然叫他来这里,不会看看他那么简单。
白玉端起桌上的茶轻轻的喝了几口,杜若风也静静的等待着白玉,等着她要说的话。
“若风啊,我一直都对你抱有期望,你现在你这样子,是不是……”白玉点到即止,没有继续说,但是,杜若风却明白她的意思,是不是有点过了。
杜若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娘,对不起,是我的不对,我让你担心了。”
“既然知道不对,那就不要成天心不在焉的样子,凡事提起了精神,虽说老爷并不看重你,但你也要知道,你是大公子,府上有多少只眼睛在盯着你。”白玉的语气带上的了苛责之色。
杜若风听着白玉的训斥,一言不发,白玉语重心长接着说:“若风啊,你是官家子弟,要知道很多时候我们要不能为自己活着,而是为“面子”而活,这个道理娘从前也跟和你说过,难道你忘记了吗?”
闻言,杜若风眉目低垂,是的,虚伪和善,作为官家子弟的他,有时候只能无奈接受。但人生最累的事,莫过于虚伪地过日子,他实在做不到。
“若风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你倒是说话呀。”白玉望着眼前走神的人,不悦的拧着眉。
“若风谨遵娘的教诲,我心中有数该怎么办”杜若风回过神来应道。
“希望你明白吧,听娘的,娘总不会害你。”白玉握着杜若风的手,意味深长。
“娘你今天是否来我过房间,查阅过我书?”杜若风不想继续说这个话题,转移话题的问道。
“是啊,闲来无事,随便翻翻看的。”白玉没有隐瞒,继又道:“对了,其有本书子里面有封信,我打开的时候掉到了地上,信我也拿来看了。”
“怎么,我看了你东西,你有意见。”白玉挑了挑眉。
“没有意见。”杜若风低头,即使有意见又能待你如何。
“谅你也不敢有意见,胭脂肯主动离开正合我意,别让她碍着你。你就忘记她吧,不要再徒惹伤心,顺了你正走的路,一切从新开始。”白玉不以为然,她岂会不明白儿子的心思。
“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主动离开?你一早就知道她会离开?”闻言,杜若风心里一惊,一连三问
“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过是就事议事罢了,什么也不知道,难道你怀疑我?”白玉何其聪明,意识到自己失言,随即故作愤怒回应。
杜若风顿了顿,没有辩解。他知道白玉不会对他说真话,但刚才她说的话有漏嘴,胭脂前后态度转变,和突然之间的离开,应该就是是和白玉有关。
杜若风沉默不语,他看着窗外,一双眼眸在这一刻,深的看不透,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着什么。一旁的白玉瞥了他一眼,端着茶盏的手势不由一顿,也没有开口。
“今晚我说的话你回去好好想想,你回去吧。”片刻之后,白玉压下心里的思绪,淡淡出声。她岂会不明白杜若风的心思,但现在不是和他计较的时候。
“是”杜若风想再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离开。
白玉看着离开的人,心中若有所思。
夜渐晚,一轮明月高挂在空中,洒在了大地上,宛若镀了银。
杜若风伫立月下,遥望着天上月色,深锁的却是心与念,何时才有机会重见天日。
“公子,时间不早了。”墨书站在杜若风身后提醒
“娘今晚说的话有漏洞,你说胭脂的离开是因为她吗?”杜若风说得很轻,墨书却听得很清。
墨书没有做声,望了望姣好的月色,良辰美景,终归是辜负了。
“时也命也,天注定,公子何必耿耿于怀,或许大夫人说的没有错。”片刻,墨书靠在廊柱上,半眯着眼睛,怀抱着胸应道。
闻言,杜若风面色黯然,今晚白玉失言,现在细想起来,胭脂的离开肯定和她有关系。想到这里,杜若风思绪万千,过往种种纷至沓来,让他一阵心伤,白玉的控制欲极强,从来由不得自己有半点偏差她的意思,她心里真有把自己当儿子吗?还是只把他当作了和孙姨娘争面子的棋子?
杜若风的眼底掠过一闪即逝的心痛,缓缓转身离开,月光照着他的身影,是多么的落寞。四周寂静,鸟语虫鸣,分明是个极好的月色,却惹得了离人的心伤。
房中燃着淡淡的沉水香,好闻的香味能凝神静气,杜若风脚步轻盈,一步一顿走向床塌,静静的躺下闭上眼睛,逐渐让脑子沦陷在自己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