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很快,余晖散尽。
华云楼的厢房中,一直很安静,两人都没有说话。这间厢房,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自从彼此认识之后,一有时间便会到这里把酒言欢,从前的一幕幕,是如此清晰。如今胭脂离开,只空余他们两人静坐,心有何理由不失落苦涩呢?
赵安居尽力让自己平复下来,用袖子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走近杜若风一步,轻声开口:“姐姐在信里说的很清楚,她跟着展伯伯离开,是希望你的将来的一切能过的更好,所以接下来,你.....”一定不要辜负她对你的期望,赵安居咽着口水,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没有说出来。
世间之事谁能说得清,都只道命中注定。一个错误的相遇,彼此间纠缠不清,到最后对谁都没好处,总要有一个人要先走,总是要有个了断。
赵安居望着杜若风,这是她自从被他拒绝后,第一次认真的直视着他,杜若风眼底的失落和黯然刺痛着她的心。
杜若风苦涩一笑,并不回答赵安居,拿起手中的信,再次缓缓的打开。
打开信纸,扑面而来一道淡淡的墨香,还有熟悉的字迹,杜若风看着信的内容,眼底空空荡荡的,他如何不知道胭脂的意思,但他这一生,只为她一人倾倒,也只肯为她倾倒。失去了她,一切就失去了意义,而遗忘她,更是他无法做到的事情。
夕阳无限好,黄昏的落日光芒斜斜的照进房间,风吹进来,依然吹不散室内的哀愁的气息。
“时候不早了,我们都回去吧。”良久,杜若风嗓音低哑,眼底透着点点灰暗,勉力的站起了身子,踉踉跄跄的走出房间。
赵安居怅然伫立,看着杜若风神情麻木的走出去,不由的鼻子酸涩。她没有跟上去,这个时候她不想过多的去打扰他,否则他只会更难过。
不爱便是不爱,若是爱,定必会刻骨铭心,这便是杜若风。固执得让人心疼,也让人不忍。
杜若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双脚只是下意识的向前走,脑子不断回放着曾经他和胭脂的一切。他魂不守舍的回到房间,心底是空落落的感觉,杜若风明白,那是失去的味道。
明明他都准备好要提亲,即使白玉不答应,他也会找杜心宇想办法,可是为什么她这么的软弱,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私自离开呢?为什么....。
无数个为什么盘据在杜若风的脑里,令他头痛欲裂。
.....
自从胭脂离开了京都,杜若风每天都生活的浑浑噩噩,白玉发现他这样子,和他谈过两次,奈何他依然我行我素,让白玉气的直瞪眼。
这天傍晚,白玉带于嬷嬷走进杜若风的院子,发现杜若风主仆还没有回来,而房门虚掩着,想必出去的时候很急,被她一下子就推开了门。
杜若风不在,白玉想转身就走,但很快脚步停下,心想着都已经来了,即使等一会也无碍,抱着这样的想法,白玉朝房间里头走去。
坐在桌案边的椅上,白玉随手翻阅着几本书,不想打开其中一本的时候,就有两张轻飘飘的纸张缓缓飘落,被风吹至于嬷嬷脚边上。她想弯身去捡,一旁的于嬷嬷已伸手替她捡了起来。
“这纸是什么?”白玉好奇地问
“不知道,像是信。”于嬷嬷略略看了一眼纸张
“信?”白玉挑了挑眉,伸手拿过,可随着往下看,她嘴角的笑意就更浓了。
“信的内容是什么,让你这么高兴。”于嬷嬷好奇的望着白玉
“那丫头离开了京都”白玉嘴角含笑,把信纸原封原样地的夹回去。
“丫头离开?难道.....”于嬷嬷征了一下,随即隐隐猜到了什么,毕竟杜若风确实有点反常。
“你猜的没错,是胭脂那丫头离开了,说是和她爹回乡,让若风忘了她。”白玉将信上字字句句都看得清楚。原本还想着如何让杜若风离开那胭脂,如今正好不用她费心思。
于嬷嬷眉睫赫然扬起,难怪最近杜若风如此失魂落魄,原来原因在此,她想不到胭脂如此爱杜若风,竟然......,垂下眉眼,于嬷嬷什么话都不说,内心一时五味杂陈。
“或许此生你都难以见到你女儿了,你觉得应该高兴吗?你不会后悔吗?”纠结了片刻,于嬷嬷声音不大,有点迟疑的开口。
“你又怎么了,我不是和你说过,千万不能说出这样的话吗?”白玉眼神骤然眯起,原本好的心情瞬间布满乌云
“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起了曾经的一切,为公子和胭脂姑娘的事惋惜而已。”于嬷嬷说道
“惋惜?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多了吗?当初这件事你没有参与,别假装在同情......。”白玉声音停下,她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这是杜若风的房间。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你最后把它忘记了,以后千万不要说出去,否则后果是什么你清楚,你好好想想。”白玉压低声音警告于嬷嬷,顿了顿,又继道:“我不等了,若风回来了,你叫他来见我”
语罢,白玉不多作停留三步并作两步的离开了房间。
于嬷嬷看着白玉,用力眨一下眼睛,原来,她真的为了自己的利益,真的可以做到不顾一切。
晚上,杜若风从工部回来,见到桌案上的书有些位置偏移,有被动过的痕迹,正心下疑惑,于嬷嬷就过了来,说白玉要见她。
闻言,杜右风心下了然。是他大意了,那天晚上他将胭脂的信纸随手夹在书里,一直忘了收捡,没想到被白玉发现了。心里暗叹一口气,杜若风跟着于嬷嬷去了白玉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