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睡醒间已是日上三竿,晌午的太阳着实有些晒人,简单洗漱后我便宅在屋中,拿出一本“诗经”随意地翻着,略背了几篇后便想吟几句诗词,却还是停在了嘴边。
白芹正在绣一个荷包,我探过身去一看,上面绣了好些花草。
“白芹丫鬟在想哪个情郎呀,绣的这些花花草草。”我玩笑道。
“小姐不要埋汰我了,这是绣给你的,花草指的是兰芷。”
我心中一暖,也坐在了桌边,眨巴着眼睛看着白芹。“奴家这厢先谢过了。”
白芹抿嘴一笑,略略红了脸道:“是。”
茯苓进屋行礼后对我说道:“王爷请姑娘在今日的晚宴上献舞霓裳曲,这是准备好的舞衣。”
但见后面又进来了两个丫鬟,都手捧一个托盘,一个托盘上装着舞衣,一个托盘上装着头面首饰。
我冲茯苓点了点头,她便会意地打开了舞衣。只见舞衣通身紫色,薄纱制成,深紫色与浅紫色相互衬托,配上一片紫色的面纱,竟有一种飘渺的感觉。头面是紫宝石镶嵌而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波光流转
。
我不禁感叹王府的手笔就是大,随便一件舞衣就价值连城。
晚间,我换上了舞衣又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白芹看着我笑说道:“小姐,真当得起沉鱼落雁和闭月羞花。”
我静静地守在宴会厅的外面。大厅里面东西两排各坐着朝中的达官显贵,有一身霸气的将相王侯,也有颇具儒家风范的大臣贵族。
大厅中间是一群衣衫华美轻薄的女子在跳敦煌舞,跳跃旋转间轻盈动人,宛若壁画中走下来一般美艳,十二人配合得当,每一个人的位置都是一道风景。
马上轮到我上场了,我竟不自觉地万分紧张,与上一次夺魁不同,此次要近距离地跳给这么多人观赏,我唯恐自己有什么失误破坏了舞姿。
敦煌舞女们鱼贯而出,我轻踮脚尖走了进去,竭力稳住了心神,心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尽心尽力地跳好这舞曲。
霓裳舞旨在表述见到虚无缥缈的仙境和舞姿婆娑的仙女。
舞曲奏起,我踩着鼓点在大厅中奔舞,朦胧的衣衫翩翩飞舞,配上妖娆婀娜的舞姿,我想象自己便是那九重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此刻落入了那凡尘只为舞这一曲。
越是如此设想,我的舞步也越是顺滑流畅,翩玺间仿若置身仙境,用舞姿表达自己的感受。
一曲舞毕,我胸口上下起伏,轻喘着气,弯身一福便准备要退下。
“把你的面纱摘下了。”王煜说道。
于是我轻轻一撩,摘下了紫纱,只听周围传来一声轻轻的嘶声,我低垂着头,依循着礼数,并不敢过多张望。
只听得王煜似乎很满意的说:“好了,退下吧。”
我退出了宴会厅,便往寝处赶去。
路过花园处,突然从假山后走出一个身影,拦住了我向前的路,我不明所以的望去。
但见此人中等个子,身着绫罗绸缎,吊稍眼,八字眉,满脸麻子,活像是一个行走的草莓,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伸手拦着我,嘻嘻一笑,半歪着头说道:“嘿嘿,美人走这么快这是去哪呀,要不要小爷我送你一程呀。”
我并不理会他,只想着要怎样脱身,硬闯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往后跑。但他见我要往后奔去,便眼疾手快地从身后搂住了我。
“老子难得见一回像你这样美若天仙的美人,又怎么会轻易放你走,你不就是个舞女嘛,就算我放肆了,王爷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说不定还会把你送了我,嘿嘿,那滋味可就美了。”
听着他越说越不像话,我简直羞愤欲死,不停地挣扎,但却怎么样都脱离不了他的桎梏。
“嘿嘿,这等倾国倾城的姿色,我还没有享用过呢。”他抱的更紧了,我又怒又气,想回身甩他一巴掌,但又无奈被圈紧着。
这时,一道清亮的男声响起:“刘三,你还懂不懂规矩了,这是王府,可不是你去的那勾栏寺院,怎么容得你随地撒野。”
但见得话落,环住我的手臂倏的松了开去。
刘三朝着阴影处行了一礼:“笺王爷好,王爷怎么得空来这边赏景了。”
男声冷笑一声:“哼,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些吧。”
“王爷说的是,奴才这就离开。”说着,刘三他打了个千儿便大步离开了。
我怔愣的站在原地,想要道句谢谢,但一时之间又不知从何说起,隔了半日,他依旧站在阴影中。
我便福了一福,郑重的说了句:“小女子多谢大人相救。”
说完我就想快步离去,但听得身后男声响起道:“且慢。”
我回头看去,但见一个公子锦衣华服,长身玉立,我不禁想起了一句诗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用来形容他再贴切不过,他看上去贵气天成,温润如玉
想到他便是皇八子王笺,眉眼间果然与王煜有几分相像。
“你可还好,有没有被唐突到。”他略显关切的问道。
“多谢公子关心,小女子无事。”我一门心思想离开,但他却似乎不甘心就此放我走。
“你的舞跳的不错。”
“谢公子夸奖。”
这时,来了一个侍从,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他点了点头,转过头深深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
我如蒙大赦,赶紧赶回了寝屋,白芹伺候我卸下了衣衫和妆容。
我把今天的经历对白芹讲了,白芹大吃一惊,连忙再看了一遍我是否安然无恙,见我确实没事才放下心。
白芹低头思索了一会,道:“小姐,我猜测今日都是煜王爷的安排,在这种场合下献舞,您在权贵间便声名远播了,价高者得。”
白芹看了我一眼,接着说:“很有可能花园的遭遇也在王爷的计算中,笺王爷很可能就是煜王爷的大鱼。”
听完白芹的一席话,我如醍醐灌顶,不禁暗暗想着:王煜真是好心思,但自己也只是颗棋子,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