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澜!你知不知道,这瑞麟香是本公子花费了多少功夫才得来的?”白衣男子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要把眼前的人给生吞活剥了!
楚云澜淡淡瞥了他一眼,转过身走到窗边将窗子打开,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嫌弃,“点这么重的香,何茗枫,你是在熏肉吗?”
何茗枫只觉得一口老血梗在胸口,抓狂道:“你懂什么?这可是本公子好不容易从梁国弄来的,跟寻常的瑞麟香可不一样,就算在梁国也是千金难求,如今全被你给毁了!”
楚云澜伸手揭开香炉的盖子,里面的香料和香灰已经被茶水洇湿糊作了一团,拿起一旁的香箸轻轻拨了拨,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是还不错,所以,你便加了三倍的量?何茗枫,你是嫌你活得太长了,想要熏死你自己吗?”
何茗枫一噎,随即理直气壮地道:“这,味道不浓一点,怎么能品味其中的精妙之处?”不过这家伙居然会关心自己的安危?何公子表示有些受宠若惊。
“既然如此,等我走了你随意便是,省的波及无辜。”楚云澜淡然地道。
“……”
“之前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楚云澜懒得再跟他扯皮,直接进入正题。
何茗枫轻哼了一声,到底是严肃了几分,走到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他道:“陵阳玉氏一族如今的情况都在这里了,玉家如今的当家人是玉家前任家主的堂弟玉从华,只是自从两个月前玉家那次变故之后,玉家掌权人的信物和存放财物宝库的钥匙就一起不翼而飞了,据说是被玉家前任家主玉从延的儿子玉南澈给带走了,如今玉家也有不少人依旧选择支持玉南澈,玉从华想要掌控玉家,怕是没那么容易。”说到最后,言语间流露出淡淡的轻蔑和嘲讽。
楚云澜接过信封,拿出里面写满了字迹的纸笺随手翻了翻,淡淡道:“可是如今玉南澈下落不明。”
何茗枫闻言看了他一眼,垂眸道:“玉南澈自从逃离玉家之后便一直在被人追杀,已经查过了,追杀他的一共有三拨人,一拨是玉从华的人,不过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并没有什么威胁;还有一拨是璃尘宫的人,倒是有些麻烦;不过最难缠的还是一伙不知名的黑衣人,训练有素不说,麻烦的是根本查不到他们的来历,而且他们似乎是有意培养的死士,根本不给人抓活口的机会,从前也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伙人啊?”
楚云澜垂眸,漫不经心地道:“谁说一定是江湖上的人?”
何茗枫心中一动,有些不确定地道:“你是说……”
楚云澜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我什么也没有说,对了,璃尘宫查得如何了?”
说起这个,何茗枫也皱起了眉头,道:“原本以为是玉从华跟璃尘宫做了交易,让他们帮忙追杀玉南澈,但根据查到的消息,玉从华和璃尘宫根本没有任何联系,只是如此一来的话,璃尘宫为何要追杀玉南澈?难不成也是为了玉南澈身上的宝库钥匙?”
楚云澜没有答话,微微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茗枫也不在意,自顾自地道:“不过想想也是,陵阳玉家和上京白家并称大楚一南一北两大富商,而据说玉家的宝库存放了玉家几代积累的宝物,非宝库钥匙不能进入,这么大一笔财富,也难怪会被惦记了。只是玉家刚一出事,璃尘宫就凑了上来,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很难不让人想多哎!”
“璃尘宫背后真正的主人,还是没有查到吗?”楚云澜突然开口问道。
何茗枫一怔,继而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沉声道:“还没有,此人狡猾得很,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璃尘宫宫主也从来不和他联系……不对……怎么可能从来不联系?难道,是有我们不知道的特殊渠道?”何茗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楚云澜嘴角微微勾了勾,缓缓地道:“不着急,捉迷藏的乐趣在于捉的过程,既然他们想玩,那就陪他们玩玩儿。”
何茗枫暗暗打了个激灵,敏锐地预测到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干咳了一声,转变了话题,“对了,宫里那位是怎么想的?怎么突然想起给你赐婚了?还给你这么一个爵位?慎郡王?呵呵,是在提醒你这个前太子遗孤要谨慎吗?”他的语气有些玩味。
“他想起的应该不是我,而是我的身份。”楚云澜淡淡道。
何茗枫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也是,你这么一个身份,这辈子怕是别想沾染什么权利了,又能制衡云家,他何乐不为呢?”
楚云澜没有答话,何茗枫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满是兴味地道:“你今天不是去过御王府了吗?有没有见到那位和颐郡主?本公子可是听说了,那位郡主可是个大美人,如何?有没有让澜公子动了春心啊?”
楚云澜面无表情地道:“何茗枫,你很闲吗?”
“本公子这是关心你好吗?怎么说也是你未来的媳妇儿,还是要慎重一点为好。”何茗枫意正言辞地道。
楚云澜点点头,“说的不错,如今穆国公驻守边关,鞭长莫及,看来只有拜托老国公了,下次我去拜访老国公的时候一定提醒他尽早给你相看一个媳妇儿,想来老国公也想早些抱到曾孙。”
“……”这个混蛋!
……
布置的富丽堂皇的房间,织着百蝶穿花图案的纱幔层层叠叠,看起来华丽而梦幻,纱幔之后,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对镜梳妆,乌黑柔顺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光洁的镜面里,女子眉若远山,狭长的眼眸带着些勾人的魅惑,如果忽略其眼角的几道细纹的话,倒是个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
女子看着镜中的自己,手指轻轻抚上那几道细纹,眼中流露出一丝怨恨和不甘,蓦地,突然拿起手边的一个物件直接砸了过去,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那镜子顿时四分五裂。
正好一个侍女打扮的少女在此时走了进来,被吓得当即定在了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女子看了她一眼,有些烦躁地道:“什么事?”
那侍女连忙道:“回……回宫主,下面的人来回话,说……说是玉南澈失踪了。”
“失踪?”女子猛然站起身来,声音有些尖利,“什么意思?”
侍女吓了一跳,当即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道:“来传话的人说,之前派出去的人都……都死了,玉南澈如今……如今不知所踪。”
女子广袖猛地一挥,桌子上摆放的胭脂水粉、钗环首饰顿时散落一地,“一群废物!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知所踪?去,通知璃尘宫上下,继续派人给我找,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玉南澈活捉回来!”
“是!”侍女连忙应是,仿佛被鬼撵了似的快步走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女子还未平息的喘气声。
“区区一个玉南澈,值得你如此吗?”一道男声突然响起,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女子转过身,冷眼看着从屏风后转出来的人影,那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身石青色布衣,脸上留着短须,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个翩翩公子,只是他的眼神里却带着几分阴鸷。
“为了一个玉南澈,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吗?”男子问道。
女子冷哼一声,“那又如何?他可是少主点名要的人,况且,你别忘了玉南澈身上的东西。”
“少主?”男子轻哼一声,轻蔑地道,“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你倒是忠诚。”
“冷俞之!”女子厉声道,“你别忘了,我们是在主人面前发过誓的,你想背叛主人吗?”
男子闻言脸色变了变,咬牙道:“可是主人已经死了!”向一个死人遵守诺言,未免太过可笑了一点。
女子眼神一厉,抬手化掌,直接朝男子的胸口拍了过去,男子显然没想到她会直接动手,躲避不及只好抬手去挡,却仍旧慢了一步,掌风直接落在了他的胸前,男子登时便倒飞了出去,蹬蹬蹬几步才站定,紧接着便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女子眼神冷漠,“冷俞之,看在与你共事多年的份上,今日我不杀你,若你再敢对主人不敬,我绝不会留情。”
男子捂着胸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你的武功?这,这怎么可能?”
女子冷笑一声,“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只会一点三脚猫功夫的阮琉璃吗?冷俞之,看来你始终没记住,本座才是璃尘宫的宫主!”
男子闻言眼神骤缩,袖子下的拳头紧紧攥起,良久,只见他仿佛妥协一般闭了闭眼,继而缓缓单膝跪下,一字一顿地道:“多谢,宫主,不杀之恩!”
女子冷冷地看着他,男子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继续沉声道:“宫主若是无事,属下告退!”他似乎伤的极重,有些艰难地慢慢站起身,没有再看女子一眼,捂着胸口转身再次消失在了屏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