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静姝一进来看到满院子的尸体,脸瞬间就白了,林清樾把剑交给风辞,迎了上去,“母亲,你怎么来了?”
“樾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云静姝上上下下打量着女儿,端看这院子里凌乱的打斗痕迹和地上的几具尸体,云静姝就能想象方才有多凶险,脸色也更加难看了。
“母亲,我没事,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林清樾原地转了个圈,笑道,“你放心吧,就这几个毛贼,还伤不到你女儿!”她是真的没有受伤,也就衣服上划破了几个口子而已。
云静姝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林清樾是真的没有受伤,心下方才稍稍松了口气,只是脸色依旧难看,声音冰冷,“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到底怎么回事?”一道震怒的声音随之从外面传来,母女俩扭头看过去,只见林业正皱着眉头踏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队御王府的侍卫,侍卫快速包围了期畅阁,有一个看上去应该是统领的人上前检查了一下地上的尸体,沉声道:“回王爷,这些人都已经死了。”
林业脸色难看,怒声道:“你们是做什么吃的?好好的为何会有刺客?”
那统领低着头,也不敢辩驳,只道:“属下失职,还请王爷恕罪。”
“啊——”
刺耳的尖叫声陡然响起,林清樾忍不住揉了揉耳朵,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门口——孙侧妃和林清娴母女一进门见到满地的尸体已然是吓得魂飞魄散。
“住嘴!”林业一声怒喝,原本的尖叫声顿时戛然而止,孙侧妃和林清娴俱是有些惊惧地看看地上的尸体,又看看林业,吓得脸色惨白,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挪了过来,尽管此时母女俩心里巴不得赶快离开这里。
“王爷……这……这是……怎……怎么回事儿啊?”孙侧妃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一旁的林清娴低着头缩在她母亲后面。
林清樾淡淡瞥了孙侧妃母女俩一眼,上前对着林业屈膝行礼,“见过父王,深夜扰了父王安眠,还请父王恕罪。”她的举止端庄大方,冷静自持,挑不出一丝错处,丝毫看不出方才刚经历过一场混战。
林业看了她一眼,眉头紧蹙,声音里带着怒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雪赋伶俐,连忙回道:“启禀王爷,今夜有贼人闯入期畅阁,欲对郡主不利,幸而郡主学过几招防身之术,这才幸免于难。”
“……”几招防身之术?当本王是傻子吗?有能力杀了这几个人还能全身而退,若真是只凭借着几招防身之术,那这天下的习武之人都可以直接抹脖子了。
只是……林业看了看眼前这位自己从未正眼看过的女儿,少女身上沾染了几道血迹,脊背挺得笔直,此刻的眼中满是凌厉和锐气。
林业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遗憾,御王府是武将世家,历代不知出过多少将帅之才,倒不是说身为将领一定要武功高强,但是也不能一点都不会,林业知道自己资质平庸,所以他把希望寄托于下一代,可惜自己唯一儿子的身体却……又看了眼前的少女一眼,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要是林清樾是个男儿身多好!
想到这里林业不由得一怔,目光又瞥到林清樾额间的那个胎记,眉头再次紧蹙了起来,暗自恼怒自己简直是昏了头了,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来!
看着林业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林清樾有些奇怪,“父王?”
回过神来,林业震怒道:“来人!给本王去查,本王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跟我御王府作对!”
林业的确是怒极,他是不喜欢林清樾这个女儿,但是这不代表他能接受有人挑战他的权威,半夜闯进王府意图对郡主不利,这是不将御王府放在眼里,是在明晃晃的打他这位御王的脸!
那侍卫统领本名叫孙同,与孙侧妃有些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也算是孙侧妃的亲信,平时仗着孙侧妃的关系在这王府里也是威风的很,只是这会儿却是灰头土脸,也不敢看御王阴沉的脸色,应了声是便带人匆匆退下。
孙侧妃这会儿已经勉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先是看了匆匆而去的孙同一眼,方才走到林业身边,道:“王爷,别生气了,您……”
“还有你!”不想还不等孙侧妃说完,林业猛然扭头就是一顿劈头盖脸,“你就是这么给本王管家的?今天刺客敢闯到这儿来,下次是不是就要来行刺本王了?!”
孙侧妃被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哭道:“王爷,妾身冤枉啊!妾身也不知道这好好的如何会有刺客,王爷明鉴啊!”
孙侧妃此刻心里也是无比委屈,纵然那孙同是她的亲信,可这府中侍卫也不是她一个侧妃想调就能调的,再说了,她怎么知道会有刺客来行刺林清樾?说不定是她自己在外面得罪了人呢!想到这里,孙侧妃又忍不住对林清樾恨得牙痒痒,果然是个祸害,刚回来就惹上这么大的事,当初王爷这么就没直接掐死她呢?
林清樾静静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孙侧妃脸上的神色被她尽收眼底,暗暗挑了挑眉,心里猜度着她是演技太好,还是对这件事真的不知情。
这时,又有一人带着一队侍卫匆匆赶来,当前一人先抱拳朝着众人行了个礼,然后才道:“属下卫风奉世子之命前来,世子殿下吩咐,今后期畅阁的守卫由属下负责,让王爷和孙侧妃安心。”他说到孙侧妃时的语气有些奇特,在旁人听来倒是显得别有深意。
孙侧妃跪在一旁不敢说话,听到卫风的话心里也不禁恼怒,只是却敢怒不敢言。
只是林业的脸色却是更难看了,狠狠地瞪了孙侧妃一眼。身为御王府世子,林清晏身边自然也是有专属于他的一队侍卫的,如今他这个做父王的身边的侍卫不中用,反倒还比不上儿子的,这让他心中如何能不气恼,只是他也无话可说,毕竟今日确实是王府的侍卫守护不利在先,看了一眼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云静姝,后者的神色冷淡,看向自己的目光更是极冷,这让他心里无端又升起一股烦躁。
林清樾只是暗中打量,目光突然瞥到站在角落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林清娴,后者似是有所察觉,抬起了头正好撞上了林清樾的目光,她心中一惊,迅速又低下了头。
林清樾双眼微眯,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林清娴的头却是更低了。
“既然樾儿无事,王爷不如先回去休息?”云静姝淡淡的开口,“樾儿今晚想是受到了惊吓,大家都聚在这里,她更没法子好好休息了。”
林业闻言却是没有说什么,只重重地冷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孙侧妃也连忙起身,还不忘朝云静姝福了一礼,“妾身也先告退了。”说完转身拉着林清娴就向外走,她今晚也是被这满地的尸体吓得不轻,这会儿能走了她当真是一刻也不敢多留。
倒是林清娴,不知是被吓呆了还是怎么的,一个没反应过来被拽了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回过神来也跟着孙侧妃匆匆出去了。
林清樾看着那一队母女远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云静姝怕女儿是被吓到了,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林清樾回过头来嫣然一笑道:“母亲,我没事。”又转身对卫风道:“既然是大哥让卫统领过来的,那这些尸体就有劳了。”
卫风点点头,一挥手几个人便上前来,很快将院子里的尸首抬了出去,林清樾又道:“这件事还要麻烦卫统领再查一查,另外,这些刺客的身份先不要声张。”
卫风闻言有些疑惑,难道郡主知道这些刺客的身份?
似是看出卫风心中所想,林清樾笑道:“这些刺客的来历我确实知道一些,不过就算我不说卫统领想必也很快就能查到,你只管按我说的做便是,大哥那里我会去跟他说一声。”
闻言,卫风虽还有些疑虑,到底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应了声是便转身告辞出去了。
云静姝心中思量一番,拉着女儿的手道:“樾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清樾安抚道:“母亲,您别担心,我是从这些尸体上看出了一些端倪,不过现在还不宜打草惊蛇,今天太晚了,您先回去休息,等明天我再跟您细说。”
云静姝叹了口气,她知道女儿是个有主意的,虽然还是不放心,但也知道自己留在这儿于事无补,又细细嘱托了风辞雪赋两个一番,便也回岚熙院了。
林清樾松了口气,四周看了看,院子里原本混战后的凌乱也已经被丫鬟们收拾清扫完毕,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重新回到房间,等风辞和雪赋走进来关上了门方才一头歪在了外间的软榻上哼哼起来,很显然,她也并不是真的如在人前装出的那般平静,实际上这一场打斗着实耗费了她不少力气,心中哀叹了一番,看来回京后还是疏于练功了!
风辞倒了一杯茶递给她,林清樾喝了一口,将杯子放在一边,重新坐起身道:“方才那块令牌呢?”
风辞连忙从袖口取出那块令牌交给她,那令牌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漆黑如墨,有小孩子的巴掌那么大,林清樾将那块令牌拿在手里把玩着,翻了个面,迎着光,能看到那牌子的背面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修!罗!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