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修罗殿的人……”风辞有些疑惑,“修罗殿的人为什么会来刺杀小姐?”
林清樾把玩着手里的令牌,声音里却带着几分玩味,“呵,修罗殿吗?看来月隐公子近来对下属有些疏于管教啊!居然找到本姑娘头上来了。”
风辞和雪赋都是知道修罗殿的,那是江湖闻名的一个杀手组织,而自家小姐口中的月隐公子便是那修罗殿主。据说这位修罗殿主十分神秘,他本人据传只在夜间出现,且常以黑袍掩面,无人知道他姓甚名谁,相貌如何,只知他手持一把玄铁剑所向披靡,凡他出手,从未有人在他的剑下生还,仿佛夺命修罗一般,其武功更是深不可测,被认为是江湖四大高手之一。
“日沐陌上筠,修罗月下隐,风散云中影,苍穹雾里寻。”江湖中用这四句俚语来描述这所谓的四大高手。
这四位高手,第一位人称陌筠公子,其人光风霁月,一人一箫独步江湖,且一身医术冠绝天下,又不吝出手救死扶伤,在江湖中广结善缘,也算是颇有美名;这第二句指的便是这位修罗殿主,正如这俚语所言,他在夜中蛰伏,犹如修罗毒蛇一般,因无人知道他姓名,所以江湖中便都称他为月隐公子。
而后面两位也正应了这两句,来无影,去无踪,虚无缥缈,神秘至极,风辞和雪赋也没有确切的听说过这两位的消息,不过也无关紧要了,毕竟她们又不是江湖中人,之所以能知道这些,还是因为,这第一句说的陌筠公子,便是林清樾的师兄。
而对于这所谓的四大高手,林清樾本人则是十分嗤之以鼻,还江湖中人呢,竟也喜欢玩儿这种有的没的虚头巴脑的东西,用师父他老人家的话来说:几个小子毛都没长齐还敢称什么高手?就是欠收拾!
更何况,这传言也忒不靠谱,深知她家师兄到底是个什么货色的林清樾表示,陌筠公子跟“光风霁月”这四个字放在一起就……挺扯淡的!
“小姐,认识月隐公子?”风辞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听林清樾的语气,倒像是与月隐公子颇有交情,但她和雪赋从五六岁时便跟着小姐,几乎可以说是形影不离,若小姐真的跟月隐公子有交情,怎么她们不知道?
“交情没有,有仇。”林清樾端正了神色,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就是有交情了,虽然风辞有些奇怪,不过也稍稍松了口气,看这模样倒是不用担心月隐公子会来找小姐的麻烦,毕竟那月隐公子在江湖中风评确实有些可怖,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的好。
倒是旁边的雪赋一脸纠结,仿佛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雪赋此刻确实有些懊恼,方才自家小姐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她一点忙都没帮上,她那点三脚猫功夫着实不够看,顶多算个三流,用毒又怕万一不小心毒到小姐,心中暗暗后悔当初怎么不跟着老先生好好学功夫。
林清樾瞥了她一眼,“雪赋,你怎么了?”
雪赋难得正色道:“从明天开始,我要跟着风辞练功!”
林清樾大概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浑不在意的摆摆手,“行吧!风辞,你明天去把她的点心零嘴什么的都收了,既然要练功,吃多了练不动,以后三餐减为两餐,吩咐厨房她之后的膳食全部做成清淡的,油腻荤腥的少让她吃,”想了想,好像也没别的了,“就先这么着吧,一个月之后再说。”
“……”我能收回方才说的话吗?
“修罗殿?”素雅的房间里,楚云澜靠坐在床上,微微挑眉望着面前垂首的黑衣男子。
“回公子,正是。”黑衣男子垂着头,将脸隐在灯光的阴影里,让人看不真切他的样貌。
楚云澜轻轻摩挲着手指,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半晌才低声喃喃道:“这可有意思了,可查清楚他们要干什么了?”
黑衣男子沉默了片刻,方才道:“属下无能。他们的行动十分隐秘,之前也只在上京附近活动,属下查探了两日,也并未发现他们与什么人接触,不过今晚他们却突然派出了几个人悄悄潜入了内城,属下发现后立刻跟了上去,看着他们进了……”
黑衣男子微微抬眼看了楚云澜一眼,方才有些犹豫地道:“他们进了御王府,而且似乎是冲着……冲着御王府那位郡主去的。”那位郡主怎么说也是公子的未婚妻,虽然现在还搞不清公子的态度,但直觉告诉他,还是别隐瞒的好。
楚云澜的手指微微一顿,幽深的眼眸望了过去,黑衣男子只觉得心头一凉,忙道:“郡主无事,倒是那几个人全都……全都被杀了。”说到这里那黑衣男子也忍不住暗自咂舌,他着实没想到那位郡主居然如此凶悍,直接就把人全部给杀了,连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楚云澜沉默了半晌,道:“把人盯紧,另外……去查探一下月隐公子的行踪。”
“是,属下告退!”黑衣男子拱手告退。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楚云澜微微垂眸,手指不自觉地轻抚着刺绣锦被上的竹叶花纹,看上去似乎是在出神。
桌案上的烛火突然噼里啪啦地爆了几个花,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静谧的屋子里却显得尤为清晰,楚云澜的目光缓缓移了过去,幽深的眼眸里倒映着柔和摇曳的烛光。
房间里很快暗了下来……
京郊以北约莫十几里外有一座山名唤小虞山,与上京以东的虞山隔着一片湖泊相望,小虞山的名字也因此而来,中间那片湖泊名为望月湖,两岸的山上生满了梨树,春天漫山梨花绽放,倒映着山下的湖泊,景致当真是极美!
而虞山上因为坐落着嘉虞书院,山下也是慕容家的私有产业,一般人自然不敢轻易靠近,因此小虞山便成为上京百姓春日里最喜欢的游玩去处,不少权贵或者富商巨贾纷纷在山下购置土地,建立别院,春日里梨花盛放的时节携家人来此小住几日,赏花游湖,岂不美哉!
然而如今已是初冬时节,这里自然鲜少有人来往,即便别院众多,可这深更半夜却都是黑洞洞的,四周一片静谧,偶尔有几声不知道是什么鸟的叫声在这漆黑的夜里陡然响起,却是平添了几分毛骨悚然。
黑暗中,有几道身影快速移动,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闪进了一座面积不大也不怎么显眼的小院子里。
“吱呀!”是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
“谁让你擅自行动的?”来人一进门便恼羞成怒的对着里间低声吼道。
屋子里没有点灯,黑洞洞的,隐约可以看到里间的桌边像是坐着一个人。
“慌什么?不过是借用了你几个人而已。”嘶哑得有些刺耳的声音从里间传出,那来人身边还跟了两个随从,闻得这声音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哼!你说的轻巧,我那六个兄弟的性命难道就这么白白折损了不成?”来人冷声道。
里间那人轻嗤了一声,语气十分不以为然,“正好手里有这么一桩小买卖,本想让你的人大展一番身手,不想却是……呵呵,不知月隐公子若是知道自己手下居然养了这么一群废物究竟会是个什么表情,会不会对你这位所谓的副殿主感到失望呢?”
“你!”来人有些气结!想他们修罗殿因为月隐公子这位殿主的名头在江湖中也算是赫赫有名,何曾受过这种轻视?同时他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股愤恨与无力来,难道离开了殿主,他们就真的什么都不是吗?这次与眼前这人的合作是他自作主张的,本想干出一番成绩让殿主刮目相看,也让属下能够对自己信服,不想却是……若是殿主知道了……
里间那人好像没有感受到来人情绪的波动,嘶哑的声音继续道:“罢了,不过是群乌合之众而已,倒是我高看你们了,改日若有机会自当与月隐公子当面一叙,如今我看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为好,那盒子里是给你们的报酬,拿着滚吧!”
“你说什么!”那人还未说话,身边那两名随从倒是先怒了,拔刀就要冲向里间,却被一左一右拦了下来。
“副殿主,你!”那两名随从显然还有些不甘。
“闭嘴!”那人的声音森寒,黑暗中他深吸了口气,方才再次看向里间,“既然如此,我等就此告辞,今日之事,我裴钊记下了,希望阁下也好自为之。”说完便与两名随从转身出了门,身形快速隐匿在了黑暗之中,当然,走之前他也没忘了带走桌子上放置着的那个木盒子。
里间那人并未有所动作,眼睁睁看着几人离开,过了半晌屋子里方才响起一声低低的嗤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