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失败
“小凤,快,我给你说个事!”厨窑里,王作民从马小凤身后绕到耳边,神神秘秘道。
“啥事?”马小凤忙把拳头从面盆里抽出来,一脸惊奇地看着王作民。
“牛铁蛋这家伙想把娃他奶接去他屋里照看他大庆和二庆。”
“这怕是不行吧!”马小凤第一时间想到了王承业没人侍应。
“你瓜着哩?”王作民急的道:“他想接人可以,但是得有诚意,至于我达,我那怕暂时侍应一阵子都无所谓的。”
这两口子向来是很通气的,马小凤很快就明白了王作民的碎心思。
“你想跟他要钱?”
“是啊!不要白不要,你没看出来么?这家伙好像发达了,你看给咱拿的东西,还大方的一次性给了咱10块钱叫侍应他爷。”
马小凤拳头往面盆里一锤,立马同意了王作民的意见,忙说:“至于要多少,你先看他的态度,回来再跟我商量决定。”
王作民“嗯”了一声,急急忙忙折了回去。
整理了下思绪,对牛友铁说:“我刚跟小凤商量过了,你接我妈可以,但是有一个问题,我达没人侍应,当然了......”
话还没说完,牛友铁就直接把10块钱给塞了过去。
王作民激动的抓在手里,本想婉拒一下,可脑子直接就乱码了。
牛友铁补充说:“帮我照看一阵子,等我忙完手里的事就把人送回来。”
王作民连连点头答应,拿了钱就又往厨窑里跑去。
马小凤一看,钱都收了,还跑来商量个鬼,不过给了10块钱,也不少了,总比一分不给好。
就这样,牛友铁成功拿下了这两口子,虽然他知道这个家中管事的不是王作民,可也算是打了招呼了。
接下来牛友铁就信心满满,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热切地跑去窑子里找到他丈母姨,可当他激动地把自己的完美计划告诉给他丈母姨时,他丈母姨的态度却让他心寒。
说了一句打死他都不敢相信的话。
“友铁,丈姨我不可能跟你去的,你要实在忙的没法了,就去找你些亲自己人帮忙照看俩娃,如果实在请不到人,就别去忙了,留下来好好陪俩娃,要么就把娃随身带上。”
语气冰冷无情,完全就是一个陌生的路人。
牛友铁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又问了一遍,结果他丈母姨还是那样说,脸上虽然笑着,可笑得毫无人情味。
牛友铁心中疯狂地咆哮:这不可能!她一定是给人威胁了。
她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王玉兰曾在世的时候,牛友铁两口子就曾有把他丈母姨接去他家给她养老送终的打算,范改花本人也非常想去,为的就是逃避毒咑,因为那时候王承业总是见不得她,隔三差五就会把她打成桖人。
可是那时候他家经济条件差,最终只得遗憾放弃。
如今经济条件好了,没想到她反而不想去了。
面对冷漠无情的范改花,牛友铁心不甘,回头瞅了他丈叔一眼,想日决一顿,可想到什么,去拉他丈母姨的胳膊,想去院子里借一步说话。
可他丈母姨很抵触,还无情地把他的手甩开了。
“你想说什么,就当着你丈叔的面儿说吧,反正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因为范改花的态度坚决,王承业听得很舒服很满意,便静静地躺在炕上,听着这母婿俩的对话。
如此的一听,牛友铁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心蹭的一下凉入到骨髓里。
许是因为刚刚的话太刺耳伤人,范改花沉吟了一下,又说:“其实你想想看,你把你丈叔的腿打断,我一走的话,谁来侍应他?”
牛友铁赶紧辩驳:“王作民侍应呀!他有的是儿,儿照顾达,天经地义!”
“唻要我干啥?我作为婆娘,我难道就为了帮你照看俩娃,不顾自己老汉的伤腿?这要是传出去了,村里人会咋说?骂的是我,肯定不是你!对不对?”
牛友铁的心又一次给泼冷。
他本想说他丈叔会打她,可话到嘴边就又咽了下去。
心说:人家都那样了,我还说这些话干啥!
可此时他有十万颗心,想跟她单独把话说清楚。
坐在炕沿上,一语不发,瓷箍了好一阵子。
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丈姨,你忘记你以前说过的话了吗?”
范改花刚刚在忙着擦拭桌上的灰尘,听到牛友铁这么一说,回头瞅了他一眼,不屑地说:“我可没跟你说过啥。”
“你跟王玉兰说过。”
牛友铁立刻道:“你以前想让我和玉兰给你养老送终,我们也知道你的难处,你忘了?
“那时我们经济条件太差,没办法养活你,可是如今我们有钱了,你为啥反悔?”
听了这话,范改花佯笑一声,反驳道:
“以前是我开玩笑说来着,玉兰傻就当真了,再说我也不可能让女儿给我养老送终,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我有的是儿。
“当然了,我要真答应了你们,万一哪天我真的走了,你打算把我埋哪里?
“我是袁庄村人啊,不是你富士村的,这点你要搞清楚。”
牛友铁硬着头皮听完,最终只冷冷地“嗯”了一声。
瞬间竟还有些尴尬了。
范改花边没再说什么,继续埋头仔细地擦拭桌子,看窑顶有老鼠窝,又跑去找一个玉米棒子,缠些布絮絮去塞,全程直接无视牛友铁的存在。
正这时,王承业吸了一口痰吐在地上,对范改花发号施令道:
“你别忙着塞洞了,去给我端一杯茶去。”
然后范改花放下手头的活儿,拖着拐腿急急忙忙走出窑去给泡茶。
“泡酽些!”王承业又大声叮咛了一句。
“知道!”
这时牛友铁恍然大悟,跟沟子黏了出去,心说:我一定要当面问清楚!这里面一定有鬼,王承业这老家伙肯定胁迫了她。
他丈母姨腿脚慢,牛友铁很快追到院子里,挡在他丈母姨面前,质问道:
“阿丈姨,我丈叔是不是威胁你了?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些难听的话?你给我说,我给你做主。
“当然了,你要是愿意,我就给你养老送终,我有的是钱,我就跟你玉兰一样,把您当亲妈看,您说是不是?
“如果他老家伙威胁了你,我应就带你离开这儿,让他一辈子都靠近不了你,有我在我会保护你,让您后半辈子好好享享福。”
牛友铁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可范改花仍是无动于衷,该干啥干啥,对牛友铁的话充耳不闻。
最终,牛友铁只好放弃了。
打算立刻离开,马小凤和王作民两口子赶忙喊住,说马上就要吃午饭了,然后就跑上去把牛友铁拉住,硬拽回到了窑子里。
牛友铁呆呆的,整个人像傻了一样。
一直到王玉萍回来,牛友铁的心才一点一点热了起来。
王玉萍照例很好奇牛友铁的突然到来,牛友铁随口附和说自己是来看望他丈叔的,王玉萍不信,一直到王作民问牛友铁什么时候把他妈接走,王玉萍这才明白了过来。
“咳咳,姐夫啊!你还不老实!”
面对王玉萍的打趣,牛友铁一脸的难堪,好在脑子一转,找了个新话题给搪塞了过去。
王玉萍想到什么,突然对牛友铁严肃地说:“阿姐夫,这几天你可得注意安全啊!”
牛友铁好奇了,“咋咧?”
“我同学陈世亮这家伙打算报复你,你可知道为啥么?”
牛友铁一听,还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也没放心上。
随后便是吃饭时间,所有人都在王承业所在的炕上吃,只有范改花一人守在厨窑里,有人要饭,她就赶紧放下碗给舀。
然后所有人吃饱了之后,她这才开始吃,吃完之后,一个人又忙忙碌碌地收拾碗筷。
牛友铁在窑子里坐了一会,期间要不是王玉萍在,他可能早就走了。
觉得差不多了,便对王玉萍,以及王作民两口子告别。
院子里很快就响起了临别时的告别声,一阵冷风忽地吹过,刮落梨树上最后的几片枯叶,飘飘摇摇地落入积雪中。
经过厨窑里时,牛友铁心寒,本不想再去打扰他丈母姨,尽管心疼无比,可脚下似是有一股奇异力量,硬拽着他朝厨窑里走去。
于是他不得不跟他丈母姨打声招呼。
此时他丈母姨正背对着自己,忙着用桃黍刷子刷锅,对牛友铁仍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阿丈姨,我应回去了。”
牛友铁严肃地说道:“你要好好的,甭操心我,我会把大庆和二庆照顾好的。”
说完转身就要走,紧跟着就听到了噗呲噗呲的吸鼻子声。
牛友铁的心忽地像针扎了一下,怔在了原地。
“招呼打完了,你就走么!”范改花冷冷地说了一句。
然后,牛友铁就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