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来找茬
失败的一次请人,牛友铁感觉自己这辈子从来都没这么吃瘪过。
明明知道自己的丈母姨是被她男人胁迫了,可那一刻自己就是开不了尊口。
哪怕是看在王玉兰的面子上替他丈母姨打抱不平一次,也没有,唯有一腔浓浓的恨意。
回去的路上,牛友铁骑的很慢很慢,满脑子里都想的是他丈母姨被她男人威胁的恐怖场景,可细细一想,又觉得好像哪里没对。
哪个女人在面对男人暴打的时候还依然固执地选择留下?难道就为了死后能埋进夫家的祖坟里?
除非她是在……
想到这里,忽地一下就想通了,一切都像是河道被疏通开了一般,牛友铁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由加快了骑行速度。
冬日昼短夜长。
回到胡同里时,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一抹余晖,穿过大洋槐树的枝丫,照射到他的大方脸上,一刹那,刺激的眼睛都睁不开,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此时他早已将心收回,投注到了自己的放影事业上。
在他看来,重生越来越像是一场搞钱的大型游戏。
给二庆治病要钱,供俩娃上学要钱,还贷款要钱,翻穷身要钱,干啥都要钱,不搞钱搞什么?
坚定了信心后,牛友铁便决定去牛进财家走一趟。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昨天到今天都过去快一天多时间了,牛进财这狗东西应该把协议弄好了吧。”
抱着去看看的心态,牛友铁又骑车穿过大洋槐树,往中胡同里去了。
来到稍门口,例行公事地敲门。
很快,院子里的狗就旺旺旺地叫个不停,院子里立刻响起了赵爱叶的阻狗声,牛友铁打起车撑,稍门很快打开了。
“咦,是铁蛋呀!”
赵爱叶仍然很世故的样子,却让人感到舒适自然。
“我哥呢?”牛友铁开门见山问。
“你哥出去了。”
“去哪了?”
“不清楚,不过晌午吃了饭就出去的,到应了还没回来。”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估摸着,你哥肯定是去找乡亲们签字了,自从昨天跟你签了协议之后,你哥整个人就心惊的,像着了魔一样坐都坐不住。”
“嗯。”
“要不,你先回我屋里来坐,你哥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赵爱叶热情地招呼。
牛友铁知道这是一句危险的客套话。
笑着婉拒了,当然他也不担心成功不了,毕竟在这没手机没电脑没网络,甚至连收音机都很少的年代,谁不想看一场电影?
随即骑车往地庄方向去了。
该是回家的时候了,再晚点牛友铁也放心不下大庆和二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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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地坑子的时候,远远的,牛友铁就听到了地院里热闹哄哄的,就像一大群人挤在一起吃席一样。
牛友铁一开始还以为是牛进财,这家伙想通了,拿着协议亲自跑来找他了,作为队长,无论干啥事,只要一出动,屁股后面自然少不了一群碎狗腿子。
可是推着车走到稍门顶时,牛友铁才发现画面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人群中不见牛进财的影子,反而大都是些自己人,不用说都是跑来看热闹的。
人群中间站着三个愣头小伙,个个手里攥着一根胳膊粗的扁担,有将近两米长,凶巴巴的样子,能吃人。
再搭眼细细一瞅,好家伙,直接就瞅到了他这辈子都不愿见到的人。
——王婆!
身子不由一颤,心中狂呼:他奶奶的脚后跟,还真是冤家路窄了啊!
与此同时,就想到了王玉萍给自己的宝贵提醒,只怪自己当时大意了,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该来的还是会来,迟早的事。
本能的,推起车就要掉头走人,可端地就给院里的人瞅到了,有人忽地大喊一声:
“哎呀!他四达回来咧!”
“回来咧!”
“人终于回来了!”
这声音是从他三嫂子谢笑萍的口中传出的,前世她就是个‘高音喇叭’,尤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牛友铁又气又恨,可又没办法。
紧跟着,就像蝴蝶效应一般,院子里所有人的眼睛就都齐刷刷地看向了自己。
牛友铁简直要崩溃掉,“我日塌......狗娘养的!”
胡乱地发呱了一声,旋即心都悬到嗓子眼了,车头还没调过来,人就懵掉了。
又想到大庆和二庆,心又本能地抽紧。
“狗娘养的,老子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走……不走……”
牛友铁的心摇摆不定,完全拿不定主意了,走的话,他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庆和二庆都在窑子里,这些土匪要想存心找事的话,还怕抓不住人?
可要是不走的话……
说时迟那时快。
当牛友铁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年轻小伙和一个少年已经追上了塬,往前一拾,一个抓住他的车头,一个抓住他的车座,一前一后,把车子箍的个死死的。
就在这紧急关头,牛友铁终于冷静了下来,心中开始梳理:既然王婆这尊大佛都亲自到来了,还能有啥好事?
无非就是想阻止自己说林若兰这桩媒事。
当面对这俩小伙子的无礼时,牛友铁也彻底释然了,毕竟两世为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顶天不就是一顿暴打么?
他让自己的心沉下来,将大脑完全放空,然后让一切都转向原计划,自己虽然没在意王玉萍的提醒,但有过一刹那的防备。
“今年不就是史无前例的俨咑年么?”
“打架斗殴的严重性,除了小孩和死人之外,难道还有哪个活人不知道的?”
“对了,这里可是我家啊!这是我的地盘啊!”
“我慌什么?再说,这邻里乡亲,这么多看热闹的,我还能怕他们把我打倒?我不会跑?”
想到这些,牛友铁便彻底地踏实了,恍惚间,再去看这两个年轻小伙,就好像是在看自己前世请来的两个员工一样。
便不慌不忙地问:“王婆人呢?”
很显然,这俩小伙子连打架的姿势都列好了,可牛友铁的冷静,直接让俩人都齐齐地吃了一惊,“他居然一点都不慌?”
“王婆在院子里,你要干啥?”少年冷峻的目光扫了牛友铁一眼说。
牛友铁也跟少年对视了一眼,很快就发现少年年约十五六岁,秉性其实并不坏,只是给仇恨冲昏了头脑。
“你刚干啥去了?”年轻人也很不客气。
牛友铁同样也扭头瞅了一眼,年轻人跟自己年轻不相上下,又俊又阳刚,还有一双大眼睛,五官较为端正。
忍不住叹道: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我刚刚去,去看闹娘了,咋咧?”牛友铁目光柔和地盯着年轻小伙的眼睛说道。
仅仅不到三秒,这小伙的眼神就弱了下来,无处安放,看向了别处。
“你是不是去给人说媒了?”少年恨恨地质问。
“我说媒?咳咳,我又不是王婆,我能说啥媒?”
少年不相信,用另一只手抓住了牛友铁的衣襟,吃住又恨恨地问:“可王婆说你故意把给我哥说的休子给其他人说去了,你可咋说?”
牛友铁一听这话,就觉得这少年瓜的可爱,接过话茬就说:“你听谁说的,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王婆亲口给我说的,你还想死不认账!”
“王婆?呵呵,王婆明明就没说这话,你要不信,咱就下地院里去,当王婆的面儿问个清楚,如何?”
少年眉骨一拧,又气又恨,却还是讲道理的,便同意了,但手却仍是死死的抓住车头,走在前面,年轻人抓着车座,走在后面。
牛友铁走在中间,俩人一前一后抓的死死的,车子都快给抬起来了,牛友铁根本使不上力,便只好象征性地用手揇住车把手,给钳着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