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夜里漫话
看大庆二庆跟外婆玩的高兴,赵菊兰二话不说,把俩小子和母亲安排睡窑里,然后她和自己男人去厨窑睡。
本来赵菊兰还以为这俩小子会不习惯,会哭、闹,没想俩人都很乐意。
还推她胳膊说:“妈,我今晚我就不跟您和我达睡了,我要跟我奶睡,我要听我奶给我讲故事,您两口子去睡,不用给我操心。”
二庆也积极回应,“嗯,我也要跟我奶一起睡。”
“好好好,你俩小子就跟你奶睡。”赵菊兰哭笑不得。
有那么一刻,她竟还有点小小嫉妒,自己是亲娘啊,外婆能比亲娘亲?
不过正好,赵菊兰巴不得哩,自己早很想,嗯,很想跟自己男人睡,嗯,抱一起睡,中间没任何阻挡东西。
赵菊兰收拾安排妥,一直到上炕,大哥家鸡都已叫完头遍。
三更将至,黎明已不远。
关好窑门吹灭煤油灯,窑内很快伸手不见五指,牛有铁熟悉这种黑,他大脑中瞬间有了羞耻记忆——前世大庆就是自己和赵菊兰在这窑炕上弄的。
二庆则在另一炕上弄的。
这刻,那些简单记忆轮廓竟都那么清晰,神奇,嗯,还那么耐人寻味——那些粗狂又令他痴迷的悠悠岁月。
现炕很暖和,他们把棉被裹严实,两颗脑袋同枕一枕头上。
俩人似乎都有同感,心里憋很多话想说,却一时间因找不到突破口,便这么慵懒地抱在一起。
好一会,赵菊兰才开口,她把她去娘家借粮经历说给牛有铁,牛有铁一听感到惭愧,前世真是打猎误终生,愧对老婆孩子。
不过多年后那些无数次失败都变成宝贵经验,如今全被自己消化吸收,算是安慰。
不过也危险,前世像现在,如继续坚持打猎,那真会饿死的,但这世不会了。
赵菊兰紧接又把回家路上遇贵人的事讲给牛有铁,并且,她还决定要连本带利偿给贵人。
“老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赵菊兰理由。
牛有铁很赞她的话,“说得好,树活皮人争气,咱不仅要还人家本钱,还要把利息也算上还,不能让贵人寒心。”
接下,牛有铁也把自己在射兽山待的五天里所有经历告诉了赵菊兰,因为怕她担心,讲述时他连粉带饰,特把猎物描述的很笨很呆,全没猛兽的样。
他把自己描述的放松,随性,像在散心,随便走着走着,看到猎物就开一枪,然后猎物就倒下,那头野猪就这么打的,又走着走着,没费吹灰之力,狼也打下,总之是这样的轻松。
要不是人手够,还会多打几只。
当然,他说的每句她都没信进心去。
她还是忌讳他打猎。
她苦口婆心地劝他,“能不去就不去......嗯,大庆他爷说今年雪下的大,瑞雪要兆丰年了,明年定是个大丰收年,咱就好好把那几亩地务弄好,明年就不会再断顿,后年,后年就有多出的余粮,然后咱卖粮还钱,一年还点,慢慢就会还完,日子也会慢慢过好。”
然牛有铁听这话脑袋就疼,他手扶额头,想赵菊兰思想啥时才能开阔,嗯,开阔一点点。
要让自己再守这几亩薄田,再过十年都翻不了穷身。
不过他没直说不可,也没直说可,模棱两可,让赵菊兰仍不放心。
随即他岔开话题,“菊兰,咱两口子现来聊聊过年的事,应该没几天了,过年事大。”
赵菊兰听的失落,过年就过年,过年就一天,又不是天天要过,过年跟打猎有啥关系,他还是舍不得放下打猎。
她轻叹一下,随口说:“你想咋过,还能咋过?不就跟去年一样过?”
她没细说,知道牛有铁也知道去年过得多冷清,一家人羞耻连大门都不敢开,家里连一挂鞭炮都没有,只用他打枪的黑火药灌进一钢管放几响,算年过完。
“去年咱家咋过的?你还记得?”牛有铁问,他已记不得,嗯,就是家里穷拿不出一分,他记得深。
可即便这样,那些年,每年的年还照样过。
赵菊兰诧异,这人真健忘,不过她回答了他,她知那年过得不如意,说说无妨,算是忆苦思甜。
说完她羞耻,那时放炮,怕别人听到她家就响两响,别人家比她家响的多。
她羞耻事小,但不能让男人泄气,她安慰牛有铁。
“有铁你听我说,咱过年还弄简单点,反正过年,过来过去就一天,一天一过算完,多不出一分少不了一文,何况,咱就算不放炮也没人能知,再说放了又能咋?过了今年明年又是年,年年有年,等咱家日子好起来,再好过年不迟呀,你觉得?”
牛有铁摇头不赞同,直说:“不行不行,今年过年就要往好里过,咱家多少年没过过好年你也知道,不放鞭炮不吃好喝好,不给小子散压岁钱怎能叫过大年,嗯,你放心,你不就是愁没来钱路子么,我还正琢磨,再上趟山哩,野猪道我已找到,再打几头也是手到擒来,下回去时多带些手,把打到的猎物全弄回来卖掉,到时就是一大笔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稍停顿,牛有铁又说:“冬季山里有那么多狍子,那么多野鹿野猪,还有棕熊,我每样都给咱家打几头,卖掉就能把贷款还完,剩下打多打少就全是存款,钱你放心,我全交给你,你是屋里人你当内,我是外天人我当外,咱两口子还怕把日子过不好……”
听那么多不切实际话,赵菊兰终于听进去一句,“我把所有钱交你保管,到时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这话触动到她,令她感动,心里温温热热,非常舒服。
她不再想他打不打猎的事,想多无益,不如惜当下,她下意识把他抱更紧。
牛有铁还在怀疑,自己哪句把她说转,但他感受到赵菊兰那熟悉的温柔,往往是在感动之后才来。
他停止说话,安安静静把她抱好,抱牢,抱更紧,再紧一点。
好一会,牛有铁情不自禁,就突兀喊一声“老婆”。
“啥!?”
赵菊兰听的恍惚,陌生的声音,嗯,这话给他说的文绉绉,她不习惯,尴尬,却又暗自窃喜。
事实麻油村,一般喊老婆时叫“婆娘”,当然也一般在这时不会刻意叫出,那会失味,破坏气氛。
“这人真奇怪!”赵菊兰心暗忖,有那么一刻,她感到牛有铁像变了个人。
而且,她知道自从肚里有老三,他好长时间都没主动抱自己,加两个儿横摆中间,自己跟男人就只能隔河相望。
牛有铁突然说出那话,她确有被感动到。
牛有铁知赵菊兰又要不自然,是的,她是传统女人,受不了肉麻,他赶紧又说:
“我听到老三在动,嗯,他踢我,踢得真有劲,以后踢足球算了。”
“哦,你傻,那叫胎动。”赵菊兰感动说。
牛有铁掰指头算算日期,老三差不多已有三个月,按前世科学解释,现自己可以跟老婆干那事。
他想想,不由得激动,就想尝试,这样一想,来了激情,嗯,前世在最后啥时没有过,他早已没印象,只感到每天腿脚僵硬,坐卧困难,没一点男人的样。
现自己这具身体完美,健壮,强的不能再强,嗯,肯定行。
他接着随口飚一句前世至理名言,“老婆,我给你交个作业么。”略显猥琐,同时手已伸出。
赵菊兰一听就困惑,“说啥?交啥作业?”
这男人莫名其妙,她越来越不懂他。
牛有铁凑她耳旁,悄悄给她解释意思。
“啊!你……”
赵菊兰听懂,脸羞的通红,她举巴掌佯拍他一把,说:“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