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山门,看见道边的树上挂着一些祈福牌,她便停下来细细的看,同时对我道:“这一个祈福牌背后就是一个爱情故事,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达成所愿、喜结连理?”
“各有姻缘莫羡人。”
她回头朝我笑了笑,道:“周岭,咱们也挂一个吧。”
“好啊。”不过,我看前面的小屋关了门,估计是因为今天下雨人少,关门吃饭去了。
她很遗憾的道:“今天下雨,挂上去字会被冲掉,我们改天再来吧。”
到了天王殿,她松开我的胳膊,进去礼佛。
我站在外面看看风景,等她快要结束的时候,我绕到后门撑开伞等她。
她问我:“你怎么不拜?”
我笑了笑,道:“上大学的时候信过,那时候我用功研究哲学,不但去法源寺,也去海淀教堂,我现在还能唱几首赞美诗呢。”
“现在为什么不信了呢?”
“心中有主,不求神佛。”
她笑着问我:“你说的主,是‘主耶稣’吗?”
“不是,我说的‘有主’指的是有主意,不迷茫。”
“好吧。反正我拜的时候,连你的那份也带上了。”她挽着我的胳膊,走向前方的大雄宝殿。
我问她:“你许的什么愿啊?”
“今天来不是许愿,是还愿!”
“还什么愿?”
“春节的时候,我来这次求过姻缘。”
“灵吗?”
“你说呢?”
拜完了三大殿,走到海会楼近前,她突然道:“周岭,我们去吃碗面吧?”
“你现在饿吗?”
“不饿,可是来了一趟南普陀,不吃碗素面就回去,感觉不圆满。”
“那就点一碗呗。”
于是就进去点了一碗沙茶面,她吃了几口就不吃了,把筷子放到碗上再推给我,笑着道:“别浪费啊,你都吃了。”
“你把我当成净坛使者了吗?”
“呵呵呵,净坛使者?对,你就是我的净坛使者!”
我摇摇头,拿起了筷子开始吃面,还别说,这里的素面做得真可以。
她去买了瓶水回来,看见我不但吃完了面,还喝完了汤,笑着道:“居然吃的干干净净,你这个净坛使者做得很称职啊!”
“‘施主一粒米,大如须弥山’,对吧?”
“可以啊,知道的挺多的。来,喝口水吧。”
此后,我们出去坐在东侧的走廊,欣赏了一会雨景。她始终面带微笑,不管看见什么都很开心,柱子上的水珠,石缝里的小草,每一件东西都合她的心意,都能让她瞧个半天。
出了南普陀,如果沿着思明南路往北走,走不多远就是赵家麟的花店,我俩今天不想碰到任何熟人,于是在那个小环岛处特意绕开,从一个小区里穿过去。
这个小区里也是绿树成荫,雨水根本淋不透,我就让她一个人打伞,自己走在后面。望着她欢快的脚步和背影,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几个月前待过的江南,同时也想起了戴望舒的那首诗——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虽然眼前的胡同不是江南的雨巷,她也不是“结着愁怨的姑娘”,但是我真的希望能够和她牵着手走在江南的雨巷,坐在平江路的茶馆里,喝着一杯热茶,听着一首弹词……
“蕾蕾!”我叫住了她。
她立刻停住脚步回过身来,她这一回眸,简直就给那首诗写上了完美的结局。
我走近她,牵住了她的手,问她:“想不想和我去一趟江南?”
她高兴得跳起来:“想啊!啥时候去?”
“很快。”
接下来,我们不再回到思明南路,而是在附近的这几个小区里穿梭,折折回回,曲向西行。有时候会路过一家的厨房,闻到从里面飘出来的菜香,她便和我一起猜猜这家人正在做什么菜……
我想起了一事,便对她道:“我住在BJ南三环的时候,有一年冬天,我路过小区里的一户人家,闻到一股熟悉从菜香,他们家里正在炖菜,不是东边的那种乱炖,而是把猪肉、海带和黄豆芽放在一起炖——这分明就是我们老家的做法,我都吃了二十多年了,一下子就能闻出来!当时我就想:这家要么是苏北人,要么是皖北人!”
她听了笑道:“那你说这家子是哪里人?”
我又闻了闻那股菜香,道:“他们家菜里放了好多辣椒,还真不好猜,湖南、湖北、四川、重庆都挺能吃辣的。”
“那不一样,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辣法。”
我真猜不出来,我又不是美食家。
她拽了拽我的胳膊,笑着道:“要不咱们问一下呗?”
我正要阻止她去打扰人家,可是她已经开口喊了:“阿姨,你们家做的什么菜啊?这么香!”
厨房里人停了一下,走过窗户边朝我们看来——是一位胖胖的阿姨。
她朝这位阿姨招招手,笑着道:“我和男朋友路过这里,闻到了菜香,和他猜你们家是哪里人来着。”
阿姨愣了一下,用炒菜铲子指了指她,惊讶道:“你、你——你不是那个那个,最近很火的那个花店里的小姑娘吗?”
她连忙点头:“是我是我。”
阿姨笑道:“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我经常路过你们的花店。对了,小姑娘,你怎么不做网红?你不也长得很漂亮的吗,不比你们花店的那个谁差!”
她笑着道:“谢谢阿姨夸奖!我不需要做网红挣钱,我男朋友有钱!”
阿姨哈哈大笑,然后问道:“你们吃饭了没有?到家里吃点吧?”
她摇摇头:“我们刚从南普陀出来,在那里吃了面。阿姨,我们刚从想问您,您老家是哪里的呀?”
阿姨回头往厨房里看了一下,大声道:“炒的是辣子鸡,你们还猜不出来吗?”
“重庆的?”
“湖南的!”
“湖南也有辣子鸡?”
“你这小姑娘,看你说的,我们湖南的辣子鸡比重庆的辣子鸡好吃多了!别站着外面了,你们俩到我家里来尝尝吧!”
她连连摇手:“不麻烦了不麻烦了,我们还有事要走了,谢谢您阿姨!”然后拉着我赶紧走。
阿姨仍站在窗户边,朝着我们一个劲的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