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授渔见蔡父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正当他想爽快地开口答应时，蔡裕康却抢先摆了摆手。

　　“不用，就按你说的给就行了……”蔡裕康扯了扯蔡父的衣角，使了个眼色，淡然道。

　　蔡父立即就反应了过来。他朝着望向自己的李授渔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行！”

　　“除去你们拿走的乌贼，这里一共是二百五十五斤八两！”

　　“算下来是：2583.58元！”

　　蔡家父子对视了一眼，纷纷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对了，你们这海红斑卖不卖？这种鱼都不按斤算，直接按条算！很值钱！”李授渔趁热打铁。

　　蔡父望向蔡裕康，但蔡裕康却有些犹豫了。

　　他觉得这样的鱼以后不一定能捞到野生的，他也想给自己爹妈尝尝……

　　“老二，你不用想这么多！”

　　“咱们海边人啥鱼不能吃？现在要紧的是买船！”蔡父见他犹豫，开口宽慰道。

　　“行，那就听爹的吧！”

　　“卖了！”蔡裕康大手一挥。

　　“行！我们大陆不比港城，酒店也不可能收我几百一条鱼。但这么大的海红斑很多年没见了，我心里也模糊……”

　　“我先卖你五十！”

　　“要是酒店收得多了，我再补你！”李授渔下定决心道。

　　“嗨！这话说得！”

　　“我们卖了就是卖了，哪有补不补这一说？”蔡父笑着摆了摆手，“你就按五十给好了！多的你收着！”

　　“下次我们爷俩抓到好货时，多算一点就行！”

　　“没问题！”李授渔也不磨叽了。

　　蔡裕康莞尔一笑。他当然很想要钱，但乡里乡亲之间的人情味更令他怀念！

　　以前在鹏城挤地铁、挤公交的日子，他实在不想再经历一遍了……经常是人出了车门，结果拖鞋还留在车里面。

　　早餐的豆浆包子，从来只能喝到豆浆。

　　——毕竟，豆浆是重点保护对象。

　　“来，一共 4088.7元！”

　　李授渔将钱递到蔡裕康手上，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蔡裕康双手接过，左手提着塑料袋，右手高高地挥着告别。

　　周围不少排队卖货，或者赶早海的村民，纷纷热络地围到了父子俩人身旁：

　　“你看蔡老二鼓鼓的腰包，赚得真多！真羡慕啊！”

　　“蔡老二也来讨海？他最近怎么这么勤快……昨天还见他在红运广场跟小孩打弹珠呢！”

　　“打弹珠？不可能吧，前天都替咱讨公道了，今天又跟他爹讨海，怎么可能打弹珠……”

　　“他们是借了谁家的船？我明明记得老蔡去中海跑船了呀……”

　　“听说是廖家的，他们家前两天才说把船租出去了！今天看来……估计是老蔡租的吧？”

　　蔡家父子没理会议论纷纷的众人，径直往家的方向走去。

　　半路上，父子俩人顺道去了廖大伯家一趟。三人简单唠嗑一番后，蔡裕康便礼貌地送出其中一条大金鲳。

　　互相告别后，父子俩人便回家补觉去了。

　　临近中午，蔡裕康才悠悠转醒。他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出了屋外。

　　院子里，老太太闭着眼睛，一脸惬意地享受着暖烘烘的太阳，蔡姝康则坐在石桌的荫凉处，辅导着蔡福康写暑假作业。

　　蔡父亦是悠闲，他端起高筒热壶泡了杯清茶道：“老二，来喝杯茶吧。”

　　“二哥！”

　　见蔡裕康醒来，蔡福康急忙抛下铅笔，冲上来抱住了他的双腿。蔡裕康揉了揉蔡福康的脑袋，然后把他叉到一旁。

　　“你大姐呢？”

　　“哥！我在这！”蔡婉康的声音在他的脑门上响起。

　　循声望去，一架长长的竹梯搭在了土房的屋顶上。

　　蔡婉康右手抓着盛满蛏壳的竹盘，左手扶着竹梯向下落脚。她每落下一脚，竹梯都会迅速地颤两下，并立即发出细微的“嘎吱”声，听得人心惊肉跳。

　　“裕康啊，快去扶着点。”老太太看得心慌慌。

　　蔡裕康双手抓牢竹梯，担忧道：“你爬梯子小心点嘛，怎么也不让小弟帮着扶一扶……”

　　“没事！他们在学习，我一个人也没问题！”

　　“这是你的蛏壳，晒四天了。我怕下雨，就直接帮你拿下来了……”蔡婉康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水。

　　“嗯，先喝点茶吧。”

　　蔡裕康点了点头，接过蔡婉康手上的竹盘。他拿着竹盘朝厨房的方向走去，想找专门捣药的舂桶。

　　在厨房做饭的蔡母脖子上挂着一条汗巾，她见进来的人是蔡裕康后，当即笑道：“听你爹说，你们这次讨海赚了不少啊？”

　　“你呀你！要是天天这样就好了！”

　　蔡裕康随手将竹盘放到一旁，上前捏了捏蔡母僵硬发酸的肩膀道：

　　“是赚了不少！待会桌上说吧！”

　　“要我看，你最好趁现在还能操心的时候，多操心操心……免得我日后飞黄腾达了，你想操心都没法了。”

　　蔡母扑哧一笑，她炒菜的枯燥也被冲淡了些。

　　“行啦，出去吧。”

　　“厨房又小又闷的，你是在找舂桶吧？我待会给你拿出去……哎！你那金鲳鱼，我给养在外面的水桶里了。”

　　“好！”

　　蔡裕康朝背后挥了挥手。

　　蔡福康见他从厨房走出来，再次抛下刚拿起的铅笔，抱住了他的双腿。

　　紧随而至的，是蔡婉康略带怒意的数落声。

　　“蔡福康，你信不信我抽你！”

　　蔡福康这小兔崽子，浑不在意，他傻笑道：

　　“二哥二哥！你快跟我说说，你跟阿爹讨海时，看见虾姑没？看见吹笛子的美人鱼没？”

　　“你抓的鱼真漂亮，一定很好吃！”

　　蔡裕康哭笑不得。

　　鱼很漂亮，跟好吃有啥关系？

　　果然是蔡家的馋猫……

　　“当然看见了！”

　　“虾姑告诉我，你再不认真写作业，你大姐就要发脾气了……她生气，你懂的，唉！”蔡裕康翘了翘眉。

　　“还有，这鱼不是给你吃的。”

　　“为什么？！”蔡福康转身的脚步顿住，撅着嘴问道，“难道吃鱼不长肌肉吗？”

　　蔡裕康无语了。

　　谁能想到他弟对当恶霸的事情念念不忘啊……

　　“呃……长是可以长。”

　　“但天天吃鱼，你难道不想把鱼卖了换冰棍吃吗？”蔡裕康灵机一动，转移话题道。

　　“冰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