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库吃鱼
岭南大队是整个岭南公社最大的一个大队,将近150户人家,近千口人。总共分成了三个小队,刚才许清宁家住的地方是三小队,他们家则是属于一小队。
他回想了很久,脑海中真的没有许清宁的印象。一般来说即使村子再大,如许清宁这般的女孩儿是万众瞩目的存在,依原主的那个德行,不可能不会留意。
算了不想了,田方林甩了甩脑袋,集中精力朝公社骑去。
今晚的月亮很亮,几缕乌云无法遮掩住它的亮度。月光洒在村子两边的低矮土墙上,像覆盖了一层白雪一般,田方林骑着车子的身影被拉的很长。
咔哧咔哧的车子响声,惊动了村子里的不少土狗,汪汪地叫个不停。只有路过一户人家的门口时,蹲在大门口的黑狗格外的安静。
岭南公社的办公地点在岭南大队的南边,紧挨着旁边的水库。路过水库,偶尔能看到杂草中一闪而过的黑影,那是有人在偷偷的抓鱼。
如今人吃饭都吃不饱,饿的实在是受不了了,有胆子大的就晚上偷偷跑到水库里抓鱼回去改善一下生活。
这要是在后世少不得有许多钓鱼佬带着灯夜钓,晚上有专门的水库管理员巡逻。
田方林的自行车上带着手电筒,下面偷鱼的人还以为是水库管理员来了,纷纷朝路边的草丛中钻去。水性好的,则是游到隐蔽的地方。
马上就能吃饱了!
田方林微微一叹,没有大喊大叫故意惊吓水库里的偷鱼社员,而是悄悄地把灯关掉,借着月光,哼着小曲骑着车朝公社驶去。
公社虽然已经下班,但仍然亮着灯,有值班人员在值班,防止出现突发情况,领导不在岗无法指挥。
公社的大铁门已经锁上,外边有一座小屋,今天晚上看门的是老张头,跟原主的关系不错,原主早已经托他把汽油领了出来,就放在他的岗亭内。
说是关系不错,其实老张头也是看在田方林他爹的面子上。老张头也是岭南大队的人,他的儿子是岭南大队三小队的小队长,自然要给田方林一些面子。
敲了敲门,老张头睡眼惺忪地把头从桌子上抬起来,眯着眼睛瞅着田方林瞅了好久:“我还以为是谁呢,是你小子,汽油桶在后面的桌子旁边,你自己拿吧!”
“老张头,值班8个小时,你能趴到桌子上睡7个半小时,剩下的半小时去厕所!”田方林把旧的汽油桶从自行车的大梁上解下来,送到屋子里边换成新的汽油桶。
里边装的油,刚好够明天晚上刘庙大队晚上放两场电影。
从公社拿汽油,必须一次一次拿,还得当场签字确认,写上用途。不过只要是人管理的事情,总有漏洞可以钻。
田方林的这个汽油就是老张头代领的,仓库管理员想偷懒,也就默许了这种做法。只需要等日后,田方林或者大鼻涕有时间过来补个签名就行。
“你小子没大没小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睡觉了?再说了,我去厕所用半个小时?”老张头揉了揉眼睛,撅起胡子,不满地说道。
老张头戴着帽檐和帽边儿破了许多的藏青色的解放帽,黝黑的脸上沟壑纵横,除了胡子是白的,其他的都是黑的。
“您老一晚上只起一次呀!”田方林嘿嘿一笑,气得老张头吹胡子瞪眼。
人老了,起夜就勤,一次用不了多久,可是次数多了,一晚上没有半个小时也差不多。老张头稍微一思索,便知道这是田方林这是在调侃自己这身体。
“嘿,等你老了,你也是这样。”老张头撅着嘴,一脸的不服气,谁还没有年轻的时候。
“行。您老睡吧,上衣穿好,晚上别再着凉了!”
老张头披着浅青色的中山装,趴在桌子上,身体稍微有个动静,衣服就可能掉下来。他这么大年纪了,着凉感冒很容易伤到身子骨。
“算你有点良心,没白帮你领汽油。对了,今天怎么是你来拿?大鼻涕呢!”老张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道。
以原主的精明,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都应该是大鼻涕来才对。
“我就不能来了?我发扬一下风格,吃苦在前享受在后我一直挂在嘴边,放在心上!”
“你就贫吧,赶紧走赶紧走,别耽误我睡觉。”
老张头摆了摆手,眼皮又开始打起架来,一个哈欠没打完便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开始呼呼大睡。
空汽油桶来的时候可以挂在自行车的大梁上,但回去的时候只能绑在后座上,要是放在横梁一侧,容易让车子失去重心,骑着骑着把握不好方向,说不定就翻到了沟里。
用麻绳穿过汽油桶上面的把手,紧紧地把汽油桶绑在后座上,用手晃了晃,没有看出异常才放心地跨上自行车。
路过水库堤坝的时候看到几个人拿着手电筒从远处走来,嘴里面骂骂咧咧的。几人远远地就看到了田方林的自行车,好奇地将灯光照向田方林。
“别特么瞎照!”几个手电筒的灯光照过来,晃的田方林眼前白茫茫的,根本看不清前边的路,于是忍不住骂道。
对面的几个人听到是田方林的声音,赶紧将手电筒关了,也不在意刚才的骂声:“方林啊,你这么晚了骑个自行车干什么?”
“来领汽油,还能干什么?”
“这不是大鼻涕的活吗?”
这几个人有一个是水库的管理员杨大水,其余的几个都是岭南大队的民兵,晚上按照公社的命令,跟着杨大水一起来巡逻。
按理说晚上巡逻这种差事没有人愿意干,但实际上,村里的民兵巴不得晚上都来看水库。这里面主要有隐形的福利:第一,晚上巡逻一般是前半夜,后半夜的时候大部分都找个地方一觉睡到天亮,白天还不用上工。
第二,夜里,几个人就会从水库里捞出几条鱼煮上一锅鲜美的鱼汤,几个人围着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
田方林没有接话,而是问道:“抓到人了吗?”
“没有,都是乡里乡亲的,吓唬一下离开就行了,还能真把人抓了?”杨大水看了一眼身后的民兵,这些人都是岭南大队的,偷鱼大部分都是岭南大队的人,怎么会真的去抓人?
说不定把人按倒,打开手电筒一看,是自家的叔叔长辈。一个村子里大多都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如果不是死命令,没多少人愿意下死手。真把人抓了,两家人的关系不说彻底没了,少不得走在村里要被戳着脊梁骨骂。
再者说了,社员家里普遍缺油少料,煮出来的鱼一股的土腥味,要不是实在饿得受不了,没人会选择吃鱼。
要是上级真的铁了心要抓人,另当别论,只能心里面说句别记恨自己了。
“方林哥,要不别走了,一会儿炖鱼,你尝尝再走!”站在后面的民兵,探着脑袋说道。
杨大水也没有阻止,田方林也是公社里的人,对这些事情也轻车熟路,没必要遮遮掩掩。反倒是不邀请的话,还以为是自己小气。
说话的人叫田庆喜,本家人,按照辈分确实是问自己喊哥。
田方林看了看时间,这正是他们几个加餐的时候,摸了摸肚子,自己也有点饿了,也不推托,笑着问道:“那我就在这里蹭一顿再走了,今天钓上来的是什么鱼?”
“草鱼,两条大草鱼,庆喜带着渔网下水弄的,保证每个人都能吃饱,二斗正在炖,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熟了,不得不说,你来的是真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