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再看看。”江榆岔开这个话题。

　　徐林顺着河流往下走，一路看到不少鱼儿跳出水面。

　　它们在水底下闷坏了，开春破冰后立即想要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徐林也感觉自己像是水底的鱼儿，冬天在屋子里憋了好久，这会儿终于出来呼吸空气。

　　只是水流上的风有些寒。

　　即使徐林感觉自己身体还行，吹久了也觉着头疼。

　　接下来几天，徐林与江榆沿着水流一路勘查。

　　森林里的草是变化最大的。

　　今天，徐林看到了小草从刚冒头的“草锥子”，第二天就看到一指长的草。

　　走在上面还觉着扎脚。

　　第三天再看，草散开了，分了芽，能看到明显且完整的叶子了。这个时候，草已经有鞋子高了。

　　第四天，草就已经爬上小腿了。

　　河流里的冰越来越少，到第四天基本看不见。

　　身上的衣服倒是没脱下来。

　　即使中午热了，会把外套脱下来，早上和晚上还是会老老实实穿上外套。

　　4月底的时候，树也开始发新芽了。树上能看出明显的新绿。

　　去年的树叶就像蒙灰一般，颜色黯淡。还是新绿更加好看。

　　徐林与江榆沿着河流走了一遍，也没看出什么问题。

　　沿途倒是看到透膜进来钓鱼的钓鱼佬。

　　徐林：“队长，咱们要看出什么问题？”

　　“你既然能向我这种问题，那就证明暂时没问题。”江榆说道。

　　徐林没听懂。

　　他总结为：自己功夫不到家，可能自己感应到了问题，却不能细致、准确地找出这个问题。

　　江榆不死心，“再看一遍吧。”

　　沿着河流从下游走上去。

　　这个时候，在水里取暖过冬的林蛙也纷纷上了岸。

　　秋天时，这些蛙类会进入水底，靠着水底的温度度过寒冷的冬天。（水底下有冰层阻隔寒冷，温度有三四度。而冰层上面是零下二三十度，自然是水底温暖。）

　　到了春天，这些蛙类纷纷上岸。

　　一天只走了一段路，徐林便看到不少林蛙上岸，慢慢在森林低洼处汇集。那里汇集了树林落下的雨水，形成了一个小水塘。

　　草与蚊虫很多，既有食物，又有遮挡物，可以躲避鸟类的袭击。

　　到了周末，林站休息。

　　徐林与王俊生从冬季惫懒的状态转到认真上班的状态，只有半个月。

　　一到周末，两人还是会忍不住熬夜，然后睡一整天。

　　这天周六，徐林还在睡觉，听到森林里的“呱——”声音雄浑有力，一声能拉出很长。

　　更要命得是，不止一声，而是一堆声音，此起彼伏。

　　大多数是这种雄浑的声音。

　　间隙，有清脆的回应声。

　　“呱——”

　　“呱——”

　　像猪圈爆发了春情。

　　徐林被吵醒了。

　　蒙着被子睡，还是被“呱呱——”声吵得睡不着。

　　“啊！还让不让人睡了？”王俊生嘟囔，也是被吵得不行。

　　江榆打从门口路过，“起来吧，都黄昏了。一年也就这个时候它们进行交配，你们就忍几天。”

　　王俊生烦躁起身，“这群林蛙叫得也忒欢了吧。”

　　“找老婆呢。繁殖期，理解吧。”江榆调侃，“你们几点睡的啊？”

　　早上9点。

　　5点的早餐，被他们当作宵夜吃了。

　　中午就没吃饭。

　　“炖了小鸡炖蘑菇，你们两个天天黑白颠倒，虚，补补吧。”江榆打趣道。

　　徐林起来，挠头。

　　上班还好。现在上班都要出外业，累得不行。

　　回来吃个饭，倒头就睡。

　　到了周五，哪怕困得也是，也要报复性玩电脑，打游戏。把一礼拜攒的游戏瘾虫一口气消灭了。

　　“呱——呱——”

　　林子里，声音还在响动。

　　林蛙的生物结构让它们叫声如打鼓。

　　森林里上面被密集的林冠挡住，声音散不去，更像一个鼓，朝着固定的方向散播声音。

　　王俊生裹着被子蹬床板，烦得不行，“好吵啊。”

　　徐林：“忍忍吧。林蛙爆发性繁殖期呢，也就这两天的事。”他下床，准备去喝点汤，吃点肉。

　　两人下床，看见太阳还在西边的天际线上，橙黄色的阳光撒在林冠上。

　　吃了饭，徐林来了精神，“咱们去瞧瞧？”

　　“杀两只泄个愤！”王俊生咬牙切齿。

　　“保护动物。”徐林提醒。

　　王俊生嘟着嘴，不乐意了。但还是跑上楼，拿相机陪徐林一块去。

　　院子里砍柴的赵刚提醒，“天快黑了，别走远了。”

　　两人进了林子，无须走远，随便找一个水洼便能看到几十只林蛙密密麻麻堆积在水里。

　　“这么多？”王俊生走近，“抢地盘呢？”

　　“呱——呱——”

　　一声又一声从这面积不过几个平方米的小水洼，却有几十上百只的林蛙嘴里发出，等于是把耳朵贴着鼓上，被人狠狠敲了一击鼓。

　　在早春时期，先是雄性林蛙先进入水里，发出声音，呼唤雌性林蛙。

　　“咕。”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一只体型更肥硕的林蛙从草丛里出来，慢慢向水洼里靠近。

　　水洼里的雄性林蛙立即调转方向，向着这只千呼万唤始出来的雌性林蛙靠近。

　　“再往里瞧瞧。”徐林寻着噪音再往里走。

　　在森林低洼处，一脚踩出水的地方，密密麻麻趴满了林蛙。

　　“呱呱呱呱。”

　　低头一瞧，几百只估计都有。

　　在大多数单身雄性林蛙中，有些雄性林蛙爬到了雌性林蛙的背上，并用自己膨大后的婚垫（没错，就是这个名）紧紧地抱住雌性林蛙，与之交配。

　　（婚垫是雄蛙前肢内侧的灰白色肉瘤，在生殖季节膨大，用以抱紧雌蛙。）

　　抱到雌蛙的雄蛙不再“呱呱”叫了。

　　没抱住的雄蛙还在“呱呱”叫。

　　有得雌蛙背上，爬了两三只雄蛙。雌蛙被紧紧抱住，压得喘不过气了。

　　“诶，诶，”徐林蹲下身，手动解除雌蛙背上多余的雄蛙，“你要把它压死了。”

　　他刚拎起一只，立即有其他雄性林蛙跳上去，死死抱住。

　　“诶？”

　　旁边还有没抱上的雄蛙不断攻击抱上雌性的雄蛙，企图取代已经抱对的雄性。

　　“这怎么这么乱呢？”徐林感慨。

　　王俊生解释：“雌雄比例严重失衡，就是这样。”

　　徐林再走两步，看到好几只雄蛙叠在一起，把它们推开，看到下面已经被压死的雌蛙。

　　这真是交配届惨案。

　　徐林再往前走，看到水面上已经有黑色的小点点（卵）。

　　那边在交配，这边在产卵。

　　王俊生指着卵笑着说，“这一块卵（黏在一起的）有18%的概率是参杂了两只雄蛙的基因。”

　　徐林尬笑，“那就证明这群玩3p、4p的雄蛙们还挺成功。”

　　就是不知道压死的雌蛙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