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回去翻出自己的工作服。

　　这个时候，蚊子、虾虻、草爬子也多了。

　　必须全副武装。

　　看到自己的迷彩服变得“立体”，像咸鱼一般梆梆硬。

　　冲锋衣和裤子还好，还能接着穿。

　　蚊帽拿出来，一扯就坏了。拿订书机用钉子当线缝补一圈，还能将就用一年。

　　出发之前全身检查一遍，确定全身能武装到位。

　　王俊生没有穿冲锋衣，只是一件速干衣和冰袖，带了蚊帽，“你太夸张了。现在才6月1号，还得过一会儿，蚊子才多起来。”

　　徐林摇头，“蚊子它爱吸我，不爱吸你，你可以晚几天，我已经觉着蚊子很多了。”

　　两人上山，继续巡逻。

　　在外围的1号林区看到了赶山的人，有得老人身边还跟着小孩。

　　“怎么还有孩子？”看一眼手机，确认是星期五，“小孩不上学吗？”

　　王俊生：“好像是儿童节，小学生放假。”

　　“哦。”

　　两人继续巡山，检查林下堆积物。看到森林里的瓶子、玻璃等垃圾装进拎着的袋子里。

　　转悠一天，看到了一株小小的东北红豆杉。

　　这玩意是国家一级保护野生植物。

　　一般不生长在他们林区，在长白山一带更常见。

　　东北红豆杉小树旁都是胸径几十厘米的兴安落叶松。

　　如果周边都是阔叶树种，这株小的红豆杉还能活。

　　现在嘛，徐林估计，十之八九是活不了的。

　　在本子上记录地理坐标点，做好标记。

　　走的时候，听见一声细微的“饿”。

　　徐林看一眼地上小小的东北红豆杉，饿？怪谁？怪你长错了地方啰。

　　林下吹起大风。

　　地面上的树叶被卷起，吹在徐林连锁。

　　徐林闻到松树特有的味道，还有堆积物腐烂的臭味。

　　下午3点，收工回去。刚到林站，被江榆喊道，“你们忙完了吗？跟我去加个班。赵刚他们还在盯着师傅们干活，等一会下班，你们跟我一起去。”

　　“什么事？”王俊生问。

　　江榆交代，“车上说。现在去拿铲子、消毒水，穿好水鞋，帽子、外套、口罩，不要把皮肤暴露在外！”

　　两人下车慢慢走，被江榆催促，“快快快！动起来！动起来！”

　　两人跑步，去办公室换好水鞋。

　　柜子里摸出医用口罩。

　　脱掉的冲锋衣又重新穿上。

　　一人拿一把铲子放在后车厢，跟着江榆上车。

　　江榆：“2号区，老白家。”

　　徐林开车前往老白家。

　　老白家与林站很近，车子开个五分钟就到了。

　　王俊生兴奋，“队长，老白又出什么事了？”

　　江榆摇头，“老白没出事，老白家死去的猪出事了！”

　　“啊？”

　　二人皆是震惊。

　　原来，今天儿童节，有小孩跟着爷爷奶奶上山赶山，自己在一边用铲子乱挖，挖出了去年埋的老白的死猪！

　　那会儿天气快要上冻了，死猪埋在土里没有腐烂。

　　经过一冬天的冰雪包裹，死猪被保存完好。

　　直到开春雪化，死猪才慢慢腐烂。

　　江榆带徐林、王俊生找到死猪，看见已经裸露出一半尸体的死猪。

　　肚子处有一个小孔，露出烂肉。旁边还有一根二三十公分长的树枝，树枝一端带有血肉。

　　江榆垂眸，盯着地下坑里的小猪，声音低沉，“听说，那小孩把猪挖出来之后，又用树杈插猪，拔出来后，冒出一股气体，小孩当场倒地。”

　　“过了一会儿，奶奶找孩子，才发现孩子在地上。”

　　“现在还在医院里抢救呢。”

　　森林里掩埋死去的动物也是有规范的。

　　坑要挖上一米以上。

　　死物上方的土到地面要有二十公分以上。

　　这头大猪体积不小，小孩也真够有毅力的，挖这么久。

　　江榆：“不是一个小孩。”叹气，“是三个。”

　　“孩子与孩子同学，一块跟着爷爷奶奶出来赶山。”

　　徐林：“……”

　　王俊生查看手机八卦群，“群里已经说开了，三个小孩一个是孙子，一个是外孙子，一个是邻居家小孩，现在三小孩都送去医院呢。据说是当场昏迷的。”

　　徐林蹲下身子，捂着口鼻，小心地用树枝扒开肉块，去看死猪脖子上的伤。

　　没错，上面有着明显的血洞，是豹子咬死的痕迹。

　　伤口被凝结的血块堵住了。

　　嘴里也是血块堵塞。

　　出气的地方都被堵住了。

　　即使被冰雪冷藏，肚子里的温度也比外面高。

　　里面的内脏腐烂排出的气体挤压在肚子里。尤其是肠道里的排泄物，更容易出现有腐烂气体。

　　这些气体经过半年的发酵，撑大了死猪的肚子，被小孩一棍子戳开口子，气体猛然外泄。旁边的三个小孩全都无法幸免。

　　“呀，那我们在这里，岂不是也危险？”王俊生猛然反应过来。

　　江榆：“今天风挺大的，气味不至于那么浓，戴口罩，注意些，别在旁边深呼吸，大口吸气，应该没事。”

　　徐林轻轻拉开口罩，闻了闻，确实闻到一股“农家老窖（旱厕）”的味道。

　　赶紧扣上口罩，扣紧了铁丝。

　　“赶紧吧。把猪再埋上！这次多埋点，别又被小孩挖出来了。”江榆交代，自己铲第一把土盖在死猪上。

　　三人合力，铲旁边的土，掩埋死猪。

　　用力挖了十分钟，感觉头有些晕。

　　“队长，休息，休息一会儿。”徐林说道，挪到旁边的树干撑着身子。

　　“你们两休息，我再干一会儿。”江榆快速把死猪完全掩埋住，又不断地往上堆土。

　　徐林看了一眼周围，看到一块石块。走过去搬石块，“队长，压石块可以吗？”

　　“不用。多盖点土就行了。”江榆用脚踩实土层。

　　“嘣——”一声闷响在江榆脚下的土层炸开。

　　土与部分血块飞出，浓郁的血肉腐烂气息传开。

　　“呕——”王俊生当即呕了。

　　江榆与徐林立即跑开，后面的王俊生边吐边跑，跟在后面。

　　跑出上百米，三人检查身上。徐林的冲锋衣上有一块血肉。

　　江榆裤腿上沾了一大块泥巴。

　　王俊生在吐。

　　江榆皱眉，“又炸了？”

　　徐林回忆，“还好只是飞出一小块。”

　　如果整只猪完全炸开，他们三个估计也会全部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