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成春探亲夜入炅府
夕阳西下,在杨家庄破大院的院子里,好友重聚,成春和佟威、董猛相拥在一起,激动地热泪盈眶。佟威道:“成春兄,自你走后,我知道了情况,无一天不替你的安危担忧。”
成春急切地问:“我家中老母和娘子可好?”
董猛道:“我多次到你府上去探听情况,可门口有官兵把守,不能进入,你家的家人出入都受限制,家丁到街上购货都有官兵跟随,我们近不了身,哎呀!真是急死人了!不过,我觉得伯母和嫂嫂没有什么意外,哥哥放心吧。”
“唉!我真想回家去看望。”成春叹息一声道。
“现在千万不能回去,你家的前后门都有人监视,你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黄豹和刘来迎过去,行礼见面,刘来道:“二位远路而来,鞍马劳顿,请进屋里安歇说话。”说着话,成春将佟威和董猛请进堂屋,屋里摆着一张残腿的方桌和几个破板凳烂椅子,大家将就坐下。
杏儿烧开了水,将茶水端上,佟威和董猛见一位漂亮的姑娘端茶进屋,不由一怔,佟威疑问道:“这是谁家的女子?”董猛笑道:“莫非哥哥路上雇了个侍女?”
“哈哈哈……”成春哈哈笑道,“这哪里是什么雇来的侍女?这是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的一位遭人贩子劫持的姑娘……”
佟威和董猛听罢成春的叙述,都夸黄豹见义勇为,成春笑道:“现杏儿姑娘已认刘老伯为义父了。”
“好啊,好!”佟威庆贺道,“刘老伯又有了女儿,值得庆贺。”
刘来呵呵笑道:“我见她孤苦伶仃,怪可怜,就认下了,一路上也好相互照应。”
炅旺在一旁开玩笑道:“黄大哥救她,将来有了盼头儿。”
“什么盼头儿?”黄豹一瞪眼,“你小子说明白点儿。”
屋内众人先是一愣,待明白炅旺的意思后都哈哈大笑起来,杏儿被笑得满脸羞色,红着脸跑出了屋。
大家说着话,互诉离别之情。杏儿在厢房烧锅做饭,不大工夫,端上了几盘肉菜,黄豹打开酒坛,大家举碗,开怀畅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佟威放下酒碗,抹了抹嘴上的酒沫,问道:“炅兄,下一步打算如何走?”
成春放下酒碗,“愚兄被困此地,暂无良策,只好静观事态发展,再做道理。”
黄豹瓮声瓮气道:“我们在边关百骑劫营,杀退了西夏兵,夺了敌帅大印,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边关主帅李浦已上书皇上,我想,皇上一定会宽恕我们的。”
“怎么?大哥到边关参战了?”董猛惊疑地问。
不等成春叙说,刘来和炅旺抢先道出了在米脂参战的全部细情,董猛听罢哈哈大笑:“哈哈哈……没想到大哥和黄贤弟立此奇功,这江城一案很快就迎刃而解了,大哥扬眉吐气的日子马上就会到来。”
成春却忧虑道:“这事也许能拨云见日,可有一事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伤透了脑筋。”
“何事如此费心?”
“二位贤弟不知。”成春叹息道,“现有一位刺客追杀我多日,从出逃那日起,一直追杀到现在,几次对我下毒手,我险些丧命……”
“何人如此仇恨?”不等成春说罢,赛翼德霍地站起来,“若要让我撞上,我一定让他粉身碎骨!”
“贤弟莫急,此贼的身份现已查明,只是未曾当面交手。”
“莫不是邵家庄派来的刺客?”佟威疑问道。
“不是。”炅旺插言,“恕我插嘴,那厮是济州人……”炅旺把几天前在邯郸迎合酒店与瘦脸的见面的事叙说了一遍。
小叔宝佟威疑虑道:“据我所知,炅家乐善好施,行侠仗义,济州城里没有冤家,没有仇人,这事怪了。”
“确实怪了,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此贼是谁。”成春无奈道。
“炅公子,幸好这几天风平浪静,看来那贼人不知我们暂居在此。”刘来侥幸道,“可我们也不能大意,时时严防那贼再来。”
黄豹道:“我们悄悄地在此过日,那贼不会寻到这荒村野地。”
炅旺摇了摇头,说道:“那贼鬼得很,我想日子不会长,一定会寻到这里。”
“你小子怎么净说这败兴话?”黄豹向炅旺喝道。
“旺儿说得不是败兴话。”成春道,“我希望那贼寻来,也好了解此事。”
酒一直喝到深夜,才罢盏歇息。第二天上午,佟威和董猛告辞返回,临别前,二人一再安慰成春耐心等待好消息,相互间随时联系,家里和济州城内若发生意外事情,立刻前来报信。
佟威和董猛走后,成春耐着性子等了几天,不见任何动静,这杨家店距家不足五十里,在成春眼里是近在咫尺,可不能回家去探望,他实在忍不下去了,思念老母和妻子的心情越来越强烈,他决定择日回家去探望。
成春悄悄地与炅旺商量此事,炅旺听说主人要回济州探家,吃惊道:“这如何使得?万一出差错,后悔都来不及。”
“放心,我打算夜里返回去探望,万无一失!”成春满怀信心。
“夜里去?”炅旺提出难题,“自古黄河不夜渡,夜里如何过河?”、
成春想了想,“在天黑以前过河,晚上赶到济州。”
“夜里济州关城门,如何入城?”炅旺又提出难题。
“那济州的城墙岂能挡得住我?”成春沉吟了一下,“不过,你得与我同去,你在城外接应。”
炅旺点头,“中。”
成春低声道:“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明天下午就动身……”
第二天下午,成春准备停当,他牵过马,对刘来道:“我呆在这里,心里实在憋闷,出去散散心。”
小机灵鬼炅旺趁势上前,“我与公子一起去。”说着也去牵马。
二人离开破大院,来到渡口,顺利地摆渡过河,天黑前赶到鄄城,在城外打尖歇息,准备夜间行动。
风高夜黑,繁星闪烁,主仆二人快马疾驰,摸到济州西城外,在城墙外拴好马,成春脱去大氅,递给炅旺,露出一身短打装束,他叮嘱炅旺道:“我这就去了,你不要走开,在此等我,我天亮前回来,若天亮前回不来,你就不必等我了。”说罢,转身飞去。
炅旺望着主人的离去的背影,喉咙哽咽了一下,想要说什么,没有说出。
成春运动轻功,越过护城河,纵身跳上城墙,他借着微弱的星光,手搭凉棚,向城里观望,见城里的街面上已无行人,城门下只有几个士兵在走动巡逻,他定了定方向和位置,轻轻落在一家房顶上,像一只狸猫,迅捷地从一家屋顶跃向另一家屋顶。
不多时,成春飞身来到自家院外,不敢去前门,先到后门,见后门有官兵监守,他闪身来到院西墙,跳上一颗大树,向左右巡望,见两边无人,他大胆地越过院墙,三跳两跳,越过西跨院,跳上自己卧室的房上,时已三更,仆人家丁早已睡去,见院内静悄悄,空无一人,他轻轻落地,来到西套间的窗外,用手指轻弹窗棱几下,然后竖耳静听,听见屋里有动静,他轻声唤道:“丽秋,丽秋,我是成春,我是成春。”
丽秋和丫鬟小兰很晚才睡下,丽秋刚躺下不久,还未睡着,忽听窗外有嘣嘣的响声,她以为猫上了窗台,在用爪子抓窗棂,她不在意,翻了个身,闭上眼,准备再睡,眼还没合上,又听有人在窗外呼唤,她心中一惊,细听,是丈夫的声音,啊!一定是他回来了!丽秋喜出望外。
正是:相聚爱益切;离别情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