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新婚夜飞燕中毒箭
“我既然已经答应小姐的要求,绝不会反悔。”成春发誓道。
飞燕鼻子又哼了一声,“说得轻巧,到时候你逃之夭夭,我到那里去找你?”他轻咳一声,“这样吧,你写完休书后,我派几个人护送她回家。”
“用不着你护送,我自己能回去!”门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成春一惊,听出是妻子丽秋的声音。丽秋被两位老女仆押着,就站在大门后,门外的交谈她听得一清二楚,当他听见成春被迫答应休妻入赘的要求,心都快碎了,她奋力摆脱两位老女仆的手,冲了出来。
飞燕知道成春此次登门,必定哀求她放人,刻意让两位仆人将丽秋押到大门后,让丽秋听一听她和成春的交谈,以此对丽秋进行精神上的折磨。成春见丽秋冲出大门,心里一阵愧疚,扑通又跪地,“我成春实在愧对娘子,请娘子谅解。”
不料丽秋却含泪道:“我同意相公休妻入赘,赶快写休书吧,我成全你们二人!”
成春脱口而出,“写,写这休书凭何道理?”
“怎么?你反悔了?”飞燕柳眉倒竖,怒吼道,“姐们们!快将这娘子拿下!”
几个侍女疯一般向前,七手八脚将丽秋揪住,丽秋嘶声喊道:“相公,不必管我,尽管去写!”
成春不敢向前相救,担心扭打起来,丽秋受伤,孩子流产,只好忍气吞声,此时成春的心里被悔恨,羞辱,忧愁,烦闷重叠在一起,各种复杂的心情交织在一起,他苦不堪言,万般无奈,眼含热泪道:“好!我这就写!”
双方进入客厅,丫鬟端上文房四宝,成春含泪执笔,在纸上写道:
济州人氏炅成春娶江城女舒丽秋为妻,由于婚后感情不和,特此休妻,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炅成春
元丰四年冬腊月初一
写完后,飞燕先抢过来观阅,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嗬!倒简单,拿去吧!”她随手交给丽秋。
丽秋接过休书,看了一遍,心说:我夫妻二人结婚后相亲相爱,举案齐眉,那有感情不和之事,她叹息一声,收起休书。
飞燕叫来马夫,吩咐备车,即刻送丽秋回济南,并派蓉儿和一名侍女跟车护送,成春上前一揖道:“还是让我的仆人炅旺跟随回去,他道路熟悉。”
“可以!”飞燕回答的很干脆,“是不是担心路上有什么差错?告诉你,一路之上,尽管放心,若路上有人作难,蓉儿呀,在河东路和河北西路只要提一下我小三春的名字,就可迎刃而解,呵呵呵!”飞燕傲气十足地撇了一下嘴笑道。
成春道:“小姐名震四方,果然厉害,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我妻,不,哦,丽秋,她现身怀六甲,待几月后,孩子生下,我得回去探望,请小姐恩准。”
“哼哼!想得太远了,到时再说吧,到时得看我的心情再决定。”飞燕哼了两声,傲慢地回答。
正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夏飞燕的家是个豪门,早年间,她的父亲曾做过州的通判,她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姐姐,已出嫁多年,父亲早逝,家里只剩她和她的老母,偌大的家业无儿继承,老母愿飞燕招赘以留下香火人。
飞燕的老母见成春英俊魁梧,一表人才,甚是高兴,决定尽快与女儿完婚。选定吉日,第二天.夏府张灯结彩,门前搭起了彩楼,四周飘起了彩带,大厅里挂起了数盏大红灯笼,大红囍字高高贴在山墙的正中央,院内杀猪宰羊,炖鸡烹鸭,准备喜酒。夏府内到处是喜气洋洋,家丁仆人都为即将举行的婚礼忙碌着,人来人往,各个喜笑颜开。
结婚这天,亲朋好友到齐,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喇叭嘀嗒,唢呐咿呀,在一片喜乐声中,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成春和飞燕拜了天地,进了洞房。夏府内,大摆宴席,喜酒一直喝到深夜。
夜晚洞房内,灯火辉煌,成春进入洞房,侍女散去,飞燕坐在床前,成春上前掀开飞燕头上的红盖巾,飞燕深情地望着成春,四目相对,羞答答,乐呵呵,笑滋滋,美融融,飞燕偎在成春的怀里,“夫君,你知道吗,我自从第一眼看见你,就一见钟情,我恨不得与你立刻拜天地。”
成春随声附和,“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就有了好感。”他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想着丽秋:丽秋啊!我对不起你,你现在走到哪儿了?你一路上一定很伤心,可我确实被迫无奈呀!你要谅解我,我们都是为了那还未出生的孩子呀,你可要保重呀。
飞燕望了一眼成春,见他低头锁眉的样子,挑逗道:“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那个被休弃的人。”
成春敷衍道:“休书已写,还有什么可留恋的?”他愧疚地抚摸着飞燕脸上的伤疤,岔开话,“听说江南有专治去疤复原的医师,待蜜月过后,我带你去寻,一定要治愈……”
“夫君,那是以后的事,切不要说得太远。”飞燕打断成春的话,含情脉脉地望着成春,催促道:“现天色已晚,花烛之夜,良宵一刻值千金,还是早早安歇吧。”
二人解衣宽带,熄灭灯烛,共上牙床,撂下窗幔,颠倒云鬟,共渡巫山云雨……
成春一直想念丽秋,睡不着觉,四更天时,忽听房上有悉悉的声响,习武之人立刻警惕到房上有人走的,他捅了一下飞燕,用低低的声音提醒道:“房上有人!”
飞燕似睡非睡,嗖地坐起,侧耳细听,果然房上有动静,她以为是闹洞房的,不以为然,可又一想,已近五更,此时谁还来闹洞房?她穿衣系带,轻踏绣鞋,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剑,轻拉屋门,出去想看个究竟。
就在飞燕拉开外屋门的一瞬间,猛听得厢房上一声弓弦响,一支雕翎箭自上而下向她射来,飞燕猝不及防,想躲闪已来不及,箭中前胸,飞燕啊地一声惨叫,倒在门口!成春见飞燕提剑去外屋,穿好衣服,紧随其后,他见飞燕中箭倒下,知道屋外有刺客,马上意识到刺客定是那骷髅杀手,他急运气发功,捡起地上的宝剑,一个箭步冲出屋门,第二支雕翎箭向他射来,他挥剑打掉,见厢房上一条黑影闪去,他大吼一声,“抓刺客!”
残月星光下,刺客跳上院墙,向院外逃去,成春纵身跳上院墙,定睛望去,见刺客已逃去五丈开外,看背影,成春断定刺客就是骷髅,成春跳下院墙,在后面紧紧追赶,二人一前一后,闪电般地在民房上蹿房越脊,越过数十间民房,骷髅跳上城墙,跳下城墙,成春也跳上城墙,再看,骷髅已越过护城河,当成春越过护城河时,骷髅已消失在夜色里,成春手搭凉棚,向四周巡视,已不见骷髅踪影,正在巡望之时,听得远处一片小树林旁传来急速的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远,毫无疑问,骷髅已骑上马,绝尘而去。
成春见追赶无望,心里惦念着飞燕中箭后的伤势,只好返回。回到夏府时,东方已发鱼肚白,夏府里一片混乱嘈杂,成春急问一名侍女:“小姐伤势如何?”
侍女没有回答,痛苦地摇了摇头。
成春急速进屋,见飞燕躺在床上,喘着粗气,箭已从胸口拔掉,伤口发黑,成春心中暗暗叫道:不好,中了毒箭!夏母和几名侍女围在一旁,各个束手无策,成春急问:“还不快去请先生?”
一名侍女答道:“已经去了,还没到。”
成春上前,眼含热泪,紧紧地握着飞燕的手,飞燕睁开眼,“刺,刺客,抓,抓到了吗?”
成春摇摇头,“让他逃了。”
“为,为,什么,刺,刺杀我?”飞燕喘着气,断断续续地问。
“那贼是来刺杀我的,已多次未果。”
“他是,是,是何人?”
“只知贼人也是济州人,我与他有何冤仇,我至今说不清。”
大夫赶到时,飞燕已气息奄奄,大夫看看她的伤口,诊脉后,说飞燕中的是剧毒箭,已毒气攻心,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飞燕弥留之际,用尽最后的力气对成春说道:“我,我与你,今,今世,只有,只有一夜之缘,下,下世再……”话没说完就咽了气。
夏母恸哭,极度悲哀,哭死过去,几名侍女捶胸抚背,半晌方醒。夏母醒后,一指成春,命令左右侍女道:“快,快把他捆绑起来见官!”
正是:金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