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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钦安殿(己卯,木克土)(上)

观心殿 风山姜米糖 2487 2024-11-15 09:13

  坐上了车马,那秦捕头一改在富商那的媚态,一路与姜景士无话,微闭双目,似在打盹,姜景士倒也不想与他多说话,如此直到马车停在了紫禁城北面大门。

  姜景士虽年轻时多次来过京城,可这皇宫脚下可是从未来过的。他跟着秦捕头下车,只见面前一条护城河,得有十几丈宽,而护城河那边便是紫禁城的城墙,黑夜中看不清楚,却也能窥见城墙高耸,宫禁雄伟。护城河上架着一坐几丈宽的汉白玉大桥,模模糊糊地能看到桥上每隔一段都站着拿着长枪的士兵。

  马车已不让上桥,秦捕头带着姜景士走到桥中央处,站着一位守备官装束的人。

  “六扇门捕头秦天,要带这位老者去钦安殿。”他语气又变得颇为谦卑,从腰间拔出令牌双手奉上:“令牌在此,请过目。”

  那守备也不与他多话,只是接过令牌,仔细查验之后又扔还给了他,尔后做了一个放行的手势。秦捕头回头示意姜景士紧跟自己,走过桥去。

  走到宫墙之下,那拱形铜钉大门紧闭,抬头都看不见顶,只是在大门旁边有一个方便宫人出入的小门,门口依然站着守卫,秦捕头又献上令牌,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翻。这次那守卫看了看令牌,又看了看跟在后面的姜景士,继续问道:“这么晚拜访所谓何事啊?”

  “哦,这是那钦安殿的道宗吩咐的,这老者亦是命理行内人,至于道宗为何要见,小人不知啊。”秦捕头谦卑道。

  姜景士听他说话心道此人随口就编,张口就来,面不改色心不跳,本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此时此刻亦难分辨这到底是善处还是恶处。

  守卫便不多说,将令牌还给秦捕头,尔后对门里喊道:“记一下,子夜时分,六扇门捕头秦天带一老者访钦安殿。”姜景士看着他说话的方向,一开始还疑惑这门里黑洞洞的还有人吗?跟着走进去才发现,那门里靠着墙边有一张小桌,桌上放着一盏微弱的油灯,一位宫人打扮的人正拿笔记录。

  跟着秦捕头跨进了门走了一段,秦捕头才示意姜景士跟到自己身边,凑在他耳朵上说:“我这番带你进来,天色已晚,若道士们都就寝了又当如何啊。”

  姜景士道:“姜某救人心切,未考虑那么多。”

  “你可是我带进来的,可切勿冲动吵闹,否则我就被你害惨了!”秦捕头警告道。

  姜景士在心中冷笑,刚刚和守备表白的可是“道宗让找的人,自己一概不知”的意思,早就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了,又何来“被害”?但是面儿上姜景士依然道:“这个姜某自然知晓,绝不会给秦捕头添麻烦。”

  二人没走几步,便到了一处宫墙之处,内里是个宫苑,外面有一扇大门,大门微掩,内似乎还有烛火。

  “这便是钦安殿。”秦捕头道:“我在外头等你。”

  “多谢!”姜景士拱手,而后向那门缝隙看了看,伸手缓缓推开门,跨了进去。

  “喂!别起什么冲突啊!不行咱再出来想办法!”秦捕头再次小声警告道。

  此时姜景士已经跨入了宫苑之内,只见这是一块时分宽敞的院落。地上铺满了青石砖,院落正中间放着三个大铜制香炉,里面似乎还烟雾腾腾,幽幽地散发着焚香之气。正殿高大雄伟,建在三层垫高的石台之上,以汉白玉栏杆围绕,雕栏画栋,飞檐翘角,殿顶正中安置着五彩葫芦形雕刻,分明是道观的建制,却有颇具皇家风范。只是此时十六扇雕门都关闭了,看不见里面有什么,只见得殿内烛火微微从门窗处映出。殿后种植着松柏,也隐隐能看到有假山园艺之类,而正殿两边便是建制稍微小一些的偏殿,形制与大殿皆相同,只是小了一点儿,门窗亦都已关闭,只是还有一两处房间有微微烛火透出。

  院内四下无人,和姜景士想的不同,他本想着总有一两个守夜的道士在外面,他能够让帮忙通传呢。这下姜景士反倒愣在了院子之中,他心道总不能直接推门进入,那道士都凶狠得紧,一定会把自己当做毛贼;但是若是他们都休息了,自己总不能在院子里杵着到天亮吧!想到这里,他又心道,难道只得在院里大声喊“山东姜景士来拜见了”吗,也不知道这样喊会不会把这紫禁城里的守备给招来,那也是大大的不好。他心中焦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偏殿的一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姜景士定睛一看,从那门里走出来一个道士。心中一喜。

  “谁!”这个道士很快就看到了黑暗中站立在院子里的姜景士,低声喝道。

  姜景士却是兴奋不已,心想管他谁呢,如今这境地,也只能先找人搭上话茬。活了这么大年纪,卑躬屈膝的时候也不少,他一心想着先把夏观颐救出来为上,其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位道爷!”姜景士快步走了过去:“有事相问!”

  谁知他跑到近处才发现,那个道士居然是陈同林!就是和他们在彰德城打过照面的天梁宫宫主。

  “姜老!你怎么会在这!”陈同林显然有些疑惑与不解:“您……您是怎么进来的?”

  “你先别说这么多,我来问你,你们那个小继孙住在哪里!”姜景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陈同林愣了一下,似是明白了什么,道:“姜老,您真是消息灵通,手段也厉害,竟然一下就能杀到钦安殿里来。”

  “若真厉害,就不会只身前来,姜某亦是无奈之举。”姜景士道。

  陈同林伸出另一个胳膊环抱过姜景士的肩膀,将他引到院子中央,远离偏殿的门口之后,才小声道:“这事儿我刚刚禀报了道宗,小继孙的确过分了,但我也只能尽力保全。”

  “什么保全不保全的!夏观颐现在何处!伤得如何!”姜景士压着声音问道。

  “姜老先莫急,他在……”陈同林松刚开手要说话,忽然,从偏殿传来一个声音,虽然稍显沙哑苍老,却甚是沉稳,应天官话口音,颇具气度:“同林,还有谁在外面!”

  二人都一惊,愣在原地。

  “请进来。”那声音又道。

  陈同林只得道:“姜老,先随我来见道宗吧。”说罢向着那处自己刚刚走出来的问,对姜景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姜景士只得向那门去,在门口犹豫了一下,便推门进入,陈同林跟着姜景士,在他后面也走进了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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