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龙门镇一别,王镖师与长顺分别己有四个多月了。王镖师一路西行,那天清晨走到漳河县城西城外一家饭馆吃了早饭,然后要了一壶茶坐下考虑下一步往什么方向前行,心里盘算着县城正西都是莽莽荆山道路不好行不说,再过去就是神农架原始森林了,往西北过武当山再到陕西,但据说陕西也不安全,穷山恶水,盗匪横行,地方穷,往西南是荆门宜昌.再过去就是四川,国民政府陪都重庆就在此,天府之国,富庶之地又是大后方,如果到那儿也许讨生活应该容易些。于是王镖师决定往宜昌走,但他却不知道往宜昌怎么走,走哪条路?于是他叫来饭馆的跑堂的,问跑堂去宜昌应该往那条路走,跑堂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这时候王镖师见邻桌上坐着一个人,旁边还有一担窑碗,知道这是个挑夫,王镖师见那人也是二十岁上下,身材不高身体强壮面相却敦厚老实,挑夫行路多,一定对周围路径熟悉,王镖师这样想着,于是走上前拱手说道:“这位兄弟能否借一步说话。”此时那人刚结完账准备起身。见王镖师跟他说话,急忙还了礼边答道:”兄弟是不是想去宜昌。”王镖师听完一愣,那人见此情景急忙笑着解释:“刚才你向伙计打听去宜昌的路,我无意间听见了。”王镖师恍然大悟,于是笑着答道:“正是这个事.兄弟想必对去宜昌的路很熟悉吧!”那人点了点头,又问王镖师去宜昌干吗,王镖师说走亲戚,那人也没再往下问,.接着只见那人挑起一担窑器,挑上担子之后对王镖师说:“你跟我一起走吧。”长顺一听此人让跟着着走,知道那人是与自己同路,他己经同意了与自己搭伙同行,高兴坏了。千恩万谢就抓起褡链就跟那人出了门。
路上王镖师才知道此人叫刘宝山,是本地挑夫贩客,常年从漳河城至宜昌远安附近村镇之间运货贩货,此时要将一担士窑器挑到宜昌与本县交界的一个叫景山镇地方去,然后将景山产的火纸再挑到县城来,来去一次近三百里、时间近半月,因为这条路经过景山而最终目的地是是通往宜昌的,所以刘宝山才让王镖师同他一起走。
王镖师与刘宝山一路晓行夜宿,三天走了一百多里山路,一路上两人通过几天的接触、了解。相互之间也有了信任、刘宝山是个心直口快,心地善良的诚实人,王镖师从宝山讲述中知道了他的一些身世。
宝山出生在漳县城郊,父亲是个窑工,但在宝山幼年时就积劳成疾逝去,靠寡母给窑工洗衣服做饭维持生计而度日。宝山在十四岁时就进窑做了烧窑小工,二十岁娶了师傅李大窑女儿李香儿做媳妇,媳妇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儿子三岁了、女儿刚满一岁、去年听人说做脚力较赚钱,就跑去跟岳父商量去挑脚,岳父很纳闷,对宝山说挑脚比烧窑辛苦百倍,挣得都是血汗钱,销不留神就会人财两空,宝山对岳父说,我挑脚不仅仅是卖苦力,主要是还有个想法,想和你老人家商量,什么想法?我想开个缸瓦窑,开窑,是的,岳父有些吃惊!:这不是要给老板争抢饭碗吗?但宝山接着说,老板做得都是瓷器,我做的是土陶,并不与老板冲突,并且我也请教老板,老板也同意,并对我说看在我家三代给他家帮窑的份上,还要借我一些钱,还让我跟你商量,哦岳父沉吟了一会又说,那开窑与挑脚有啥关係,宝山接着说,挑脚主要是四里八乡去看行情和联係买家,等买家找好了在开窑,稳赚不赔,岳父一听挺有道理心想自己挑得女婿没得错,早看出这小子有出息,一高兴脱口而出,等你开窑我也帮你小子俩个子,旁边岳母拦都拦不住。岳母不是小气,因为自家还有个儿子还没成家,用钱地方多了去。现在听李大窑要拿钱帮助女婿,怎不着急。虽说李大窑是窑上大师傅,干技术活不做苦力,一窑瓷器好坏全靠他经验拿捏,所以整个窑除了窑主他是说一不二的人,就是整个窑的工头,钱也比普通窑工多出好十几倍。他本与宝山父亲是拜把子兄弟,宝山与其女儿是指腹为婚,可惜兄弟英年早逝,留下孤儿寡母,平日里他也周济过母子俩,等宝山长大,他看宝山越来越喜欢,这小子人长得人高马大。力气有得是,又肯吃苦耐劳,人善良且又有主意。将来决对有出息,果不其然。
丈人听了宝山的主意,觉得宝山有见识,于是欣然同意,宝山回家与母亲和媳妇讲了此事,两人听说有人帮助都很高兴,但同时又担心,现在这年月兵荒马乱怕不安全,宝山安慰说最多只挑一个月,不要紧注意安全就是了。
其实在当时的漳城这样的挑夫贩客有很多,漳城因为是山区交通不便、通往外面的大都是小路,平日与外地来往除了有少量的骡马作交通工具、而大多是靠挑夫肩挑背驭靠脚力来运输物品。这些挑夫他们往住结伴而行,但这一次没想到刘宝山早上在家有事耽误了,别人天刚发亮就出发,他等到中午才去镇上一家大杂货铺里挑上货物,等走到县城外,天也大亮,到这家饭馆也饿了,虽带有些干粮,但想到路上第一顿必须吃饱吃好,就在此要了大碗素面,这个饭馆做的素面远近有名,虽然只有面条,没有肉菜,但下了不少大油,面条还实惠,所以刘宝利要在此吃上一大碗蓄足力好赶山路。吃面时听见王镖师向跑堂打听这到宜昌道路,听到此人也是要往宜昌方向去的。心里就留了意,仔细看那人,见王镖师个子不高,身材微胖,脸色黑红,面容和善,旁边还放了个搭裢,宝山估摸此人也是个贩夫走卒之类人物,听他向人打听的去向是与自己同路,自己心里也就有个打算,因为自己有事耽搁.不能与同伴一起了.现在想去追也追不上了,如果与此人同行也算有个伴了,以免这一路上孤单,单等此人向自己打听,好与自己结伴前行。宝山之所敢与陌生人结伴一来看镖师不象奸邪之徒,二来自己这担破窑器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没人会有觊觎之心。等王镖师问到自己时,宝山正结完账起身,于是就对王镖师说让他跟自己走。
这一路两人并不是那么着急赶路、两人脾气相投、性格相近、两人很快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他们走的这条路是官道、虽然说是官道、却道路不宽且坷坎不平、盘山路多于平路、时时路上听人传说鬼子己经攻下了漳城、有传言鬼子还要往西南,于是两人加紧了步伐、眼看就要到景山,两人实在走得太累了、于是坐在路边一个树下休息、就听后面有人声、见情况不对、王镖师拉起刘宝山要跑、宝山还想去挑担子、王镖师说来不急了、话音刚落、就听有叽哩哇啦的叫喊声、再跑、紧接着耳边就听见嗖嗖的子弹飞过,两人不在敢往前跑,其实两人左右也跑不了、道路两旁、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悬崖,此时几名日军和伪军包围下来、这支队伍正是攻下漳城之后南下准备攻打宜昌的日军的先头部队松田大队与前不久刚投降的国民党军官金心章带领的伪军。
于是又被日军抓了伕,与其他十几个被日军抓来的民伕一起与日军共同行动,主要任务是替日军负重搬运粮草和弹药。日军退出宜昌时又随一部分日军和伪军一起退到荆门宜城再到东津驻扎在汉江南岸。当时宝山的一担窑器也被日军砸烂,镖师的搭链连同里面的银票也被日军抢了去。
日军攻下宜昌,之后几个月都是被鬼子和伪军当做苦力在用,这期间受尽了劳累与折磨,民伕中死了不少人,王镖师和刘宝山靠着身强力强挺了过来,但此时看来身体比以前弱了许多,也瘦了不少。
長順也將自己这几个月的經歷對王鏢師說了,這時候王镖师另一旁也有个人提醒悄声提醒他俩,还是早點睡吧,休息好明天還有更繁重的活等著他們乾呢。王鏢師急忙介绍說他就是劉寶山,长顺略欠起身隔着王镖师两人在黑暗中拉了拉手、几人这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