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军人走到长顺面前,不由分说将他捆了起来,无论长顺怎样哀求解释都无用,几个人推搡着将他带到一个精瘦的军官模样的人面前,那人凶恶地说:“”你他妈的跑什么跑,莫非你是对面派过来的探子,老子一枪崩了你。”长顺听这长官说话的口气.再看这伙军人服装与平日里接触的中国军人的有些不一样,知道遇上了南京政府汪伪的队伍。
长顺还要申辩,忽然从民伕队伍中有人在喊:“长顺弟,你咋到这儿来了呢?”长顺扭过头顺着声音望去,人群里有个熟悉的身影。再待他定晴一看,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几个月前分别的王镖师。
那军官见民伕中有人认识长顺,就把王镖师叫了出来,问:”你认识他?”王镖师说:“这是俺表弟,在对岸杨村居住。”长顺急忙点头,军官问长顺来这儿干啥,长顺说:“回长官的话,小的平日里来往河岸给别人驭货赚钱为生,今天刚送完货正准备渡河回家,就遇上了老总你们。”军官又问长顺对岸有没有军队,长顺说“回长官的话,先前驻扎的有,现在都撤走了。"
此时瘦军官也并没有再过多的询问长顺,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身强力壮的长顺.又看了看他的骡子,心里盘算着,先不管他是不是探子,正好老子现在缺人缺牲口,先紧着用,至于他是不是探子等以后再慢慢盘查再说,反正他人也跑不了。于是对长顺说:“好吧!即然你们认识,那就好说,现在你跟我们走,你和骡子现在都被我们征用了。”
事己至此,长顺没敢再多说什么,知道遇到了一群不讲道理的主儿、怕话多再惹麻烦、心想先跟着他们,等会儿找机会先问问王镖师、自己心中的诸多疑问需要解答、等平定下来再作打算。
瘦长官此时向押着他的军人将手挥了挥、军人们这才将捆绑绳索解开,又让长顺套起骡子拉起一辆板车,其实这几辆板车有两架有驴骡,另两架主要靠人力推拉,长顺的骡子一来,又减轻了一架车的负担。
原来这一队人马是东津镇警备队的,现在正在唐白河与汉江交汇处一带修炮楼据点,但白天材料己用完,于是瘦伪军军官就带了一部分士兵去各村征集建筑材料,说是征集,其实就是从老百姓手里明抢暗夺。一至到傍晚才回来,这才碰到了长顺。
当时由于日军侵华后,随着战争的发展,特别是武汉会战之后,日军战线不断拉长,出现了兵力不足等问题。在这样的情况下,日本军队只好在占领区,主要控制交通线城市和一些比较大的乡镇。为了有效的控制乡镇,固守城镇防守,日本军队就在交通要道、河岸码头以及比较大的村镇,修建了炮楼和据点。炮楼一般都比较坚固,用机枪和迫击炮根本打不穿,在炮楼周围修建有壕沟,建筑炮楼没有统一的标准各个炮楼的大小也不一样。每个炮楼里的人员也是不一样的,配备有少量的鬼子和多数的伪军,炮楼里有足够的弹药和粮食,一旦发现意外情况,就立刻向城内的军队报告,接到报告后的主力就会赶来增援。
鬼子自从占领东津镇之后,根据日军大本营的指示,以河为界,要防卫巩固占领地的成果,留守在东津的一个鬼子中队的中队长松田根据指示要在东津镇周边乡村以及与国民军对峙的地方修建炮楼。但限于财力物力人力最终决定只在汉江与唐白河北岸的一些交通要道、重要的埠口码头修筑若干个炮楼。
松田中队大约有一百来人,占领偌大的一个地方并且又处于与国军对峙的前线、兵力实不足.跟随他们到此约有汪伪政权武汉绥靖公署派来一支一百多人的队伍,为首的是国民党投降的一位军官名叫金心章,金心章向松田献计,让地方维持会出钱出物招兵买马,松田同意了。维持会长是本地的一位乡绅,在松田的威逼下只得照办,于是维持会招集了一批散兵游勇,招安一些土匪地痞流氓组织約有近二百多人的队伍,充实给金心章带来的队伍,统一名为“东津警备队”,金心章任司令、下设四个小队,每个小队约为七十来人不等,其实真正的指揮與調度都歸日軍松田官轄,“自卫军”下轄四个隊各自跟隨日本鬼子的四個小隊行動。
今天的这批伪军就是警备队其中的一个小队,队长叫冯德贵,原是地方一土匪、被金心章的部队招安进来委任他一个官长,又随金心章投靠了日军。此时他带着他的队伍作为先头部队,来到这个地先修好一些营房,营房修好后、然后再修炮楼、等修完炮楼下一步鬼子就要来。当然冯德贵一行人不会亲自动手去修炮楼,冯德贵们主要任务,一是拉伕,二是看管这些民伕修炮楼。冯德贵以坑蒙拐骗的手段强迫威胁拉了五十多个民伕、当然有一小部分是从鬼子打仗带过来的、如王镖师等一行人是路途中强拉过来的。
冯德贵他们现在修建的炮楼的地方是在唐白河与汉江交汇三江口处,唐白河口流入汉江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开阔地方,离王村的码头有一里多地,炮楼离河水距离大约都是十多米远,这一段水网密布,地形复杂,炮楼建在这里视野开阔,便于观察、为了防止对岸国军渗透和偷袭,鬼子早就在这见选好了地址,并且要在沿汉江与唐白河修若干个据点炮楼来对抗对面的国军。
炮楼一个月前就开始修、冯德贵将队伍带了近七十多人的队伍、押解着四十多个民伕、他们只有修完炮楼后、鬼子才能入住。初来时先是搭建工棚、继而盖起了一栋砖瓦房。如只有顶没盖和壕沟还没挖成。但是建筑材料已经用完、平日里这些材料砖瓦都是向老百姓征用的、说是征用、其实就是明着抢夺。
今天听说材料用完了,冯德贵一大早就派十多个荷枪实弹的警备队和自己一起押着十多个民伕到各村去征集材料。其实平日这些事都是他手下人李有财去干的、他只是留守着工地。但前几次听说去征集物质有油水可捞、因为往往手下人在征集材料的过程中、带回来的鸡鸭等从老百姓那里搜括来的活物中他联想到了金银财宝、珍珠玉器,过往打家劫财的勾当,让他贪念顿起、于是决定亲自带队借征集之名发搜刮之财,无奈今天他带队运气不佳、什么也没捞着、连平日的鸡鸭之类的东西也没有。你想一想,战争时期本来就穷、加上前几次这些人的搜刮、早就一干二净了。即便有一些、吃了前几次的亏、有了教训、早就“坚壁清野”将东西藏到了不为人知的地方,冯德贵一帮人搜遍了角角落落也没搜着、一气之下、拆了别人的门板床板才罢休。冯德贵回来的路上正生着闷气,正巧遇上长顺。
长顺没有办法,只得套了骡子拉起车子跟这班人一起当天傍晚长顺一行人就来到了修炮楼的工地,炮楼周围大约有二三亩地,虽然己是傍晚.工地上依然忙碌着.炮楼很高只差顶了,炮楼周围建了平房.沿炮楼成半圆形拱卫着炮楼,留了大约四五十米口子建有围墙.围墙中间有高大木制双门,门外面是吊桥,四周正在挖掘壕沟.壕沟有四五米深.许多民侠正在挖,一部分在下面挖,一些人在上面用绳子拉装满泥巴的筐子,因为离江水近,下面已经有积水了。
长顺与民伕着车走过刚修的吊桥.进到大门里面卸完了材料,己近黑夜就有厨师抬来一大桶玉米粥,和一筐黑窝窝头,一盆大头菜,这时候在外在内干活的人都拥了过来吃饭。
吃罢吃饭后十几个又都赶进平房里,一间房里面有一排大通铺,放着乱七八糟的破絮乱袄权当铺盖,长顺没有铺盖就与王镖师挤在一起,所幸此时夏未秋初,天气并不冷,两人睡在一起,王镖师这才悄声告诉了他的这段时间经历。